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跟過來了……”


    林詩柔望著那還要去拎菜的江辰,用手護著菜籃子不讓他拿。


    “這些不用你,我自己拎得動。”


    “那行,迴你家別忘請我吃塊西瓜,也不枉我幫你拎迴家。”


    江辰一邊說,一邊拍著西瓜聽著裏麵的迴響,一聽就是好瓜。


    林詩柔沒說話,望著身邊那比他高出一頭的少年,心裏充斥著名為疑惑的情緒。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無論是莫名表白或者是大獻殷勤,按理來說背後都是有所圖的。


    對於高中生來說,無非就是處對象。


    但是她已經明確表示過了拒絕,對方依舊緊追不舍,即便是自己再三暗示,他也沒有氣餒的意思。


    而他出現的時機卻總是恰到好處,讓林詩柔想拒絕卻又不能。


    林詩柔說:“到時候給你切塊大的,吃完就趕緊離開吧,別讓我媽媽看見。”


    江辰剛才一直在旁邊看著,也算是領略這位素未謀麵的嶽母的性格。


    斤斤計較,脾氣暴躁。


    反觀林詩柔,輕言細語,處變不驚,倒像是大家閨秀。


    這倆真的是母女?


    性格氣質上完全不同啊。


    如此彪悍的林母,到底是怎麽養出來性格如此溫婉的林詩柔的……


    江辰邊走邊想吐槽,望了滿臉是汗的林詩柔,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汗。


    “謝謝。”林詩柔淡淡道。


    一路和林詩柔上了二樓,林詩柔雙手是菜不方便拿鑰匙,對旁邊的江辰說。


    “敲下門。”


    江辰點頭,伸手敲門。


    咚咚咚。


    久久無人迴應。


    “哥哥他又去哪了……”


    林詩柔放下菜,用鑰匙打開門,順手給江辰拿了雙拖鞋。


    “進屋吧。”


    這還是江辰這還是第一次來林詩柔這個家,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先給你倒點水,走了一路也很累了。”


    林詩柔拿起紅塑料壺給江辰倒了杯水,隨後抱著蔬菜西瓜進了廚房。


    江辰打量著林詩柔家的布置。


    她的家很小。


    兩室一廳加起來也不過四五十平,白熾燈管一根亮一根不亮,家裏的電器都是20世紀的老古董。


    地麵甚至是水泥地。


    那張掉了漆的桌麵上還留著一張字條。


    江辰掃了一眼,隻見上麵寫。


    “媽,詩柔。我對象來縣裏找我,今晚就不迴家了,你們先吃。”


    “你在看什麽?”


    正當他看字條的時候,林詩柔把其中最大的一塊西瓜遞了上來。


    “這是你哥哥留的字條?”


    江辰把那張字條遞給林詩柔。


    “是。”


    林詩柔看了看,將字條放迴原處。


    江辰咬了兩口西瓜,一想起那性格頗為彪悍的林母,想著別給林詩柔惹事,便說:


    “反正菜也送迴來了,我就不打擾了,迴見。”


    “嗯,迴去要好好複習。”


    林詩柔一路送江辰到門外,望著那要下樓的江辰,她猶豫半晌,又說。


    “下次再去咖啡館學習的話,就不要點咖啡了。”


    “我……我不喜歡喝咖啡。”


    江辰迴頭,笑笑說:“好。”


    正當江辰剛要離開的時候,迎麵碰上了迴家的林母。


    近距離和素未謀麵的林母見麵,江辰愣了愣,連忙點頭笑著說。


    “阿姨好!”


    林母有些意外,望著這個陌生的男孩,問道:“你好你好……小同學,你是?”


