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天地外。


    隨著羅萬年徹底引動劫源,那道劫力漩渦瞬間擴散而去,無邊劫力蔓延之下,隻是眨眼的功夫,便將重明所在的那塊天地碑碎片徹底吞沒了進去,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轟!


    轟轟轟!


    劫力好似巨浪潮汐,浩瀚無邊,漩渦亦是不斷蔓延擴散,覆蓋了無垠虛寂,覆蓋了諸方界域,覆蓋了十方天地……所過之處,新世界內的一切,俱是被反天地同化!


    ……


    世界一角。


    劫力浩瀚無垠,以風卷殘雲,橫掃一切之勢,很快就波及到了東華和太叔的藏身之地。


    “跑!!”


    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驚駭欲絕,根本沒有半點猶豫,轉身就逃!


    轟!


    轟!


    ……


    身後劫力蔓延的速度卻比二人還快,不斷逼近,宛如一塊鉛雲般,壓在二人心頭,沉甸甸的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邊!”


    往身後看了一眼,東華一把拉住太叔,當機立斷變換了方向!


    “這邊好像更安全……”


    “這邊更安全!”


    話沒說完,突然被一道氣急敗壞的吼聲打斷!


    刷刷刷!


    下一瞬,三道狼狽不堪的身影已是出現在了他們麵前,赫然便是玄青尊者,巫馬,申屠三人!


    碰麵的刹那。


    雙方俱是一愣,齊齊往對方身後看了一眼,赫然發現,自己選的這個方向,好像是條死路!


    “上麵!上麵!”


    “……”


    “下麵!往下麵走!”


    “……”


    “這個方向!這裏好像沒有劫力……我他***的!跑跑跑!”


    “……”


    也根本來不及交流,五人匯合到一處,開始了瘋狂逃遁。


    可……


    沿途之中,他們接連換了十餘次方向,卻無一例外地,俱是被蔓延而來的劫力逼了迴來,根本找不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絕望湧上心頭。


    五人赫然發現,劫力好像化作了一張大網,一張根本沒有網眼的大網,要將新世界內的一切一網打盡!


    他們,也逃不掉!


    “到底怎麽迴事!”


    想到蘇蘇和重明幾人的實力,申屠氣急敗壞道:“他們那些人在外麵不是很囂張嗎?怎麽這麽快就落敗了!”


    “早知道如此!”


    生死關頭,巫馬懊惱不已:“還不如早早投靠那些先天族,依靠著他們的界域壁壘,說不定還能多撐一會!”


    玄青尊者秀眉微蹙,沒有說話。


    “什麽玩意?”


    東華和太叔卻是一臉的膩歪,要不是受限於眼前的絕境,差點當場和他們幹一架!


    唯有他們明白。


    蘇蘇和重明眾人,乃至顧寒,為了擋住羅萬年,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可如今……


    對視一眼,他們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顧寒最後離去的背影,以及留下的那句話。


    “完了。”


    “這下,真要下輩子見了……”


    ……


    靈光閃爍。


    執念動搖。


    羅萬年的話不斷在耳邊響起,頓時讓顧寒的心防生出了一絲間隙。


    他明白。


    對方並非危言聳聽,而是真的這麽做了!


    新世界若毀。


    他所熟知的未來,所熟知的後世,絕對不會再出現,而曾經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會再有!


    念頭動搖中。


    羅萬年亦是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步上前,瞬間和他的身體重疊在了一起……而後快速融合,消失不見!


    同一時間。


    顧寒心湖之中,絲絲縷縷的黑氣不斷落下,漸漸化作了羅萬年的模樣。


    “眾生真意……”


    緩步上前。


    他看著那象征了眾生真意的最後幾根根須,輕輕伸手,覆蓋了上去,緩緩合上了雙目,感受到那種茫茫無盡,無邊無垠,浩如煙海般的眾生之力,心頭閃過種種明悟。


    “原來如此。”


    他輕聲道:“這便是真正的眾生意,眾生願,眾生怨,善惡交織,因果不止,一體兩麵……皆是,眾生!”


    “現在。”


    “它是我的了,有了它,我便能再進一步,徹底終結混沌上下,一切所有了。”


    每說一句話。


    根須便要變得透明幾分,絲絲縷縷的渺茫氣息不斷被他納入體內,而他身上的氣質亦是漸漸發生了變化,竟是隱隱和顧寒有了幾分相似!


    恍惚中。


    顧寒覺得自己成了一塊石頭,一塊無根無萍,渺小孤零的石頭。


    目之所及。


    眼前盡是足以傾覆一切所有的汪洋大海,道道無邊巨浪咆哮著朝他衝刷而來,帶著他翻滾起落,將他一點一點地碾碎!


    疲憊感。


    虛弱感。


    無力感……齊齊湧了上來,讓他越發難以支撐,殘餘的意識越發模糊,曾經的記憶,曾經的過往漸漸遠離,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不斷閃過,有些模糊,卻讓他很熟悉的畫麵。


    畫麵逐漸清晰。


    他頓時認了出來,那是羅萬年的過往曾經,可……那畫麵中的人,竟是他自己!


    狗雜種,是他。


    經曆痛苦絕望的,是他。


    失去了母親,妻子,女兒,心性寂滅,想要毀滅一切所有的,還是他!


    痛苦絕望再次襲來。


    卻不再是羅萬年強加給他的,而是他由心而發!


    “顧寒?”


    “羅萬年?”


    “我是……羅萬年?”


    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裏,他叫顧寒,經曆了一場難以想象,難以忘記的奇幻之旅!


    可……


    夢終究是夢,終究有醒來的一天!


    “顧寒,隻是我的一場夢……”


    “嗚嗚嗚!!”


    正當他意識就要徹底沉淪,被羅萬年徹底同化的時候,一道嚎哭聲突然傳了過來。


    “我來晚了……嗚嗚……”


    “小少爺……小少爺開席了……嗚嗚嗚……”


    這是!!


    顧寒心裏一顫,似乎覺得這聲音在哪聽過,而且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讓他忍不住生出想要給對方一耳光的衝動!


    ……


    外間。


    劫海起伏狂湧中,一道搖搖晃晃的綠光艱難地破開了劫力,來到了戰場正中心。


    正是阿劍!


    看到那無邊的劫力,看到眼中靈光寂滅,幾乎被劫力徹底浸染,毫無聲息的顧寒,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大聲嚎哭了起來。


    “小少爺……”


    “你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你醒一醒啊……你要是開席了……我不就白來了嗎……”


    正哭嚎中。


    顧寒眼中本已趨向寂滅的靈光微微一顫,竟是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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