鼯鼠的話,如同一發發無形的大錘,不斷地重重敲擊在祗園和加計的內心,讓他們心神震動,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他們根本從未想過,麵前這一座人流密集、貿易興盛的島嶼,竟然曾經是鼯鼠口中所描述的罪惡之城、不法之地。


    他們更加沒能想明白的是,眼前所見的這一切安寧、繁華,竟然是因為達倫一手扶植了兩大黑手黨家族,才出現的。


    重重的衝擊,不斷地挑戰著他們在本部所接受的一切觀念和教育。


    “可……可是……黑手黨家族的收入,不是來源於壓榨平民嗎?”


    祗園臉色蒼白地喃喃道,眼神中彌漫出一抹迷茫之色。


    “沒錯,這個的確如此。”


    鼯鼠直言不諱地坦然承認:


    “但相比起每天都有可能遭遇槍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因為黑幫的火拚而被殺死,自己的孩子因為這惡劣的生活環境而逐漸學壞,最後加入黑幫或者出海當海賊……”


    “相比起日日夜夜擔驚受怕,連生意都不敢做,失業、破產……平民們更加願意給黑手黨家族繳納一定的保護費,從而換來一個相對和平、穩定的生活環境。”


    “這才是現實。”


    祗園雙腿發軟地後退了兩步,搖頭道:


    “可、可是……如果我們海軍出手,把黑手黨家族都全部鏟除,平民們不是連保護費都不用交了嗎?”


    “他們的生活水平不是會更好嗎?”


    “為什麽非得要留下兩個黑手黨家族……”


    鼯鼠又歎了一口氣。


    他已經數不清自己歎了多少次氣了。


    “這就是達倫上校的高明之處了。”


    他緩緩道:


    “如果把所有黑手黨家族都鏟除,最後的結果,就會跟薩卡斯基少將那個時候一樣,不到半年甚至幾個月的時間,這個地方又會再次冒出大大小小無數個黑手黨家族……”


    “他們為了搶奪地盤,會爆發更加激烈的火拚,最後受傷的隻會是平民。”


    “留下兩個黑手黨家族,給他們劃分好地盤……一方麵可以讓他們彼此忌憚、敵對,不敢欺瞞我們海軍,另外一方麵也是方便震懾和管理。”


    “這僅存的兩大黑手黨家族,會為了自身的利益,保護各自的地盤,對抗包括前來劫掠的海賊和其他地下勢力,從而間接達到了“保護平民”的效果。”


    “畢竟對於勢力穩定下來的他們來說,平民的生活過得越好、越富足,他們能收取的保護費也就越高。”


    “而有了達倫上校的震懾,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畢竟他們深深地清楚,他們所擁有著的一切,都是達倫上校賜予他們的。”


    祗園聽得如遭雷擊。


    借助黑手黨和海賊的力量來“保護”平民……


    她從沒聽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如果我們海軍明明能夠做得更多……”


    “不,”鼯鼠搖搖頭,語氣中也透著無力。


    “海軍,其實做不了太多。”


    “因為我們海軍在這片大海上,是隻屬於世界政府麾下的軍事力量,而且因為地理因素的緣故,我們海軍在各地隻有執法權,沒有治理權,更加沒有駐地權。”


    “也就是說,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海賊的劫掠、黑幫的仇殺、黑手黨的混戰……我們海軍往往隻能夠事後追究,或者隻能解決一時之需。”


    “海軍不允許在獨立國家和島嶼駐兵,所以根本沒辦法永久性地保護當地平民。”


    “這是海軍最大的難題。”


    “達倫上校通過扶植黑手黨的形式,能夠在當地某種程度地達到“治理”和“保護”的效果,從而保護平民的生命安全。”


    “這是一條從來沒人走過的路,而至少在眼前看來,的確行之有效。”


    “而且最重要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達倫上校能夠很輕鬆地把握各地的情況,也能夠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對付真正危險的海賊上。”


    “祗園少校、加計少校,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鼯鼠雙目直視祗園兩人,語氣肅然。


    如果海軍擁有著駐兵權,那麽自然不需要用這樣複雜的方法,直接在當地駐兵保護就可以。


    但製度上不允許。


    畢竟,如果海軍在各地擁有駐兵權的話,那就不是獨立的軍事組織,而是軍閥了。


    而這是世界政府和各大王國都不允許見到的。


    “我知道你們二人內心對正義抱有崇高而堅定的信念,關於這一點,無論是達倫上校還是我都表示十分敬重。”


    “是的,你們沒聽錯,我很熟悉達倫上校,雖然他表麵上放蕩不羈,但可以看出他對你們並沒有太大的排斥。”


    看到祗園兩人有些不信的表情,他補充解釋道:


    “不然的話,你們根本不可能發現這些事情。”


    “請相信我,以達倫上校的能力和手段,如果他想要隱瞞,你們根本查不到任何東西。”


    祗園和加計聞言沉默。


    鼯鼠緩緩道:


    “兩位,我知道兩位對我們北海海軍的作風有些意見,但這裏歸根到底是北海,本部那一套,在這片海域根本行不通。”


    “就結果而言,這……是北海有史以來最好的時代。”


    他的臉上充斥著與有榮焉的驕傲。


    看到一座座島嶼,一個個城鎮,在海軍的管轄範圍下,不斷走向和平和繁榮,這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自豪和驕傲。


    也是對自己這一身軍服最好的迴報。


    哪怕在這個過程中,所用的手段並不是那麽的光彩。


    “兩位,這些話達倫上校不方便跟你們說,也不屑於跟你們解釋。”


    鼯鼠接著道:


    “對他來說,別人的目光和評價根本無足輕重,他自有一套行事規則。”


    “但我想說的是,其實達倫上校並非兩位所想的那種敗類。”


    祗園貝齒咬緊紅唇,低聲道:


    “可無論怎麽樣,從黑手黨那裏收平民的錢,總是不對的啊……”


    鼯鼠笑了笑,


    “收錢的確不好,但北海海軍的確缺錢。”


    “而且最重要的是,達倫上校有一個原則……”


    他眨眨眼,


    “收了錢,他就會辦事。”


    ···


    ···


    ···


    ···


    這本書的觀點沒有上一本那麽理想化,更加現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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