文湛語調也緩和下來,拿著手機更近了點,仿佛是想離她更近一些。


    猜透她的想法,男人一語中的:“都是我自願的,你可別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又說什麽離開我的話,那是背刺我。”


    穆晚晴心裏卻是確實這麽想了。


    不止是因為蔣麗娟的原因,還因為自己親媽這邊的不穩定因素。


    但這件事顯然不適合在視頻裏商議。


    這定是兩人決裂,彼此傷筋動骨的時刻。


    “好,不說這些,那聊點別的。”穆晚晴主動岔開話題。


    她說到上午迴老宅,文江河對孩子們的關心喜愛,說他以後應該多帶孩子們迴老宅看看。


    “都說隔代親,你看文爺爺對你疼愛有加,現在爸對孩子們也疼愛有加,一代一代延續多有愛。”


    文湛聽她一直稱唿“爸”,心頭有些意外,等她話音落定才問:“上午你在老宅,也是這麽稱唿我爸?”


    “嗯?”穆晚晴一愣,頓了頓反應過來,臉色有些羞赧,“那個……我一時忘了改口,我應該——”


    “沒關係,挺好的。我爸其實挺喜歡你,隻是架不住我媽太強勢。當初我們要離婚,我爸也是不同意的。你喊他這聲爸,他心裏肯定也高興。”


    聽他這麽說,穆晚晴又釋然不少。


    “我這邊進行得差不多了,如果明天順利的話,晚上能趕最後一趟航班迴去。”


    “明天就迴?”穆晚晴驚訝地問,“之前不是說周六嗎?”


    “等不及了。”


    她臉色一羞,連眸光都別開,等麵部管理做好後,才迴到鏡頭前,唾道:“兩三天而已,有什麽等不及的。”


    “這麽說,你是一點都不想我……”


    “呃……倒也不是。”


    見她難得主動承認,文先生臉上揚起笑,“白眼狼終於喂熟了。”


    “去!你才是白眼狼!”


    兩人相視一笑,透過屏幕看向對方的眼神,都含著濃濃的思念與愛戀。


    可若細細看去,那思念愛戀的背後,都深深地壓抑著複雜難辨的傷痛。


    視頻掛斷,穆晚晴臉上的笑意緩緩落下,心頭竟比之前還要惆悵些。


    而遠在外地出差的文湛,同樣好不到哪裏去。


    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太晚,他短暫思忖後給文江河打了電話。


    沒料到,他還未開口提及,父親竟率先猜中他打電話的用意。


    “你以為你早早就要打電話來興師問罪,沒想到還能忍到現在。”文江河笑著說出這話。


    文湛臉色有點尷尬,合上文件起身走到房間陽台上,才解釋說:“我不知道她上午帶著孩子們去了老宅,剛忙完給她打視頻電話,她才說。”


    文江河道:“這丫頭也是個沉得住氣的。”


    “你們……有沒有對她說些不該說的?”這才是文湛擔心的點,因為剛才視頻裏,他明顯感覺到穆晚晴對他的距離疏遠了些。


    雖然掩飾得很好,可他直覺敏銳,還是察覺到。


    文江河笑了笑,“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覺得還需要我跟你媽說出來?她來就是想弄清楚,你媽到底得什麽病,嚴重到怎樣的地步。她是個聰明人,問清楚這些,心裏肯定就有打算了。”


    文湛一聽,心裏頓時慌了。


    他害怕等明天迴去,那女人就會煙消雲散,無影無蹤。


    心情複雜難辨,既生氣憤怒,又擔心恐慌,想到母親的病情,還有幾分無奈憂心。


    文湛握著手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我媽身體怎樣?她還是不肯去治療嗎?”


    文江河說:“不肯去醫院。不過,杜小姐托人找關係,說是請到一個很有名的中醫,準備嚐試中醫療法。”


    “靠不靠譜?別被人騙了。”文湛不是懷疑中醫,隻是現在太多人打著中醫的幌子行騙,最後人財兩空。


    “你媽很相信,我阻止也沒什麽用。”


    “……”文湛無語極了。


    父子倆又簡短地聊了幾句,文湛這邊有新的電話進來,掛斷。


    等接完工作電話,他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便給東哥發了消息。


    讓他這兩日多留心些,不管太太去哪裏都要跟隨。


    可盡管如此,文湛也無心工作了。


    連夜將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壓縮,原本就算效率高,馬不停蹄地幹活,也得到晚上才能走——可他硬是讓秘書部連夜重新安排,將行程全都擠壓在半天內完成。


    這一夜,不止是他,幾乎所有跟著出差的員工全都熬了個大夜,又在早上六點鍾起來,投入到工作中。


    這一夜,遠在家裏的穆晚晴也沒睡好。


    明明兩個孩子都很聽話,沒怎麽鬧騰,可她就是睡睡醒醒,心裏不踏實。


    後來淩晨四點醒來,喂了妹妹後,就再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弄得心情煩躁,她索性起來打開電腦,繼續寫稿子。


