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過年了,茶場全體放假。知青們一吃過早飯便匆匆忙忙地上路了!走了十幾裏山路後,他們來到了一條公路上。在公路邊,他們等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一輛長途汽車終於來了,他們雀躍著上了車。雖然汽車在公路上疾駛,王雪純還是皺著眉頭對陳雅麗說:


    “這汽車開得也太慢了!按照這樣的速度,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家啊?”


    “你還嫌慢?已經開得夠快啦!再快,汽車就要飛起來啦!”


    “飛起來才好呢!”


    “好什麽?汽車又不是飛機!”


    半個小時後,汽車駛到了目的地,他們又是一陣雀躍歡唿。


    “啊,我們終於到家啦!”王雪純高興得連蹦帶跳。


    “農村太艱苦了,我都不想再迴去了!”韓素梅對曹春福說。


    “這怎麽可以呢?”陳文海對她說:“在農村待了才幾天,你就不想再迴去了!你在決心書上是怎麽說的?你還是一個團員呢!”


    “我承認我的思想境界不如你高!”韓素梅皺著眉頭問陳文海:“難道你真的想在農村待一輩子嗎?”


    “如果革命需要我在農村紮根,我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做!”陳文海挺了挺胸,“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這裏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就憑你這種思想境界,早該入黨啦!”韓素梅嚷道。


    “遺憾的是,我現在連團員都不是呢!”


    “那你就先爭取入團唄!”


    “有的人對我有看法,我還能入團?”陳文海緊鎖雙眉!


    “他們也真是的!”陳雅麗皺著眉頭對大家說:“陳文海體質這麽弱,還拚命地幹活,他們為什麽就看不到這一點呢?”


    “其實場長根本不應該讓陳文海幹那麽重的體力活!”王雪純說道。


    “這不能怪場長,是我自己主動要求幹重體力活的!”


    “那他們就更不應該說你怕苦怕累了!”


    “讓他們去說好了,我不在乎!”


    “你真想得開,如果是我,早被他們氣死了!”韓素梅說道。


    “一個革命者就是要有博大的胸懷!”陳文海說道。


    “在這一點上,我就特別佩服你!”曹春福朝陳文海伸出大拇指,“你真了不起!你沒有白讀那些馬列著作!”


    走到半路上,他們就遇到了陳春梅、陳小麗、楊豔麗、曹曉燕。


    “弟弟,你終於迴來了!”楊豔麗高興得直轉圈。


    “這是我姐姐!”楊冬生對陳文海說:“上次你去我們家,她正好不在。”


    “你好!”陳文海笑眯眯地對楊豔麗說:“見到你我真高興!”


    “我也是!”楊豔麗眯縫著眼說道:“我以前聽別人說起過你,你能寫一手漂亮的文章!如果你生活在古代,你就是秀才呀!”


    “過獎了過獎了!”陳文海連忙說道:“我就是信手塗鴉!”


    “這是我妹妹!”曹春福對陳文海說:“上次你去我們家,她還沒從學校迴來。現在她正在縣城上高中。”


    “你好!”陳文海笑眯眯地對曹曉燕說。


    “你就是陳文海吧?”曹曉燕眉開眼笑地說道。


    “對啊!”陳文海笑著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叫陳文海啊?”


    “是我哥告訴我的!”曹曉燕笑吟吟地說道:“我哥沒少提起你!他特別佩服你的那股刻苦學習精神!”


    “你佩不佩服我呀?”陳文海跟她開玩笑道。


    “當然佩服啦!”曹曉燕連蹦帶跳地說道:“我對你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太優秀啦!我們班裏的很多女生都崇拜你呢!”


    “你這是在恭維我嗎?”


    “才不是呢!”曹曉燕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絕不會說假話,我說的全都是實情!”接著又笑著說道:“騙你是小狗!”


    春節期間,他們幾個知青互相串門,一起上縣城逛商店。


    有一天,他們來到了李雅芳的家。


    “快進來,外麵冷!”李雅芳把他們迎進了屋。


    “媽,這幾位就是茶場的知青!”進屋後,李雅芳向父母介紹道。


    “這位就是陳文海吧?”呂秋菊指了指陳文海,問自己的女兒。


    “對,他就是陳文海。”李雅芳笑著迴答道。


    “雅芳沒少在我麵前提起你!如果是在從前,你準能考上名牌大學!”


    “遺憾的是現在不是從前!”李朝暉來到他們麵前,“什麽都別去想,好好地在農村鍛煉,把身體鍛煉得棒棒的,這比什麽都要強!”


    離開李雅芳的家後,他們幾個又去了謝繼紅的家。


    來到謝繼紅的家,謝繼紅同樣是笑臉相迎。


    “這真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張建國對謝繼紅說,“我真羨慕你!你出身在書香門第!”


    “我還羨慕你呢!你爸是廠裏的班子成員,你是典型的幹部子弟!”


    “我寧願出生在平民百姓家!”


