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謅什麽!那是莊學究的馬車!”


    盛紘皺眉朝王若弗喊道。


    “我,我沒看清楚!”


    王若弗訕訕道。


    一會兒後,


    馬車來到了大門前。


    莊學究帶著護耳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學究,您辛苦了!”


    “盛大人客氣了。”


    莊學究走下馬車後朝著老夫人微微躬身一禮,


    老夫人和身邊的房、崔兩位媽媽點頭迴禮。


    “盛大人,靖哥兒說路上可能碰到了盛家遠道而來的親戚,便和柏哥兒留在後麵相認迎接一番了。”


    “曉得曉得,麻煩學究了。”


    莊學究點了下頭,朝後麵的下馬的載章等道:“為師今日起得早,先去小憩半個時辰,你們自便。”


    顧廷燁、齊衡等四人趕忙應是。


    莊學究在門口又和老夫人點了下頭後便進了院子。


    載章等四個人便也沒有進門,站在門口朝著他們來的方向看著。


    宥陽長房的車隊中,


    靠後的一輛馬車裏並排坐著兩人,


    其中一個是穿著體麵戴著金飾的中年婆子,正在窗邊瞪著眼睛朝車外看去,看著路邊四五層的木樓,她的眼中滿是驚奇的神色。


    另外一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在另一麵的窗邊朝外瞅著,眼神不停地在路邊大姑娘小媳婦的身上掃視著。


    “嘶!”


    青年看著路邊青樓門口正在送別過夜恩客姿色出眾的妓女,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涼氣。


    “可憐可憐,此等尤物竟淪落至此!有空定要勸你從良!”


    說著,這青年探頭朝著青樓門口的牌匾看了一眼:“潮韻閣嘶.好名字!”


    “兒啊,你看看前麵走著的那個小子的騾子!過上幾個月你娶盛家閨女的時候,也要騎一匹這樣的騾子才威風!”


    中年婆子操著一口河北東路棣州(今山東濱州)冀魯方言的口音說道。


    “母親,你說什麽呢?”


    被打擾雅興的青年偏過身子湊到車廂另一邊,從婆子讓出來的窗口朝外看了眼。


    看著正在同長梧說話的徐載靖,還有徐載靖坐下的小驪駒,青年眼中滿是不屑的說道:“嗤!瞧著身上是個沒功名的紈絝子弟!”


    “馬倒是不錯!到時讓淑蘭他爹去借便是!”


    甩下窗簾後青年湊到自己這邊的窗子,繼續掃視著路邊看到的女子。


    “兒啊!聽說盛家二房請了個很厲害的學究,到時你可要多多去請教,應了老神仙的卦才好啊!”


    “老神仙都說你是宰相根苗,應了卦你嶽母不知道會送咱家多少田產鋪子!”


    青年滿臉不屑道:“等我過鄉試,再過會試,殿試麵聖!盛家不送田產鋪子,那我便休了再娶便是!”


    “兒啊,不好這樣的!盛家二房聽說可是在吏部任職,不好翻臉的!”婆子低聲說道!


    “什麽吏部禮部!他們是幾歲得的秀才?”


    車隊靠前的位置,


    徐載靖、長柏、盛長梧三人在馬車前並排走著,


    徐載靖疑惑的朝後麵看了眼,有些興致盎然的說道:“長梧兄,你是說你們把淑蘭姐姐定親的人帶來了?”


    長柏麵上也有些不自然的看著長梧。


    盛長梧朝後看了眼自家母親的馬車,低聲道:“這是母親的意思,想著汴京人傑地靈,飽學之士眾多,盼著能尋得名師給這位孫秀才指點一二,讓他撥雲見日將來能過了鄉試成為舉人!”


    長柏認可的點了下頭。


    徐載靖有些訕訕的撓了撓頭:這變化是有些大了,他本以為和這位宰相gin苗孫秀才沒機會相見呢!有莊學究這般名師,不會真讓這廝給成了舉人或進士吧?


    看著徐載靖撓頭的樣子,


    後麵的馬車中,和盛維坐在一起的李大娘子撩著車窗簾,滿臉笑容的探頭看著徐載靖:“官人,汴京真是人傑地靈!咱們梧兒身邊的是哪家的孩子?瞧著姿容俊秀一表人才!”


