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了,繁榮的表象似乎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事。


    韓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情況,每當遇到壞的事,放心,實際情況比自己看的更壞,每當遇到好的事,放心,絕對沒那麽好。


    懶得浪費時間暗訪,韓佑直截了當:“本公子欲拜訪此地知府大人,你可知府大人在何處。”


    一聽要見尤明堂,領頭的大漢麵露喜色。


    “敢問這問公子可是打南而來?”


    “你怎麽知道。”


    “再問公子,可是…可是哪家俊傑?”


    韓佑不明所以,正好開口胡謅,陸百川的智商又開始飄忽不定了,開口道:“趙。”


    一個字---趙,話一出口,領頭的頓時大喜,狂喜,極為緊張的壓低聲音:“可是小的心中所想的那個趙,南地的趙,咱大周的趙?”


    “不錯。”陸百川裝出一副霸道總裁邪魅狷狂的欠幹模樣:“就是趙!”


    “好說好說,小的這便領路,這便帶諸位爺去見呂大人。”


    “呂大人?”


    韓佑瞳孔猛地一縮:“本地知府換人了?”


    “那倒沒有,知府還是尤明堂,抱病在家,如今在城中主政的是同知呂大人。”


    “尤大人病了?”


    韓佑心中愈發狐疑。


    對方隻是一個小小衙役,提及知府尤明堂的時候直唿其名,提及同知卻是“大人”,這本就是一件極為古怪的事。


    古代政法不分家,知府算是市委書記兼任市長,下麵則是二把手同知,分管一府一城的督糧、兵馬、捕盜、政令督行、田產水利等事務。


    “前麵領路。”


    滿腹疑竇的韓佑沒有再多問什麽,強壓住心中的困惑準備先見見這位呂大人再說。


    幾名雍城衙役並沒有看出韓佑的異樣,滿麵堆笑的在前麵領路。


    江追拉了拉韓佑的後腰,低聲說道:“上次咱來的時候,同知可不姓呂。”


    “我知道。”


    韓佑沒有多說什麽,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更多的則是疑慮。


    本就剛從知府衙署過來,沒幾步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到了府衙外,韓佑的麵色更加不好看了。


    剛才來的時候大家沒有靠近,也沒有特意看,現在到了才發現與上一次來的時候有著極大的區別。


    雍城知府衙署給大家的印象極深,因為衙署修的富麗堂皇,和水療會所似的。


    要知道當官的都講究個官不修衙,將為老百姓辦事的衙署修的那麽好幹什麽,不是讓人說道嗎,結果人家尤明堂正好反著幹,美其名曰外來的客商見到了衙署這麽闊氣,就一定以為雍城很有錢,有利於“招商引資”。


    這一次來,衙署很尋常,尋常的就如同很…很尋常的衙署似的。


    圍牆蓋上了,還他娘的特意做舊了,老舊斑駁。


    那些令人賞心悅目的槐樹也被砍到移走了,透過大門往裏看,再無之前的景色,公堂旁班房兩排,毫無新意,就如京中的六部九寺衙署似的,一成不變,老舊、沉悶、壓抑、生人不可接近。


    趙家的牌子就是亮,尤其是在南地,最亮,亮的都刺眼。


    不用拜帖,不用提前預約,一群衙役匆匆跑了進去,看那意思是讓所謂的呂大人出來迎接。


    其實趙家人還真有讓地方官員出來迎接的資格,尤其是在南地,說出“趙”字,如果要是核心子弟,地方官員哪怕是四五品的,巴結都來不及。


    韓佑也沒有主動進去,站在門口,王海、陸百川、江追、裴麒和幾名雜兵不由自主的將韓佑護在了身邊。


    韓佑伸手拉住的司空昭的手腕,有些粗暴地扯到了自己的身邊。


    司空昭心中一暖,她就喜歡韓佑帶給她不經意間的感動,很多很多小細節都會讓她感到幸福。


    衙役口中的“呂大人”很快就出現了,身後跟著幾個官員,身穿墨綠色五品官袍。


    很年輕,年輕的過分,也就三十多出頭,皮膚白皙身材有些消瘦,五官還算俊朗,滿麵書卷氣,一看就是那種出身良好之人。


    韓佑去南地之前做過兩天的功課,在路上也了解過,相比其他的地方包括京中,南地很多高級官員都很年輕,和南軍副帥唐清楓那種被數十名將領保舉的情況差不多,在前朝的時候由本地大儒名士甚至整個地方士林齊齊舉薦,加上各自的家族再在京中找找關係,或者找馬如龍花點錢,年紀輕輕擔任一地父母官,這種情況簡直不要太常見。