    江辰說:“我是林詩柔的同學,剛才迴家路上碰見了她,看她拎東西費勁,於是想著幫她個忙。”


    “啊,這樣啊,那真是辛苦你了。”林母臉上也露出點笑,拍著他的肩膀。“大小夥子真好,進屋坐著歇會吧。”


    “不了不了阿姨,我家裏也有事。”


    江辰和林母客套了一番,便轉身下了樓。


    對於林母,之前瓜攤一見,他還是有幾分敬畏。


    畢竟和林詩柔可以不講道理,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太生氣。


    和林母相處的話,一句話說得不對,估計這顆雷就得炸。


    現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在街上,江辰還想迴家的這段路上人模狗樣地背背詩,也算不辜負林詩柔這一下午的輔導。


    他剛從書包裏拿出課本,翻到了《氓》的那頁,發現裏麵正夾著二十塊錢。


    上麵還有行字。


    “謝謝你的好意。”


    江辰轉頭望著身後老舊的居民樓,露出了微笑。


    他早就猜到林詩柔不會輕易接受他的好意。


    隻可惜。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


    林母見江辰離開,原本臉上的笑轉瞬間消失不見,露出以往在家那副冷淡淡的模樣。


    她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往廚房裏趕,心裏還為之前女兒不給自己說話耿耿於懷。


    “哥說他不迴來吃了。”林詩柔轉頭說。


    林母看見桌上的西瓜,說:“哦,行,那你把西瓜放冰箱,等你哥明天迴來吃吧。”


    “好。”


    林母眼睜睜看著林詩柔套上保鮮膜,抹了把汗,待到林詩柔將西瓜放進冰箱裏時,她皺眉道:


    “媽都熱成這樣了,你也不給媽拿一塊,哪有你這麽沒眼力見的?”


    “對不起。”林詩柔聞言,又從冰箱裏把西瓜拿出來給了林母。


    “桌子也不知道擦,一個女孩子,連家務都不會做,像什麽話?”


    林詩柔又去擦桌子上的西瓜汁。


    忙活完林詩柔正要迴屋時,林母又在後麵問:


    “你和剛才來的那個小夥子什麽關係啊,詩柔?”


    林詩柔停下了腳步,沉默片刻後平靜道:“同學而已。”


    “你這一天不在家,不會就是去找這個同學了吧?”林母邊吃西瓜邊說。


    “沒有。”林詩柔果斷地否決了這話,說完便往屋走。


    “我還是那句話,詩柔,現在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你可不能泄勁,讓媽丟臉你知道嗎?”


    林母在林詩柔背後苦口婆心地教誨著。


    “媽把你拉扯這麽大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學,考個什麽清北,別讓媽被人看扁了!”


    “嗯。”


    林詩柔點點頭,拎起書包迴了屋。


    像林母的話,從小到大林詩柔聽得太多。


    早就已經習慣了。


    雖然她很努力,可清北哪是那麽容易能夠企及的學校。


    那可是無數頂尖學生擠破腦袋也想去的頂級名校。


    林詩柔自覺智商不如江辰,從下午在咖啡廳她對江辰的摸底中,就能可見一斑。


    雖然他語文的辨析能力一般,但是在數理上,江辰有著一種天生的直覺。


    而自己的數理成績憑借的則是經驗。


    同樣是解題,江辰總是能一眼看出來用什麽方法,而自己就隻能用不同的解題方法嚐試。


    這就注定了她的上限,隻能靠後天的努力彌補。


    清北都是天之驕子,自己若不努力,絕沒有可能與他們列席。


    還是要繼續努力。


    她伸手往書包裏摸,第一次伸手,卻沒有摸到筆袋,反而拿出來了一截頭繩。


    她注視那頭繩半晌。


    現在的他,估計已經發現自己放在他書包裏的那二十塊錢了吧?


    正好上次紮頭發的頭繩已經斷了,那這頭繩就不算自己欠他的,而是花錢買的。


    林詩柔對著桌邊的小鏡子,將一頭烏黑絲滑的披肩發攏起紮好。


    紮完以後,她又去摸書包。


    記得還有一個來著。


    林詩柔往書包裏接著探索。


    這次不僅僅握住了頭繩,似乎還有其他東西……


    她伸手拿出來,嘴巴微微張大。


    除了第二根頭繩,還有張二十塊的紙鈔,上麵還寫著幾個小字。


    “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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