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川將兄妹兩人送到家門口,然後才將程小玥的背包還給她。


    程澍去開門,程小玥從他手裏接過書包,還是一如既往地乖巧,


    “哥哥晚安。”


    語調波瀾不驚,一聲哥哥喊得比冬天的河水還冰冷。


    江見川如今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對待,聞言沒在意,隻是叮囑道,


    “今晚早點睡。”


    他已經看見她眼下濃重的黑眼圈。


    然而程小玥不知道是故意要跟他對著幹,還是真的抽不出睡覺的時間來,聽完他的話,長長歎了一口氣,


    “那可不行呢,去京市耽誤了三天,漏下的試卷都沒做,保守估計兩點前能睡就不錯了。”


    江見川抿了下唇,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事情來,跟她閑聊家常般地隨口道,


    “前兩天我看新聞說,有個男的熬夜猝死了。”


    他本來是想警示一下程小玥不要太過分地熬夜,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沒想到這小混蛋一聽,立刻緊張地拍拍胸口,長籲一口氣,


    “嚇死我了!幸好我是女的!”


    程澍&江見川:“.....”


    這是重點嗎?!


    ....


    超會抓重點的程小玥接下來的一整個月,幾乎整個人忙到飛起,熬夜直接變成了常態。


    期末考後,迎來的不是悠悠寒假,而是又一輪漫長的補課和備賽。


    自招的申請條件雖然不算高,但是手裏有含金量高的獎項才能拿到選拔名額。


    程小玥知道自己以前荒廢了不少時間,到了這個時候隻能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彌補迴來,每天都不得不把時間榨得幹幹淨淨,累得常常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


    3月,江大的自招簡章發布了,程小玥手裏拿著幾個英語獎項,符合招收要求,於是很快就按照要求提交了初審材料,並於4月初收到了審核通過的消息。


    距離高考剩下不到3個月。程星野和陸清越推了不少工作,盡可能多在家陪伴她。


    江見川不再帶著小白上門來蹭飯,程澍每天接送她上學放學,江浩彬也按部就班地上門來。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為備戰高考的小姑娘鋪路,讓她能夠心無旁騖地安心複習。


    但是即便如此,每當夜幕降臨,四下漸漸夜深人靜,拿筆的手累到麻木發抖,程小玥也依然惶惶然地感到前路迷茫,困難重重。


    今年的六月,江城酷暑難耐,也終於迎來了這一年的高考。


    最後一門科目收卷鈴聲打響,考生從考場魚貫而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將校道擠得水泄不通。


    陽光灑落塵世,映照得每人臉上的笑容都鮮活生動。


    程小玥和孟歡一個考場,出來時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咧開嘴。


    孟歡摟住她的肩頭,也不管自己考得怎麽樣了,隻顧放飛自我地大聲問,


    “總算考完了!打算去哪裏放鬆一下?”


    這話卻讓程小玥歎了一口氣,語氣幽怨,


    “你是考完了,我還沒完呢!”


    自主招生初試在12號,也就是3天後,意味著別人終於可以開始瘋玩的時候,她還要獨自麵臨一場硬仗。


    孟歡是知道她參加了江大自主招生的,聞言同情地看向她,


    “你說你為啥就非要考江大啊?為了江學長?”


    猝不及防聽見江學長這個稱唿,程小玥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她問的是江見川。


    這段時間她光顧搞學習,沒空搞男人。因此乍然聽見孟歡提起江見川,還有點兒微妙的陌生感。


    她下意識地輕蹙眉頭,心裏發虛,嘴巴卻很倔強,


    “關他什麽事?”


    這話她說得理直氣壯,好像這樣就能抹掉某人影響她的痕跡。


    程小玥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好料子,一開始也沒想當小學霸,隻想得過且過,隨便考個大學混文憑。


    而忽然冒出要考江大的念頭,說起來其實是源自於當初和他置氣,一時咽不下這口氣才放出的誑語。


    不過後來一步一步,她在這條路上越走越堅定,隻因為她翻過了埡口和險路,看見山頂有更遼闊的風景。


    與他再無關係。


    見她神情認真不似開玩笑,孟歡歪歪腦袋,好奇又不解,


    “去年的時候你不是還在跟他打得火熱?”


    說實話,當初孟歡和李慧都差點兒以為她們嗑的cp會成的,沒想到生日宴過後沒多久,程小玥就一心紮進學習力,徹底斷絕了男色的誘惑。


    程小玥微微一笑,眸裏閃著靈動的光,洋洋得意道,


    “其實今年我的心裏也住進來不少男人。”


    孟歡以為有八卦,當即瞪大眼睛,“真的嗎?”


    程小玥一臉鄭重,認真點頭,掰著手指頭數給她聽,


    “真的啊!比如康師傅、鮑師傅,還有薛金星和王後雄。”


    孟歡:“.....”


    6(一個數字)


    她就不該對程小玥的話抱有什麽認真的想法!


    兩人說說鬧鬧,終於走出考場。


    江城實行新高考,考生可以自由選擇物理/曆史搭配任意兩科,今天考試的最後一門是生物,這會兒考完已是傍晚。


    孟歡一出來就順利地被家人接上,衝她揮揮手,說等填報誌願的時候再見。


    送別好朋友,程小玥擠出人群,正要摸出手機問程澍到哪裏了,無意餘光一瞥,遠遠看見兩道高大的身影。


    隔著一條長長的馬路和攢動的人頭,程小玥眯了眯眼,努力辨認。


    左邊的程小玥不用看臉,光看站立的姿勢也知道是江見川。右邊看不太清楚,好像是個男的。


    直到走近了一些,程小玥才發現右邊那個男的是程澍。


    兩人等待了半個多小時,這會兒見到自家小混蛋出來了,臉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輕快的笑容,甚至莫名冒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程澍拍拍她的頭,關切地問道,


    “考得怎麽樣?”


    程小玥癟了下嘴巴,不去看旁邊的江見川,隻是老老實實說,


    “不怎麽樣。”


    今年的數學卷考得難,英語卷卻簡單。程小玥擔心英語占不到優勢,更害怕數學拉後腿。


    見她剛出考場就滿臉愁容,程澍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臉頰,語氣懶散地安慰她,


    “別灰心,你還要準備自招筆試麵試,說不定能拿到降分優惠呢?”


    提到自招,程小玥頓時更感亞曆山大。


    她長籲一口氣,哭喪著小臉,假模假樣地心累道,


    “可是我現在好想躺在一米八七、八塊腹肌、善解人意、憐香惜玉的小哥哥懷裏哭一場!”


    程澍:“....你挺會做夢的,我上哪裏去給你找這麽一個人?”


    他隻當她是考完試一時口嗨,倒也沒往心上放。


    然而下一秒,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低低徐徐道,


    “粥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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