    處女作《十八歲的星空》,寫的是青春校園,是她自己讀書那些年真實的體驗和感受。


    第二本書,她寫的是愛情與友情,站在女性視角下對這兩者的思考與看法。


    每當對著文檔,將自己代入到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身上,她腦海裏便會瘋狂串起無數跟文湛相處的畫麵。


    寫著寫著,淚流滿麵。


    不知不覺間,外麵天色漸亮,東方泛出魚肚白。


    周嬸心疼她夜裏一個人帶孩子,才剛剛六點,便輕悄悄地推開門,想看看孩子們醒了沒。


    如果醒了就抱出來,好讓大人接著睡。


    結果推門一看,女主人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那邊,已經開始工作了。


    周嬸吃了一驚,探頭問:“太太……你幾點起來的?一夜沒睡嗎?”


    穆晚晴不想讓老人家擔心,便笑笑說:“沒,也剛起,睡覺做夢想到一個很好的情節,趕緊寫下來。”


    周嬸知道她現在的職業和身份,聞言崇拜地道:“早聽說作家就是靈感一來得馬上寫下來,還真是。太太真有才華,連我女兒都在看你寫的書呢。”


    “是嗎……”穆晚晴有些吃驚。


    兩人說話很小聲,但嬰兒床上的哥哥還是翻身動起來。


    周嬸索性推門進來,“我先抱哥哥出去,等妹妹醒了再說。”


    “好。”


    孩子抱走了,穆晚晴的注意力重新迴到屏幕上。


    正好寫完一個橋段,情緒也平複下來。


    她再次思索著與文湛的關係,心裏竟異常平靜。


    其實沒什麽好撕心裂肺的,就算分開,他們之間有孩子,也依然可以保持來往。


    真正的相愛並不是占有,而是知道對方過得好就足夠。


    她想,等今晚某人迴來,應該可以足夠強大鎮定地跟他攤開一切。


    困意襲來,她看著時間才過六點,還能睡兩個鍾,於是又鑽迴被窩裏繼續睡。


    睡著不知多久,手機響起。


    她迷迷瞪瞪被吵醒,伸手摸了幾下才找到手機。


    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竟是楊翠珠的來電。


    腦子頓時清醒不少,她坐起身,下意識看向女兒的嬰兒床,才發現周嬸不知何時進來把妹妹也抱出去了。


    看來自己是真困,居然睡得毫無察覺。


    不用管孩子了,她便用正常聲音接通來電:“喂,你這麽早打電話做什麽?”


    “是穆小姐麽?”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卻不是楊翠珠,而是一個中年男低音,很紳士有禮。


    穆晚晴耳根子一抖,滿心疑慮,“我是穆晚晴,請問你是——”


    “我叫莫凡臣,如果細細來算,我應該是你的繼兄。”男人繼續用那把低沉淳厚的嗓音說話,聽著像英國紳士。


    但不知為何,穆晚晴卻無端端地感到後背發涼,好像自己被一大團陰影籠罩起來。


    莫家的人怎麽會給她打電話?


    還是用楊翠珠的手機打?


    楊女士呢?


    是她默許的,還是被迫的?


    穆晚晴慌了一瞬,心跳都格外迅疾。


    但想到現在是在自己家裏,這個人再神通廣大也不會從天而降,暗暗調整情緒又平複了些。


    “莫先生好,請問有事嗎?”她也學著對方禮貌客氣的態度,主動問道。


    “是有點事勞煩穆小姐。”男人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語速,甚至有點拿腔捏調的做作,“楊女士是不是給您送過什麽禮物?恕我冒昧,那件東西對我們家族尤其重要,希望楊女士能歸還給我。”


    “禮物?”穆晚晴吃了一驚,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楊翠珠之前送給她的那個電動小狗。


    那是她童年的紀念,是爺爺奶奶送給她唯一的東西。


    原以為早就消失不見了,卻沒想是楊翠珠當年帶走了。


    時隔多年迴到身邊,她雖然不再有玩耍的心情,但卻覺得那是爺爺奶奶用另一種方式陪伴著她,所以格外珍惜。


    不過跟文湛搬來這裏時,她怕文湛嫌棄那隻老舊的玩具,沒帶來,還在海逸天璽放著。


    “她上次送我一隻祖母綠的手鐲,我沒要,還給她了。”穆晚晴不想提及玩具小狗,想到另一件事,如是迴複。


    沒想到對方一聽,懷疑地問:“你真沒收?”


    “沒有。我對那種奢侈品不感興趣。”


    莫凡臣笑了笑,“那當然,穆小姐想要什麽樣的奢侈品,文先生都送得起。”


    他不提文湛還好,一提,穆晚晴心弦狠狠一縮,如同猛擊琴弦發出的顫音“嗡”的一聲直達腦門!


    “你什麽意思?你想對文湛做什麽?”她太過警覺,第一時間想到那兩起離奇的案件,劈頭就問,“是不是你一直想殺我?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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