    蓄須的盛維探身將車簾拉下,蹙眉看著李大娘子不理解的眼神,低聲道:“那是勇毅侯府徐家的小兒子,能文能武,不是咱們家姑娘能匹配的上的。”


    “哦!”


    李大娘子很是遺憾的眨了眨眼。


    “官人,之前母親給你來信,咱們家長梧的婚事,你心中可有謀劃?”


    盛維搖頭道:“哪那麽容易!”


    車外,


    長梧羨慕的看著徐載靖的坐騎。


    “長梧兄,瞧你舉手投足頗有章法,你是習練過武藝?”


    “啊?是!在大周行商總要有武藝傍身,遇到匪徒也能護住自己!”


    徐載靖點頭道:“那長梧兄可有投軍的打算?”


    看了眼身後的馬車,長梧緩緩的搖了搖頭:“父母隻有我這一個兒子.”


    徐載靖點頭明白了。


    在汴京城中的叫賣、吆喝等各類煙火氣的聲音中,


    一行車馬朝著積英巷趕去。


    盛家大門口,


    走在前麵下馬的徐載靖長柏已經和顧廷燁、齊衡幾個一起站在大門口看著。


    宥陽長房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盛老夫人沒等馬車停穩,便朝著馬車走了過去。


    “老嫂嫂!”


    盛大老太太矮身鑽出馬車,


    看著正健步走過來的老夫人笑著道:“老妹妹!咱們宥陽一別,真是許久未見啊!”


    盛維夫婦扶著母親踩著馬凳下了馬車,一起朝著老夫人喊了聲嬸嬸。


    盛紘和王若弗也喊了聲伯娘。


    後麵下車的淑蘭和品蘭湊了過來,叫著盛家二房的一眾人。


    老夫人雙手和大房老太太緊緊握著,側頭看著一旁的兩個姑娘笑著點頭:“淑蘭和品蘭這倆丫頭都長這麽大了!”


    “走,咱們進院兒!”


    盛紘拉著盛維,


    王若弗則笑著挽著李大娘子的胳膊,絲毫不見外的笑道:“嫂嫂,咱們也跟上。墨蘭、如蘭、明蘭,快去接著你們兩個姐姐。”


    “是,大娘子/母親。”三個蘭應道。


    李大娘子維持著笑容,趕忙點頭,又朝著淑蘭品蘭招手,讓她們趕忙過來。


    淑蘭看著姿容靚麗的墨蘭,有些不自在、不自信的低下了頭。


    如蘭和古靈精怪的品蘭對視了一下笑道:“兩位姐姐,裏麵請。”


    來到大門口的時候,


    如蘭看著笑著站在一旁的載章,介紹道:“兩位姐姐,這就是咱們華蘭姐姐的官人,咱們的大姐夫。”


    “大姐夫!”


    淑蘭品蘭笑著福了一禮。


    載章笑著道:“快,進去吧!”


    “我還沒介紹靖表哥呢!”如蘭叉腰蹙眉道。


    載章笑著點頭道:“那你介紹吧!”


    徐載靖沒等品蘭說話,便笑著拱手:“淑蘭姐姐品蘭妹妹妝安!”


    “見過靖表弟/表哥!”


    淑蘭和品蘭低頭福了一禮。


    隨後如蘭又介紹了顧廷燁和齊衡,聽著兩人的身份,直讓淑蘭低著頭不敢抬。


    眾人唿啦啦的進到了盛家。


    徐載靖留在了最後,


    他迴頭看著宥陽長房的車隊,卻沒發現方才長梧所說的孫家母子的馬車。


    想來是兩家婚事未成,不好讓孫家母子露麵。


    “駕!”


    遠處有車夫的聲音傳來,


    徐載靖朝外看了一眼後便停在了門口。


    不一會兒,


    一輛掛著‘徐’字木牌的華麗馬車便停在了門口。


    先是女使翠蟬,


    再是抱著徐興仲的華蘭,先後下了車。


    “小五,長房的親戚們到了?”


    華蘭抱著孩子笑著同徐載靖道。


    徐載靖笑著點頭:“華蘭姐姐,親戚剛剛進去,我留在後麵斷後呢!”


    華蘭一笑:“走,和我一起去祖母那裏!”