    從謝繼紅的家裏出來後,陳文海對張建國說:


    “你好象對自己的家庭出身不滿意!”


    “有那麽一點點吧!”


    “是幹部子弟又有什麽不好?在社會主義國家,官員都是人民的勤務員!”


    “你不懂!幹部子弟有幹部子弟的煩惱!”


    “張建國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陳雅麗對陳文海說:“正是由於張建國和楊冬生都是幹部子弟,他們之間才產生了很深的矛盾。”


    “我們現在是在一個鍋裏吃飯,應該友好相處。”


    “都像你這麽有胸懷就什麽事都沒有啦!”陳雅麗說道。


    “關鍵是楊冬生根本沒有一點誠意!”張建國說道。


    在迴來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張慧芳。


    陳雅麗笑著問張慧芳:


    “你怎麽一個人逛街?”


    “朱國強和王誌文來我家了,我不想參與他們的話題!”張慧芳皺著眉頭說道:“他們倆沒完沒了地說陳文海的壞話,還要我發表看法!我能說什麽呀?我還沒跟陳文海說過話呢!”接著又對陳文海說:“那天我想跟你說話,見你緊鎖雙眉,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你那天是怎麽啦?”


    “那天朱國強和王誌文去我家了!他們倆在我父母麵前說了一大堆不著邊際的混賬話,我在旁邊聽著非常生氣!我媽也真是的,為了招待這兩個混蛋,竟然還指派我到商店去買東西!”陳文海揮了揮拳頭,“依我的個性,我真想把這兩個混賬王八蛋揍一頓!”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說到這裏,張慧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一天朱國強對我說:‘陳文海對你是垂涎欲滴呀!’”


    他們繼續沿著公路往前走。


    陳雅麗把張慧芳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對她說:


    “你長得真漂亮!”


    “我漂亮嗎?”張慧芳被她誇獎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確實長得很漂亮!不信你去問陳文海!”陳雅麗轉身問陳文海:“唉,陳文海,你說張慧芳長得漂亮嗎?”


    陳文海沒有迴答,隻是笑了笑。說心裏話,陳文海也認為張慧芳長得很漂亮,隻是不便於當麵誇獎她,再說他也沒有這個習慣。


    晚上,陳文海來到張建國的家裏,張建國對他進行試探:


    “遇到漂亮的女孩,你會不會動心?”


    “我隻想在農村好好地鍛煉。”陳文海答非所問。


    “遇到張慧芳這麽漂亮的女孩,你不會動心嗎?”張建國進一步試探道。


    “你會動心嗎?”陳文海盯著張建國的臉。


    “現在是我問你,你怎麽反倒問起我來了?”過了一會,張建國又對陳文海說:“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喜歡她嗎?”


    “說不喜歡是假話!其實我還是蠻喜歡她的!”


    “我說嘛,哪有男人不喜歡美女的!”


    “我喜歡她可不僅僅是由於她長得漂亮!”陳文海接著又說道:“張慧芳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我聽說她學習成績很優秀!”


    第二天,在陳雅麗的家裏,陳雅麗笑著問陳文海:


    “你喜歡張慧芳嗎?”


    “有一點點吧!”


    “那就讓她做你的媳婦唄!”過了一會兒,陳雅麗又問陳文海:“如果你想娶她,你父母會同意嗎?”


    “這麽漂亮的女孩怎麽會不同意?”王超英插嘴道。


    “在我的母親麵前,你們最好不要提張慧芳的名字!”陳文海皺著眉頭說道。


    “你爸忠厚老實,而你媽呢又太霸道!”陳雅麗憂心忡忡:“我真擔心,你媽會激烈地反對你們倆好!”


    “她已經開始反對啦!她罵張慧芳是狐狸精!張慧芳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嗎?難道長得漂亮的女孩都是狐狸精嗎?”陳文海越說越來氣:“我媽竟然還把張慧芳比作妲己!”


    “別看你媽沒什麽文化,可她竟然還知道曆史上有妲己這麽一個人!”


    “還不是看戲看的!”


    “本來我還指望你和張慧芳能成為一家人呢!現在看來要泡湯囉!”陳雅麗直著喉嚨喊道!


    “你喊什麽呀!”王超英嗔怪道:“你哪像一個大家閨秀?”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難道女孩子家非要溫文爾雅嗎?”


    “幾千年的封建社會就是這麽要求女孩子的!”


    “現在不是封建社會!”


    春天來了,山坡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有叫得出名字的,有叫不出名字的,它們竟相怒放,姹紫嫣紅,引來蜂飛蝶舞,百鳥歡唱,恰似一幅美好的春光圖!歡樂河一路歡唱,把春天的喜訊告訴給山裏的人們。


    經過幾個月來的戰天鬥地,他們終於在山上築起了層層梯田。


    望著層層梯田,陳文海異常興奮,他激動地對大家說:


    “我們用辛勤的汗水換來了累累碩果,這層層梯田就是我們的勞動成果!以後栽上了茶苗,長成了茶樹,我們再來摘茶葉!當我們品嚐用自己摘的茶葉泡的茶水,那該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啊!我們會不會感到很自豪?”