    韓佑不是排斥當官年輕化,他是排斥年輕的官員都特麽出自世家豪門。


    呂成瑉走下台階,眉梢見喜見笑,衝著韓佑先是點了點頭,隨即迎麵走來。


    韓佑微微清了清嗓子,站在麵前的陸百川與江追讓開。


    “呂大人。”


    韓佑拱手施禮,笑容平淡,呂成瑉迴禮,隨即大笑一聲:“趙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莫怪,莫怪莫怪。”


    古代有一點好處,就是很少有人吹牛b,不是人沒有虛榮心,是吹牛b真的容易遭雷劈。


    在後世,坐個出租車,開口就說我身價二百多個億,司機師傅一腳刹車踩到底,滾,滾滾滾,滾下去,老子掙你九塊錢還得聽你吹三公裏牛b唄。


    在古代,租個馬車,要說家裏有幾千畝良田,幾百個仆人,那馬夫絕對一口一個小的,一口一個大爺或是公子。


    一般很少有人會冒充大人物,少的可憐。


    因為一眼能分辨出大人物還是小人物,小人物,就比如百姓,大部分麵黃肌瘦,從皮膚顏色就能看出來,他和你說他是京中哪個侍郎哪個少卿,也沒人信啊。


    而大人物呢,穿的就不一樣,保養的也好,就算他說他是種地的也沒人信。


    加上正兒八經的大人物也不喜歡吹牛b,所以在古代要是素未謀麵的人互相一說自己從哪來,我是誰誰誰,可信度都很高。


    韓佑說他出自趙家,趙家的趙,無論那些衙役還是呂成瑉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畢竟韓佑的外表在那擺著呢,身旁還站著一群一看就是手上有著人命的漢子。


    “還請入內,入內談,入內談,已是備好香茗茶點。”


    呂成瑉很熱情,熱情的不像一個官員,不,應該說是熱情的如同一個麵對趙家的南地官員。


    韓佑微笑點頭致意,故意與呂成瑉並肩而行,帶著一眾小夥伴們進入了府衙之中。


    不經意間,韓佑臉上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正如大家剛剛在外麵看到的那般,府衙早已變了一番模樣,變迴了府衙應有的樣子,隻是大家十分不喜歡這個樣子。


    當初那個府衙,就如同一個符號,一個與尤明堂相關的符號,叛逆、另類、別出心裁、天馬行空,以及倔強,那種任世人評說本官隻管治下百姓的倔強。


    再看現在,像是一種規則,亙古不變的規則,或者可以說是隨波逐流。


    隨波逐流,更多指的是落葉,落在了水中,隨著水流漂浮。


    何為落葉,失去了生命光澤,離開了原本的蓬勃與朝氣,落入水中隨著江流匯入大海,被淹沒,被吞噬,消失的無影無蹤,毫無意義。


    韓佑最見的,是那個叛逆的尤明堂,長的像山匪,不像文臣,不像知府。


    可他現在見的,是一個同知,一個文臣,一個最像文臣的文臣,不像山匪的文臣。


    隻有帶著王海的韓佑進入了公堂,陸百川等人守在了門外。


    韓佑沒有喧賓奪主,坐在了客位,手捧一杯香茗,笑而不語。


    看得出來,趙家備受尊重,明明算是主人的呂成瑉並沒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了韓佑對麵,笑容依舊。


    韓佑的終於開了口,問出了最關心的事;“不知此地知府大人身在何處?”


    王海將右手背在了身後。


    海哥太了解自家少爺了,如果尤明堂死了,這座城中就會死很多人,包括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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