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名震江大附中的學霸,艱難地收著長腿縮在茶幾旁,花了兩小時,盯著某個學渣做了一張基礎練習卷。


    程小玥活了16年,被盯得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頭一次感覺如此壓力山大。


    就好像身後站著黑無常和白無常,隻要她一個字寫錯,就要馬上把她抓到地府去受刑。


    看著她努力了2小時正確率卻還不到70%的試卷,程澍頭疼地捏了捏鼻梁,好心給她提建議,


    “要不給你找個家教吧。”


    程小玥一聽,馬上拒絕,“不要!”


    休想占用她玩的時間!


    然而程澍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次格外強硬,


    “不要也得要,不然就你這稀爛的成績,以後進得了爸的公司去上班嗎?”


    程小玥想了想,疑惑不解,


    “為什麽進不了啊?他的公司那麽大,難道不招清潔工的嗎?”


    程澍:“....”


    江見川:“.....”你是懂就業的。


    “程粥粥!”程澍氣極反笑,似乎又要訓斥她什麽。


    程小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次是來真的了,她趕緊搶在他開口前先發製人,


    “請家教也行,那我可以提條件嗎?”


    程澍睨她一眼,對她的人品有點不放心,於是沒有馬上同意,隻是說,


    “你說說看。”


    程小玥見他似乎同意讓步,立刻飛快地說,


    “我要漂亮的小姐姐,或者帥氣的小哥哥!”


    程澍正要駁斥她以貌取人,忽然餘光瞥見旁邊的人,話鋒驀然一轉,


    “那長他這樣的行不行?”


    程小玥:“啊?”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向江見川,猝不及防和他清淺的眼眸對視上。


    長成江見川這樣的?那何止是行?那簡直是太行了。


    但是江見川是她哥哥呀,她就算再好色,也不能色到哥哥的頭上吧?


    程小玥一瞬有種對不起他的錯覺。


    然而程澍不等這兩人反應過來,直接就拍案做了決定,


    “那就他了!”


    程小玥:“???”


    江見川:“???”


    他什麽都沒說呢,就把他給出賣了?


    江見川好笑又無語,懶懶睨他一眼,“你問過我的意見了?”


    程澍這迴倒是特別能屈能伸,馬上朝他客客氣氣地鞠了個躬,


    “對不起兄弟,帶孩子實在太累了,隻能隨機抽一名大冤種替我扛下所有。”


    江見川:“....”


    江見川:“......”


    你禮貌嗎?


    你大冤種嗎?


    .....


    家教的事情暫時就這麽敲定了下來。


    江見川其實是不想接這個苦力活的,但周六晚上他剛處理完論文開題報告,想到程小玥那破爛不堪的成績,還是歎了口氣,帶上手機敲響了程家的門。


    開門的是程小玥。


    她小心翼翼開了條門縫,探出個小腦袋,一看是江見川,立刻驚喜地瞪圓了眼睛,


    “怎麽是你呀?”


    她臉上的表情很生動,有種如釋重負的高興。


    江見川總覺得她看見自己的這份高興來得莫名其妙,下意識地朝空蕩蕩的客廳掃了眼,淡淡然地問道,


    “就你一個人在家?”


    程小玥連連點頭,跟他解釋說,


    “我哥出去玩了,我爸媽也不在家。”


    江見川換鞋進門,邊朝客廳走,邊看似隨意地問了句,


    “那你在幹嘛?”


    程小玥沒迴答,卻驚呆在原地,因為她已經看見江見川走到電視機旁邊,輕車熟路地摸了摸背板,然後迴過頭定定看著她,


    “偷看電視?”


    程小玥並不怎麽怕他,所以也沒打算隱瞞,聞言衝他咧嘴一笑,


    “嘿嘿。”


    江見川:“...”


    他簡直服了她。


    從小到大被抓包了那麽多次,下一次照樣還犯,完全不長記性。


    他忽然就有些能夠理解為什麽程澍年紀輕輕卻開始瘋狂掉頭發了。誰攤上這麽個小迷糊不操心呢?


    江見川盯著她若有所思看了幾秒,忽然問道,


    “作業寫完了?”


    程小玥很坦蕩,“沒啊!”


    作業那麽多,不如再拖拖。


    江見川朝她伸出手,“拿來給我看看。”


    程小玥本來以為他是過來玩的,見他要替自己檢查作業,當即一驚,


    “啊?你真的要給我當家教啊?”


    她這種扶不上泥的爛牆,給她補習不是屎上雕花麽?


    何必呢?


    其實說實話,兩分鍾前,江見川還沒有這個想法。


    但是現在,他看著程小玥一臉清澈無知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小孩真的不能不再管教了。


    於是衝她微微勾起唇角,要笑不笑地應道,


    “家教而已,又不會吃了你。”


    程小玥一聽,卻真的有些緊張了。


    但見他今天看起來似乎尤其不好說話,便不敢和他頂嘴,老老實實往房間走,邊走邊小聲嘀嘀咕咕,


    “那還不如吃了我呢。”


    至少還可以躺平。


    江見川:“???”


    他無語地跟著她進了臥室。


    程家住的是4房大平層,程小玥的房間在走廊第二間。門剛一推開,少女的氣息就撲麵而來。


    程小玥喜歡藍紫色,所以從小到大,選的床品都是淺藍色係的。


    鵝絨被被包裹在藍底碎花的被單下,柔軟地攤開在在床上。淺紫色的窗簾垂落在飄窗,一旁的書桌,月光如水般地傾瀉在寫到一半的練習卷上麵。


    江見川走過去打開台燈,然後坐在飄窗的軟墊上,隨手將她做了一半的卷子拿過來仔細看。


    她在做的是語文試卷,前麵幾題已經做完了,卡住她的是古文背誦。


    程小玥初中的時候其實成績還不錯,可惜上了高中後,父母工作忙,哥哥也住學校宿舍去了。


    家裏沒了監督她的人,成績便一落千丈。哪怕是語文這種硬背就能拿分的題型,她在考試時也經常丟分。


    江見川抬眸看向她,語氣聽著還挺平靜,


    “這些你都沒背嗎?”


    程小玥朝試卷看了眼,摸摸後腦勺,


    “背了的,但又忘了....”


    她沒說謊,最近因為程澍盯得緊,她也開始收心學習,但是記憶這種東西,如果不時時加以鞏固,很容易睡一覺就又忘記。


    江見川選擇相信了她。


    他歎了一口氣,聲音低磁地說,


    “你知道嗎?1.01的365次方等於37.8,而0.99的365次方等於0.03。”


    江見川看著她圓潤又茫然的眼睛,淺灰色的瞳仁在燈光下異常清亮,帶著很強烈的暗示意味問,


    “這說明什麽?”


    答案似乎唿之欲出,但程小玥微微怔住,表情呆呆的,看起來還是半知不解的樣子。


    江見川等了幾秒,沒聽到她的迴答,不由得幽幽歎了一口氣,正要跟她解釋這說明積跬步以至千裏,積怠惰以至深淵。


    然而程小玥卻忽然靈光乍現般地一拍腦袋,馬上自信地給出答案,


    “說明隻要不擺爛到0就總會有點東西!”


    江見川:“???”


    江見川:“......”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對她的腦迴路無語到極點。


    這他媽是這麽理解的?


    難怪你語文不及格。


    雖然舍不得打,但江見川最後還是沒忍住拿著筆,不客氣地在她腦門上敲了下,


    “就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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