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你們先去把馬車趕過來!”


    好在陳桐也不至於完全六神無主,一出巷子,便開始沉聲吩咐起來。


    可偏偏他們走得急,那馬車停得實在過遠。


    許簫聲抱著懷裏氣若遊絲的人,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來不及了,陳桐。”


    她能夠感覺到懷裏的人兒氣息在不斷流逝。


    陳桐腳步一頓,八尺大漢眼眶瞬間紅了,“不會的,王妃她……”


    “我說的來不及不是一定會死。”許簫聲被陳桐這一反應弄得有些鬱悶,“你趕緊看看附近有沒有醫館,我先幫她看看。”


    話雖如此,但許簫聲心裏也是著急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鳳夕若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反應,是因為身體裏那毒素在作祟。


    這段時日她和林弦意待一起,沒少見搗鼓關於葬魂花的書籍。


    她想著,既然林弦意有這方麵的底子,那便先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卻不曾想,今日之事居然來得這般快。


    “真是廢物!”許簫聲怒斥一聲,雙眸瞬間紅了起來。


    隻這句話,卻不知她到底是在罵誰。


    陳桐咬了咬牙,“要不許姑娘把王妃先交給卑職吧。”


    許簫聲愣了一下,也知道這是眼下最為妥當的法子。


    就在她剛準備點頭時,一道冷然的聲音突然在二人前方響起:“陳桐!”


    陳桐心裏一驚,連忙抬頭,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又驚又喜:“王爺!”


    “王爺,我們遇見了殺手,王妃她……”


    “給我。”來人還坐在馬車裏,目光卻似是穿透了時空的阻隔,看向了那昏迷了的人兒。


    許簫聲眯了眯眸子,“給你,你能救她?”


    她似在詢問,又似在質問。


    陳桐心裏一驚,想趕緊讓身邊的人閉嘴,卻發現這位妖女此刻的表情竟是無比的肅穆,並不是在開玩笑。


    “能。”百裏鴻淵雙眸微沉。


    許簫聲思考了半個唿吸的時間,就將懷裏的人兒送了過去,“說到做到。”


    迴應她的,是一雙手臂將人從她懷裏接了過去。


    也就是這一刻,許簫聲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看似殘廢的男人,充滿了力量。


    “十六,迴府。”將懷裏的人兒抱進馬車,百裏鴻淵沉聲安排道。


    許簫聲眯了眯眸子,爬上了馬車,坐在了十六身邊。


    十六見狀也沒有將這人趕下去,隻一邊將馬車往迴趕,一邊道:“主子放心,十四已經去帶林神醫了。”


    迴應他的,是無聲的沉默。


    十六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韁繩重重一甩,“駕!”


    馬車一路都在疾馳,但許簫聲卻覺得還遠遠不夠,天邊的日頭越來越烈,她卻覺得周身越來越冷……


    就在她忍不住想叫停馬車時,一匹馬飛速地衝了過去,緊接著一道人影被拋了下來。


    馬車堪堪停下,十六一把將來人接住。


    許簫聲剛剛側頭,就和來人對了個正著,緊不等她說話,這人就被塞進了馬車。


    許簫聲:“……”


    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個臉上沾滿了灰塵,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的,是林弦意吧?


    “你今日速度不錯。”見林弦意上了馬車,十六暗暗鬆了一口氣。


    十四眯了眯眸子,抿了抿唇角,目光投向另一個方向。


    他的身後,是一對整齊劃一的王府士兵。


    十六見狀,也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


    二人所看的,都是鳳夕若今日出事的位置。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主子這般不管不顧,為了王妃將自己的安危都置之度外。


    可那樣的情景,他們偏生無法插手。


    許簫聲知道這兩個人十有八九是在琢磨今天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百裏鴻淵必然已經知道前因後果。


    沉默了一會兒,許簫聲轉身再一次朝被護衛圍住的馬車走去。


    “許姑娘。”十六臉色一沉,十四已經先他一步攔在了她的麵前。


    “我去看看王妃。”許簫聲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是後怕,也是難受。


    如果今日不是她執意要脫離陳桐的跟隨,鳳夕若不會有此一劫。


    “林神醫現在在給娘娘救治。”十六搖頭拒絕。


    “我不進去裏麵,我就站在外麵,我靠近點兒。”許簫聲聲音低了幾分。


    十六還欲再說,裏麵卻傳來百裏鴻淵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十六眯了眯眸子,這才朝十四點了點頭。


    許簫聲過去時,便聽到裏麵傳來林弦意的帶著焦急的聲音。


    許簫聲心裏一凜,果然!


    “王爺,是今日這大起大落,激起了王妃娘娘體內的葬魂花毒。”林弦意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也不知是還沒有緩過勁來,還是麵對這樣的情景也晃了心神。


    “要如何做?”百裏鴻淵冷然的聲音響起。


    “且不說當年最後一株安魂草被殿下用了,便是宮裏還有剩餘,此刻去拿也是來不及了。”林弦意輕輕唿了一口氣,“如果王妃娘娘體內另一道毒我沒有辨認錯誤的話,該是大陳國的七星草。”


    “和大陳有關?”百裏鴻淵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是。”林弦意語氣也有些凝重,“暫且不說王妃娘娘體內是如何有這兩種毒的,但也正是因為兩種毒在一起,反而彼此牽製,如今這葬魂花的毒性被激發了出來……”


    “直接說,要如何解?!”百裏鴻淵的喉嚨發緊。


    馬車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許簫聲的心也提了起來。


    “林弦意,本王讓你來不是讓你當啞巴的。”


    “取血,王爺體內有安魂草的藥性,用王爺的心頭血為藥,或許能壓製娘娘的葬魂花毒,且不與七星草的毒性起衝突。”林弦意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取心頭血?馬車外,許簫聲隻覺得心頭一寒。


    百裏鴻淵會答應嗎?


    然而,不等她再次思考,便聽得裏麵林弦意驚唿開口:“王爺,不,不必紮那麽深啊……”


    “少廢話,本王王妃若是出事,你就跟著殉葬吧。”百裏鴻淵聲音絲毫未變。


    許簫聲:“……”


    牛還得是百裏鴻淵牛。


    一邊放血還可以一邊放狠話。


    也不知道是放狠話更爽,還是放血更痛?


    可不管怎麽樣,許簫聲知道,有些東西,變了。


    比如,她心裏對百裏鴻淵的看法。


    又比如,鳳夕若醒來後與百裏鴻淵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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