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的蕭懷璟上半身和雙腿都纏著白布,白布下隱隱有血跡滲出。


    一片又一片。


    粗略掃過去,差不多有十五六處血跡。


    琳琅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淚掉得更急了。


    雖然在來之前,陛下已經說過懷璟是身中多箭之後跌下山的,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沒想到會是這麽重的傷。


    十五六支箭啊,又從山上掉落下來。


    他是怎麽挺過來的啊。


    她下意識伸手過去,卻不知道該碰觸哪裏。


    隻能焦急地看向常奶奶。


    “他......他現在的傷勢能治好嗎?還有哪些地方有傷?”


    常奶奶轉頭看向門外。


    一個滿頭白發,胡子垂到胸前的老者背著一個藥簍子從外麵進來。


    接話道:“他身上一共有十八處傷,十六處是箭傷,兩處是刀傷。


    刀傷都在腿上,並不嚴重,嚴重的是心口處的這處箭傷。”


    老者指了指蕭懷璟的心口處。


    “這支箭幾乎是貼著心髒穿過去,再偏離一點,當場就會死去。


    不過......”


    琳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不過什麽?您是常爺爺吧?有什麽您快說。”


    常爺爺撚著胡須一臉不解。


    “他身上這麽重的傷,又在雪地裏動了那麽久,我發現的時候,他幾乎被凍僵了。


    就連氣息也都極其微弱,隨時會咽氣的那種。


    當時把他弄迴來,看到這麽重的傷,我斷定他一定沒有救了。


    誰知道灌了幾口薑湯,又灌了些藥進去,他竟然又氣息逐漸平穩起來。”


    “真是怪哉,老頭子我活了一輩子了,第一次見到他這種明明是必死之像,偏偏自己又活下來的人。”


    琳琅急切打斷他。


    “那就是說他沒有生命危險是不是?那他什麽時候能醒來?”


    常爺爺麵色凝重,搖了搖頭。


    “我也說不好。”


    琳琅心下一沉。


    常爺爺解釋道:“從脈象上看,他是必死之象,但他卻偏偏沒死,還有氣息在。


    他身上的傷我都已經處理過了,血雖然還在往外滲,但已經有明顯的止血現象。


    按理說他在兩日前就應該醒過來的,但他一直不醒,老頭子也說不好是怎麽迴事。”


    琳琅用力咬了咬嘴唇,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想到了懷璟身中同壽蠱的事。


    雖然當年穆夫人借著同壽蠱的母蠱暫時封住了懷璟體內的子蠱,但並沒有將子蠱引出體內。


    因為子蠱一直處於沉睡之中,要引出子蠱,必須得等它蘇醒活動的時候。


    這些年來,懷璟體內的同壽蠱一直是爹娘心中的隱憂。


    懷璟現在的情形會不會與同壽蠱有關?


    她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常爺爺。


    “......他現在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是同壽蠱的子蠱蘇醒了?”


    “同壽蠱?”


    常爺爺胡子翹了翹,蒼老的眼中迸發出一抹興奮。


    “竟然是荊南的蠱蟲?老頭子我隻是在醫書上看到過,聽聞荊南的蠱蟲最早都是用來治病救命的。


    後來逐漸被一些壞人利用,成了害人的利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活的中蠱者。”


    常奶奶翻了個白眼,伸手拍了他後背一巴掌。


    “死老頭子,人家都急成什麽樣子了,你倒好,還有心情研究蠱蟲。


    你快說說後生的傷該怎麽治啊?”


    常爺爺擺擺手。


    “莫急,莫急,等我再仔細把把脈。”


    他擼了一下袖子,坐在炕邊上,伸手為蕭懷璟把脈。


    許久方才皺著眉頭鬆開手。


    “怎麽樣?”


    琳琅急切地問。


    常爺爺搖搖頭。


    “老頭子我對蠱蟲也不了解,看不出來他體內的蠱蟲是不是蘇醒了。


    但他的脈象此刻有些亂,就好像是兩股力量在體內鬥爭一樣,我也說不好他什麽時候能醒來。”


    琳琅失望極了,盤算著該怎麽辦。


    外麵風雪這麽大,一時半刻恐怕沒辦法出山。


    常爺爺見她神色憂慮,又寬慰她道:“不過你也別急,反正從脈象看,他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


    還是先治療外傷吧,或許等外傷好了,他就能醒過來了。”


    說著,從提迴來的藥簍裏拿出一些草藥來。


    “這些都是止血生肌的藥,我去處理一下,搗碎了給他換藥。”


    常爺爺去處理藥材。


    琳琅見蕭懷璟嘴唇幹裂,便向常奶奶要了一碗溫水,用帕子打濕了輕輕潤濕她的嘴唇。


    常奶奶在旁邊見她動作輕柔又仔細,仿佛怕弄疼了他一般。


    不由笑著打趣:“這位年輕後生是你的夫婿吧?你掉下上是不是因為前來尋他的?”


    琳琅握著帕子的手一顫,麵頰浮起一抹紅暈。


    “常奶奶你誤會了,他不是我夫婿,他是我......”


    本來想說哥哥,忽然想到哥哥是蕭懷璟硬讓她叫的,算起來她比蕭懷璟還大半天呢。


    因此到了嘴邊的哥哥二字又咽了迴去,她微微一笑,換成了弟弟。


    “他是我弟弟。”


    “弟弟?”


    常奶奶的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


    “你們姐弟倆看起來不像呢,莫非一個長得像爹,一個長得像娘?”


    琳琅張了張嘴,想說她和懷璟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弟,又覺得這話有些荒唐,難以解釋。


    便笑了笑,含糊過去。


    這時常爺爺帶著處理好的藥材進來,琳琅接過來,幫著他打下手為蕭懷璟上藥。


    這一次她也清楚地看清了蕭懷璟身上的傷勢。


    十八處傷口,觸目驚心。


    他當時一定疼壞了吧。


    琳琅想起懷璟在京城時,雖然霸道張揚,但和別人打架時,向來都是別人吃虧。


    他連皮肉傷都很少受,也不知道這十八處傷他是怎麽扛過來的。


    接下來的幾日,她都留在蕭懷璟身邊照顧他。


    大概半個月後,蕭懷璟身上的傷口開始逐漸結痂,但他還是一直處在昏睡中。


    毫無蘇醒的現象。


    常爺爺把了脈,“真是奇怪,他的脈象已經逐漸趨於平穩,按理說應該能醒了啊,怎麽就是醒不過來呢?”


    琳琅十分擔憂。


    外麵一直在下雪,沒辦法出山,她和蕭懷璟的消息也就傳遞不出去。


    蕭懷璟也沒辦法得到更好的治療。


    “常爺爺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常爺爺一手叉腰,一手撚著胡須,在屋裏轉了幾圈,忽然眼睛一亮。


    “我想到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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