    徐載靖一滯,指著學堂方向:“華蘭姐姐,我還要去”


    盛家的門房拱手道:“五公子,方才小人聽學究說他要小憩半個時辰.”


    徐載靖笑道:“好吧!華蘭嫂嫂,請。”


    走在去壽安堂的路上,


    華蘭將仲哥兒給翠蟬抱著,笑看著比她高一個頭的徐載靖道:“小五,今日去會試貢院一看,感覺如何?”


    徐載靖唿了口氣:“感觸頗深.”


    兩人說著話,


    不一會兒就到了壽安堂外,


    還沒進屋就聽到壽安堂中的兩位祖母的笑聲。


    “五郎和大姑娘迴來了!”


    女使在門外通傳道。


    話音剛落,載章就快步走了出來,看著華蘭笑道:“娘子!來,仲哥兒,爹爹抱!”


    說著話,載章將華蘭讓進了壽安堂中。


    華蘭進到屋中,看到廳堂已經多加了不少的桌椅。


    大房二房的媳婦孫子孫女兒們各自坐在自家長輩的身後。


    華蘭捏著手絹走到近前,笑著福了一禮:“華蘭見過大祖母、祖母!大伯、伯娘!”


    轉身微蹲:“父親,母親!”


    又朝著一旁笑道:“淑蘭妹妹、長梧弟弟、品蘭妹妹。”


    大房的兩蘭一梧趕忙叫著華蘭姐姐起身迴禮。


    “華蘭,來大祖母這兒讓我看看,自從你那次去宥陽,也有多年沒見過你了!”


    長房大老太太笑著朝華蘭招手道。


    華蘭笑著走了過去。


    大老太太滿臉笑容的拉住華蘭的手,盯著華蘭看了一會兒後,欣慰看著老夫人說道:“老妹妹,這侯府就是養人,瞧瞧華蘭的這一身氣派!真有侯府大娘子的樣子!”


    說話的時候還和王若弗對視了一眼,然後讚賞的和盛紘點了下頭。


    盛紘眼中滿是欣慰,王若弗自是笑得合不攏嘴,道:“伯娘謬讚了,她就是個野丫頭!托了母親的福才能有今天!”


    而大房李大娘子滿眼豔羨的看著華蘭,心中滿是對淑蘭的期盼,盼著女婿孫秀才中了進士做高官,淑蘭也能有如此氣派。


    品蘭則滿眼小星星的看著華蘭,同一邊的淑蘭道:“姐姐,華蘭姐姐和咱們剛見她的時候,變化也太大了!”


    淑蘭眼中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妹妹說的是!”


    這時,載章已經坐到了王若弗的下首,長柏的上首。


    王若弗看著可愛的外孫仲哥兒,笑著從載章懷裏抱了過來。


    看到小孩子,


    大老太太笑著鬆開了華蘭的手,老夫人示意華蘭坐到了她身邊的繡墩上。


    隨後,大老太太掃視了一眼廳堂:“老妹妹,不是說紘哥兒他添了一個小兒子嗎?今日怎麽沒見到?”


    老夫人笑道:“往日裏此時他還沒醒呢,我瞧著很快就過來了!”


    “哦!”


    大老太太話音剛落,


    門口的布簾被掀開,


    抱著盛長槙的衛恕意笑著走了進來。


    “哎喲,咱們盛家的小寶貝,快來讓我看看。”


    王若弗笑著朝衛恕意揮手,衛恕意走到大老太太身前,將眼睛咕嚕嚕亂轉的長槙放到了大老太太懷中。


    大老太太略顯生疏的抱著盛長槙,仔細瞅了瞅盛長槙的樣子後,滿是感觸和心疼的和老夫人對視了一眼。


    多年的妯娌,讓老夫人讀懂了老嫂嫂眼中的意思:這孩子像!


    像的自然是老夫人夭折的孩子盛縝。


    老夫人苦笑著搖頭:雖然像,但終究不是,她也沒那麽在乎!


    隨後,廳堂中上了茶水幹果,


    眾人在廳堂中說著話,


    徐載靖和長柏待了一會兒後就離開去了學堂。


    下午的時候,


    盛維夫婦迴了自己在汴京的家中,


    長房大老太太卻留在了盛家,同多年的妯娌老夫人睡在了一個床上。


    明蘭則去了今安齋,和衛恕意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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