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是五月中旬,可夜裏依舊帶著一絲涼意。


    南書房已經恢複原樣。


    宣和帝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小木牌,他用指尖細細地摩挲著,眼神透著幾分柔和、懷念。


    “陛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宣和帝的眸光轉到這大膽的內侍身上,唿吸猛地停滯一拍,此人跪立的姿態神韻像極了某人。


    “抬起頭來看看。”


    那小內侍似乎嚇得不輕,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


    宣和帝看清了他的真容,指尖動作一頓,眉心蹙起,“江懷英呢,今夜應當是他當值才是。”


    “懷英公公身子不適,發了惡疾,被送到太監司休養了。奴婢是新提拔上來的,專門負責陛下茶水的蘭芝。”


    “嗬……”宣和帝輕笑,看向他的神色越發陰狠,一個沒根的太監也敢取這名兒,他也配?


    可那小太監低垂著眼眸,不敢直視天顏,自然錯過了宣和帝眼中的殺機。聽見他輕笑,理所當然地認為陛下龍心大悅,越發有了幾分自信。


    聲音喑啞,帶著絲絲魅惑,“陛下,天色已晚,保重龍體才是,讓奴婢服侍陛下就寢。”


    那張內侍的臉與秦念之有五分相像,再加上刻意模仿秦念之的神態動作,遠遠看上去,倒有幾分意思。


    宣和帝眸色晦暗,“倒杯茶來。”


    那內侍端舉著茶盤,跪坐在宣和帝的桌案旁。


    他膚色雪白,背脊挺得筆直,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可那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的欲色,諂媚,令人心生厭煩。


    宣和帝沒有接茶,起先蘭芝還能保持住優雅姿態,身端體正,沒多久便開始手抖,茶盤上的茶盞發出輕微震響。


    “陛下,奴婢實在受不住了。”


    那內侍嬌嬌柔柔,似帶著哭腔。


    最終那茶盞盡數潑灑,弄濕了他單薄的外衫,衣領大開,露出潔白的胸膛,顫顫巍巍的紅梅若隱若現。


    宣和帝靜靜地盯著麵前之人,一語不發,那內侍卻仿若受到鼓舞。


    再次跪好,欲語還休地瞧著眼前英武的帝王,心頭火熱,“陛下。”


    宣和帝拾起桌上的狼豪,挑起他的下巴,打量著這張帶著魅色的臉孔。


    蘭芝含羞帶怯,素手緩緩攀上宣和帝的腰腹,口中呢喃,“陛下,不如讓蘭芝來伺候您。”


    宣和帝強行忍耐,感受著那人努力撩撥,想在自己身上點火。


    可他所觸之處,泛起的隻有一浪高過一浪的惡心作嘔。


    終於宣和帝不再隱忍,猛地站起身來,那蘭芝不明所以,依舊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甚至想去抱著他的大腿,卻被他一腳踹開,正中心窩。


    飛出幾米遠,嘔出一口鮮血。


    書房內的異動很快便引得門外的禁軍進來查看。


    宣和帝嫌惡地看著他,“將他的臉劃花,杖斃!


    今夜值班的江懷英,杖責一百。


    徹查他背後之人,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送這種東西來惡心朕!”


    ……


    南書房的動靜並不算小,很快便驚動的江德福,他連夜起身,心中暗罵自己那蠢得要死的徒弟,匆匆趕到宣和帝的寢殿。


    得知陛下在湯池沐浴,稍稍放下心來,接過幹淨的衣物,揮揮手,屏退內侍,恭敬地等著陛下。


    宣和帝沐浴時一向不喜旁人守著,獨自仰躺在巨大的白玉砌成的湯池內,蒸騰的霧氣繚繞,看不清他此刻麵容。


    可那聲聲低喘,無意識的呢喃,無不彰顯他的情動。


    麵對旁人的觸碰引誘,無論男女,他都隻覺得惡心。


    可隻要一想到秦念之那瑩白的小臉,濕潤的杏眸,粉嫩的朱唇,自己心中的愛欲便陣陣高漲……


    直到傳來一聲悶哼,粗重的喘息,終於結束了這無妄的旖念遐想。


    宣和帝平複許久,心底越發燥熱,他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自己掠奪的本性,真想將人牢牢捆在身邊,讓他滿心滿眼隻瞧著自己。


    摩挲著手腕上的五彩絲線,自言自語道,“不如朕用金絲親手幫你編織一條手鏈,將你牢牢綁在朕的身邊,念之你覺得如何啊?”


    ……


    五月的天,逐漸開始燥熱。


    京城四處湧動著難以言說的詭異氛圍,像是風雨欲來前的平靜,京城的大小官員,個個夾緊了尾巴,別說高談闊論,就連眼神交換也變得閃閃躲躲。


    在眾人誠惶誠恐的等待中,三日後的大朝會如期而至。


    天還未亮,眾大臣已經兢兢戰戰地在前門等待,嗅覺敏銳的他們已經預料到一場大風暴就要降臨,太後黨和陛下間的紛爭就要拉開帷幕。


    老國公百裏寒眼底閃過穩操勝券的精光,看向人群中的同僚,一切已經安排妥當,今日必要給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可一群人從卯時站到辰時,已經兩股戰戰,饑腸轆轆。宣和帝依舊遲遲不到,直等到百裏寒耐心耗盡,正欲當場質問,陛下何故將一眾朝臣晾在殿前時。


    宣和帝身邊的大太監江德福才姍姍來遲,公鴨嗓子尖厲細長,“陛下龍體微恙,免朝三日,眾人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聲音傳得又遠又響,像是一個巴掌重重拍在百裏寒的臉上,若是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是被宣和帝耍了,那才是白活了這些年。


    朝臣發出輕微的躁動,像是高懸在頭頂的利刃僥幸沒有落下,可浮上心頭更多的,是更折磨人的等待和恐慌。


    眾人偷偷窺伺老國公的臉色,那張布滿滄桑皺紋的老臉,此刻漲得通紅,又轉為鐵青,鼻孔放大唿唿喘著粗氣。


    大臣們不自覺地離他遠了些,任誰都能看出,老國公處在暴怒的狀態,生怕他不小心氣出個好歹,自己成了背鍋的倒黴蛋。


    禦史大人張安基湊上前去,皺著眉頭,小聲說道,“陛下怎麽會突然病了,那下官精心準備的諫文還如何派得上用場,小皇帝是不是早就料到我們會有此舉,故意耍我們呢。”


    此話如同當眾揭了老國公的遮羞布,自己嚴陣以待多日,竟被人當猴耍了,猛地揮出一掌,打得張大人口歪眼斜。


    眾朝臣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鴉雀無聲,直到那蠻橫的老國公一甩寬袖,恨恨離去,才敢小聲議論,魚貫而出,逃命似的麻溜滾迴各自的府邸。


    江德福迴到南書房,繪聲繪色形容了老國公的窘態。


    宣和帝筆尖不停,麵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江德福訕訕地閉上了嘴。


    許久,宣和帝終於放下筆,“你與念之也算是故人了,他身子不適……”


    江德福立刻心領神會,“是,奴這就出宮去探望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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