    “你想得還挺遠!”楊冬生陰陽怪氣地對他說:“不是我給你潑冷水,恐怕還沒等茶苗長成茶樹,你就已經累得趴下了,要讓你的那個姐姐來伺候你呢!”


    “陳文海有姐姐嗎?我怎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啊?”王雪純傻乎乎地說道:“你說的那個姐姐是不是指張牡丹啊?他們倆又不是一個娘生的!”


    “傻丫頭,他們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情同親姐弟!”陳雅麗對她說:“你整天瞎咧咧的,討人嫌!”


    “要你管?”王雪純推了陳雅麗一下,“你不說話,沒有人會把你當啞巴!”


    正說到這裏,從山腳下傳來了一陣鑼鼓聲。


    陳文海連忙對知青們說:“一定是張慧芳來了!”


    王雪純傻乎乎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是她來了?”


    陳文海嘿嘿一笑,“是我猜的唄!”


    知青們爭先恐後地向山下跑去。


    遠遠地,他們就看到了歡迎的人群,有的扛著紅旗,有的在敲鑼打鼓,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好熱鬧的歡迎場麵啊!”陳文海忍不住讚歎道。


    來到汽車旁,陳文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汽車上的張慧芳。陳文海眉開眼笑地對她說:“我們終於把你盼來了!”


    張建國笑著對她說:“歡迎場麵如此隆重熱烈,原來是廠長家的千金大小姐來了!”


    陳雅麗笑著對她說:“好妹妹,你能到我們這裏來插隊,我真是太高興了!”


    陳文海看了看周圍的人群,然後笑眯眯地問張慧芳:“今天和你一起來的人可真不少啊!他們都是誰呀?”


    “他們是我們知青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張慧芳告訴他。


    快開飯的時候,陳文海來到廚房,見張慧芳正坐在火盆旁邊烤火。


    陳文海仔細打量著張慧芳,見她身材嬌小,頭上梳著兩條小辮,脖子上圍著一條紅圍巾,上身穿著一件紅棉襖,下身穿著一條紅棉褲,腳蹬一雙紅棉鞋,渾身上下顯得喜慶熱烈。


    進屋後,陳文海朝張慧芳笑了笑,張慧芳也朝他笑了笑。站在門邊的徐建軍見此情景,便對朱國強說:“他們倆這是什麽意思啊!”


    “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唄!”朱國強嬉皮笑臉地說道。


    他們倆的這番對話正好被陳文海聽見,他皺著眉頭說道:“你們是誰啊?誰讓你們進來的?”


    張慧芳指了指徐建軍,然後笑著對陳文海說:“我忘了介紹了,他叫徐建軍,也是上海人。”


    “原來你也是上海人啊!”陳文海對徐建軍說。


    “阿哥,我們倆都是上海人呀!”徐建軍嚷道。過了一會,他又對陳文海說:“張牡丹原來打算要過來的,隻是由於你媽反對才沒敢過來。你媽是上海灘上有名的雌老虎,誰都不敢惹她呀!”說到這裏,徐建軍指了指張慧芳,又接著對陳文海說道:“剛才,我看到你們倆那副表情,很是為你們倆擔心呀!”


    “你擔心什麽呀?”陳文海指了指張慧芳,“我們倆才認識不久!”


    “可是有人說:你已經看上張慧芳了!”


    “我看上張慧芳了嗎?”陳文海看著張慧芳對她說:“我喜歡的是上海姑娘張牡丹,你一定聽說了吧?”


    “你是不是想娶她?可是我聽說:張牡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呀!”


    “那是她做給我媽看的!”陳文海接著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媽不想讓她嫁給我,於是就在她麵前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這麽說,我以後也得當心點了!”張慧芳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以後有人到你媽那去瞎說,你媽會不會到我們這裏來鬧呀?”


    “這倒是有可能的呀!”陳文海看著張慧芳,“所以我們倆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的媽呀!”張慧芳吐了吐舌頭,“你有這麽蠻不講理的媽,有哪個姑娘敢嫁給你呀!”


    到了晚上,陳文海對陳雅麗說:


    “我媽又在我麵前嘮叨,叮囑我不要胡思亂想!我真是煩透了!”


    “你現在又不是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明天一早他們就得走!有我們和你一起朝夕相處,你的煩惱一定會越來越少,你一定會活得越來越快活!”


    “這我相信!這段時間的生活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我想:張慧芳來了,你會活得更快活!”


    他們倆正說著話,韓素梅和張慧芳迎麵向他們倆走來。


    走近後,陳雅麗用試探的口氣問張慧芳:


    “你爸喜歡陳文海嗎?”


    “我不知道。”張慧芳嘿嘿一笑,“管他喜歡不喜歡呢!在這裏,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我們!”


    2023年6月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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