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母後體諒!”


    “不過母後,不知您可知道父皇走之前跟爹爹定下的販鹽一事?”


    安慶說的很正式,似乎壓根沒注意到方才的馬皇後話語當中的親切。


    馬皇後心中一歎。


    聽聽這話吧,以前還是私底下說,如今當著麵都是稱‘父皇’和‘爹爹’了,這親疏還用說麽?


    不過,馬皇後同樣沒法對這多說什麽。


    因為皇家,本就有皇家的威嚴。


    叫爹娘不是不行,但最好還是叫父皇、母後,這樣才是規矩。


    而如今安慶遵守規矩,自然不能算錯。


    馬皇後也不過是在心中再次感歎了一聲胡家就是個讓人骨頭發軟的魔窟。


    “販鹽一事我知道,聽說是你父皇和你大哥定下的,從胡家莊拿出大批的精鹽在你那華夏國以及應天城裏銷售。”


    “而且將來還要在華夏國設立一個細鹽廠,到時候能供應大明各地的消耗。”


    “華夏國和大明在裏頭,早已劃分好了利益,可對?”


    安慶公主點點頭:“原本自是如此!”


    “可隨著華夏國以及大明這邊開始銷售這些精鹽,才短短六天時間,江南那幫子鹽商就開始尋摸上來了。”


    “或許是眼見著爹爹不在吧,倒是猖狂了不少,威逼利誘什麽手段都拿出來了。”


    “甚至,還有收買我胡府下人打算給家裏人下毒的都有!”


    “臣女知道這些事兒以後,特來提醒一下母後,宮裏怕是也被注意上了,得小心才是!”


    此言一出,別說馬皇後了,連一旁的朱標這會兒都驚住了。


    “有人敢收買胡府下人下毒?”


    “給誰下毒?”


    “難不成他們幹給你下毒?”


    “他們就不怕死?”


    朱標如果說是忿怒的話,那一旁的哥仨那就是怒不可遏了。


    “妹,你說,誰幹的?”


    “給他們臉了?當咱朱家沒人了不成?還敢衝著你下手?”


    “安慶,你等著哥帶人去弄死他們!”


    “……”


    這哥仨簡直就是暴躁小王子啊!


    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在這種事兒上全不管了,反正就一個意思,必須弄死對方。


    倒是胡馨月比其他人冷靜不少,她皺著眉頭看著安慶到。


    “安慶,你說才六天,人就已經開始收買下人下毒了?”


    “那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胡府的下人固然不是什麽忠貞不屈的,可也不是什麽說句話就能收買的啊!”


    “何況還是動輒抄家滅族的大事,對方難道是活膩歪了不成?”


    胡馨月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她。


    實在是,她這個說法,還真有點道理啊。


    至少他們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的話,多少也能感覺到不對了。


    “皇嫂,你是覺著我言過其實?”


    胡馨月搖搖頭,略有些自傲的抬了抬下巴。


    “我隻是尋著了其中一個疑點,那便是這行動太快了。”


    “快到不像是臨時收買人才趕下的活兒!”


    “反倒是格外像栽贓把事情鬧大,好坐收漁翁之利的玩法!”


    連同馬皇後在內,眾人驚訝的看向了出聲的胡馨月。


    尤其是朱標,那一雙小眼睛都快放光了。


    “皇後,此言高明啊!”


    “你是如何發現這一點的,可有佐證?”


    對於朱標來說,他最喜歡這種有腦子的,能解決問題的人。


    因為這都是本事啊。


    倒是安慶嘟著小嘴略有些不服氣的看著安慶,皺了皺瓊鼻。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呢?”


    “就因為時間太短就說人有問題?”


    “要知道,人都有七情六欲,若是有人砸下重金,還許以前程、美色,那手阿米人也不難啊。”


    胡馨月聽著安慶這話,感覺看到了一個跟自己齜牙鬧別扭的小妹妹一般,臉上的笑容都和善了幾分。


    “安慶,你來胡府的日子還不夠長,對於下人,你隻是管他們,還不夠了解他們。”


    “若是你足夠了解了,你便會發現,我胡府的人,哪怕是下人,那也是非常驕傲的。”


    “鹽商?”


    “哪怕是眼上給的錢再多,也收買不了我胡府的下人。”


    “因為在他們眼中,他們會覺著你區區一介商賈,來我胡府撒野,就拿著這點錢來?”


    “我與其被你收買,還不如告訴老爺轉頭弄死你,我還能得到一大筆賞賜!”


    “這,才是胡府下人的想法!”


    “所以,你說是鹽商收買的下人想要謀害你,絕對不可能!”


    胡馨月此言一出,眾人都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


    這理由,倒是略有些清奇啊。


    看不起?


    “月兒,你說你胡府的下人,會…會看不起鹽商?”


    “可那鹽商送來的銀子,不也是銀子麽?”


    馬皇後思來想去還是問出了這個她覺著最奇怪的問題。


    胡馨月微微一笑:“母後,您設身處地的想想就知道了,我胡府這麽些年來,可以說一直都是盎然向上的。”


    “哪怕爹爹辭掉了丞相,可仍舊聖眷正濃、門生故舊一大堆,家裏更是一堆的進項。”


    “更不用說還有我這個嫁到皇家的閨女,以及迎娶了安慶這位公主。”


    “如此聲勢,那作為跟我胡府一榮俱榮之人,他們的心氣兒能低得下去?”


    “下人跟下人之間,很多時候是沒有秘密的。”


    “誰收了誰家的好處,幫著在爹爹麵前說點什麽好話或者搭個線什麽的,隻要不過分,爹爹向來也沒怎麽計較過。”


    “可您想想,同為下人,若求我搭線的是六部侍郎、尚書,其次也是勳貴,可求你的卻是連個官身都沒有的商賈,那你覺著你好意思?”


    “想求胡府的人那麽多,掙錢的機會同樣那麽多,那為何要自甘墮落呢?”


    馬皇後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


    這樣就說得通了。


    同樣是收錢辦事,幫勳貴、官員辦點事,不僅錢有了還有麵子,甚至弄不好還能落下點人情。


    可商賈呢?


    商賈除了給錢還能給什麽?


    到頭來還要被其他人嗤笑,說不定在胡府丟了麵子還影響前程。


    這劃不來啊!


    所以,安慶說的事兒,看來真不是鹽商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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