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程澍無語到了極致,已經懶得再開口。


    然而程小玥卻喋喋不休,很快又從他剛剛那句話裏,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女朋友。


    程小玥的手再一次揪緊了安全帶,然後她看似不經意,忽然想起來似的,好奇地問了句,


    “江見川去找女朋友了?”


    程澍認真開車,對於江見川去找女朋友還是男朋友這件事並不關心。聞言隻是隨口應,


    “可能吧,反正不關我事。”


    他一貫對八卦不感興趣,對江見川的私事更加無意打探。


    然而程小玥一聽,一時心急便脫口而出,


    “不關你事關我事呀!”


    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替自己往迴找補了一句,


    “他要是給我找個嫂子,我不得親自替他把把關?”


    程澍這個大直男果然沒聽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聽完她的解釋隻是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不屑道,


    “輪得到你把關?”


    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懂什麽情情愛愛?


    程小玥立刻不樂意了,昭然若揭的直白,此時反而成了掩飾心虛的遮羞布,她故意說得尤其曖昧和親昵,


    “怎麽輪不到?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半個小青梅吧,他要給我找個嫂子,不經過我同意怎麽行?!”


    程澍嗬嗬一笑,“就你還小青梅!對他來說可能隻算是個小拖油瓶吧!”


    小拖油瓶氣咻咻,扭頭看向了窗外。


    但是冷漠隻持續了不過五秒。她又忍不住轉過頭,看似閑聊八卦地試探道,


    “哥,你跟江見川認識這麽多年了,你說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呢?”


    江見川,江見川。


    今天程澍的耳朵裏全塞滿了這個名字,已經聽得他有些犯惡心了。


    他忍不住抬手掏掏耳朵,語氣不太耐煩地問道,


    “你今天為什麽一直提起他?”


    秘密忽然有了暴露的危險,程小玥立刻打住。


    她無意識地蜷縮起指尖,扯了扯唇角,故作輕鬆地應道,


    “沒有啊!隻是覺得他的名字很好聽。江見川江見川,你不覺得名字裏如果帶個動詞,就會變得很浪漫嗎?”


    為了印證自己不是信口胡說,程小玥還真的掰著手指頭認認真真數給他聽,


    “比如,戴望舒、南懷瑾、季羨林...是不是聽起來就很浪漫?”


    前方路口是紅燈。程澍停下車,終於得以抽空偏頭看她一眼。


    女孩子表情無辜而單純,好像真的純純想要跟他分享別具一格的好名字而已。


    程澍挑起眉梢,沒有迴答她,隻是不置可否地問道,


    “真的嗎?王建國?”


    程小玥:“???”


    程小玥:“.....”你是懂浪漫的!


    她終於麻利地閉嘴了。


    .....


    傍晚的路燈漸漸亮起,淡黃的光亮暈染開,給這個季節添了幾分秋意。


    程澍將車開往江大食堂。


    他照顧妹妹那麽多年,但畢竟是個大男生,廚藝並沒什麽見長。做飯隻主打一個幹淨、健康、難吃、忙碌。


    而程小玥就更不用說了。


    她做的飯可能幹淨、未必健康、肯定難吃、非常忙碌。


    所以隻要父母不在家,兩人都盡可能在外邊解決。


    下午放學後的飯點,食堂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兄妹倆剛走進飯堂,離得挺遠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8人長桌邊,麵對麵坐著兩男兩女。


    江見川背對著大門坐著,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衛衣,搭配一條休閑牛仔褲。他的袖口隨意推起,露出一截勁瘦的手臂。


    他的旁邊坐著吳浩楠,對麵則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女生。


    女生高腰熱褲配緊身t恤,身材火辣,桌下一雙長腿又細又白,隱隱約約似乎貼著牛仔褲麵料,有種說說不出的隱秘和曖昧。


    程小玥忽然胸腔滯脹,有一種什麽壓抑不住的小情緒在翻湧發酵,讓她腳步沉重得挪不開半步。


    程澍對此一無所知,直接拉著她就往那邊走。


    還沒走近,那男女女說笑聲就傳過來。


    程小玥心裏悶堵,不大高興地跟在程澍後麵往裏頭走。


    對麵的兩個女生率先注意到兄妹倆。


    程澍身高腿長,樣貌也出色,就算在人來人往的飯堂裏,也很難不讓人一眼看見他。


    吳浩楠對麵的女生眨眨眼,流露出幾分盎然的興味。


    吳浩楠本來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什麽,見到自己對麵的女生神情忽然亮了起來,這才下意識地跟著迴過頭。


    一看是程澍,當即驚喜道,


    “澍哥,這麽巧!”


    他咋咋唿唿的聲音,讓身邊的人倏爾迴頭。


    飯堂明亮的白熾燈下,男人麵色清淡,英俊如常。


    然而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眸卻越過了程澍,直直看向了他身後嬌嬌小小的女孩子。


    程小玥本就長得不高,這會兒還躲在程澍的身後,更加顯得沒有什麽存在感。


    所以吳浩楠等到他們走近了,這才注意到程澍身後還帶了個小尾巴,微微訝異地笑道,


    “粥粥也來啦!”


    程小玥悶悶地嗯了聲,揮手小聲打招唿,


    “哥哥好,姐姐好。”


    她硬著頭皮朝江見川的方向掃了眼,他神情毫無波瀾,氣定神閑坐在那裏。倒是坐他對麵的那個漂亮小姐姐衝著她友好地笑笑,


    “妹妹好呀!”


    她的聲音柔柔的,聽起來性格就很溫柔。


    程小玥抿了抿唇,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掠過江見川,笑得有些生硬。


    這樣漂亮又溫柔的小姐姐,真的很容易讓人對她產生好感。甚至哪怕知道她可能是一個潛在的情敵,居然也對她生不出半點兒敵意來。


    程澍和那兩個女生並不認識,因此跟吳浩楠他們寒暄了幾句,就帶著程小玥坐到了隔壁的空桌子去。


    “想吃什麽?”


    程澍將學生卡捏在指尖,敲了敲桌麵詢問道。


    隔著一條過道,餘光裏隔壁桌似乎又在談笑風生。


    江見川垂著眼睫在聽他們說話,長腿在桌下微微敞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程小玥不動聲色地收迴目光,假裝毫不在意,草草地朝飯堂窗口上方的招牌掃了眼,隨口報了個菜名,


    “雞巴頭子。”


    程澍:“???”


    程澍:“.....”


    他臉上的表情呆滯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


    兩秒過後,他緩緩抬頭,看向了窗口上方的大字招牌。


    素雞


    鍋巴


    饅頭


    包子


    程澍:“.....”


    寂靜幾秒,程澍直接抄著飯卡去敲她的頭,


    “你給我打橫看!”


    程小玥立刻捂住腦袋,窘迫地大喊,


    “包子包子!我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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