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文武以及十二名宮中禁衛到達四季山莊時已是入夜,也就是山莊最熱鬧的時候。


    入了山莊,哪怕燕王尋子心切也難免如同劉姥姥進大興野生動物園一樣驚奇不已。


    如今的四季山莊已經變成了京城的一張名片,乃至大周朝的一張名片,除了京中的、京外的,還有不少異族外邦,包括鴻臚寺帶來的瀛島使節。


    不過四季山莊和吉祥航空可不一樣,預約遲到了沒有說讓本國人等著,日本籍的遊客先入這說法,膝蓋沒那麽軟。


    北門禦庸與朱尚二人早已等候多時,未等燕王下馬就率先行禮,恭敬有加。


    為了迎接燕王,朱尚特意開了貴賓通道,也就是三十六個莊戶在入口組成的人牆。


    老朱上去接韁繩牽馬,北門禦庸躬身站在旁邊。


    “殿下容咱家絮叨兩句。”


    文武樂嗬嗬的介紹道:“這朱管事與北門公子如今就鎮著這山莊,別看二人長的其貌不揚,都是個頂個的人才,山莊中大大小小一應事務都是這兩個小東西管著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兒。”


    “有勞公公了。”


    燕王風文彥背著手,微微點頭,不算倨傲,隻能說是燕王該有的傲氣。


    文武看向北門禦庸,打了個眼色:“還不快帶殿下去個僻靜的地兒,將儀刀營的軍士們也叫去。”


    “是。”


    北門禦庸見到燕王也沒主動問什麽,再次施了一禮:“還請殿下隨學生入莊稍待片刻,儀刀營軍士隨後就到。”


    風文彥淡淡的問道:“都在?”


    “皆在。”


    “一人不漏?”


    “一人不少,不敢欺瞞殿下,除韓統領帶離京的軍士,所有儀刀營人手都叫迴到了山莊之中。”


    “好,帶路。”


    北門禦庸低著頭在旁邊帶路,姿態很低,對他這種噸位的人來說一直微微彎腰屬實有些為難他了。


    山莊中的遊客不少人都認識北門禦庸和朱尚二人,見到倆人親自作陪,姿態又如此的謙卑,難免多看上幾眼。


    山莊也沒什麽專門會客的地方,就幾處閑置的院落,北門禦庸將人帶到後,老卒也將三十多個儀刀營雜兵帶來了。


    燕王剛坐在石凳上,見到人來了,即便心中沒抱太大希望也是霍然而起。


    老卒一聲令下,三十三名雜兵齊齊單膝跪地,朗聲施禮。


    燕王鷹一般的銳利目光一一從三十多名雜兵的臉上掃過,微微搖了搖頭:“不在。”


    北門禦庸、朱尚、孫公公以及幾名老卒倒是不顯得意外,不在就對了,在的話才有鬼,剛才老卒們已經問過很多遍了。


    “你…叫北門禦庸?”


    燕王坐下後,呷了口茶,語氣平靜:“來的路上,孫公公與本王說,你是儀刀衛大統領韓佑的心腹?”


    “隻是在大統領帳下做些閑差罷了。”


    “好。”


    茶杯放下,燕王突然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北門禦庸:“與本王說,西地,燕王府一脈嫡長子風驍之事,你等,一概不知!”


    北門禦庸目光不由閃躲了一下,就是這一下閃躲,不到一秒的下意識反應,這一絲異色,到底還是被燕王敏銳的捕捉到了。


    “啪”的一聲,茶杯被掃落在地,燕王聲音陰冷至極:“膽敢欺瞞本王,找死!”


    說完後,燕王突然暴起,速度奇快無比,五指成爪探向北門禦庸咽喉。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誰能想到燕王突然發怒,突然伸手要掏北門禦庸,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著燕王的手指即將扣住北門禦庸的咽喉,一隻略顯細長的手掌毫無征兆的擋在了北門禦庸的麵前。


    手掌,擋住了五根手指,上一秒還在燕王身後站著的文武,現在已經出現在了北門禦庸的旁邊。


    “殿下…”


    文武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微微躬著身,垂著頭:“北門公子,可是大統領的心腹愛將,若是出了岔子,老奴,可不好向陛下交代。”


    燕王收迴手臂,眼底劃過一絲異色。


    孫公公說的是,出了岔子,他沒辦法向陛下交代!


    這句話,足以說明很多事了。


    一群雜兵和老卒紛紛看向朱尚,詢問要不要幹幹燕王,這老登挺猖狂啊,敢在山莊動手。


    燕王麵色陰晴不定,要知道他執掌的可是西地兵馬大權,光紙麵上的數字就有十二萬了,說是西地的無冕之皇也不為過,什麽人,什麽話,一看,一聽,心裏就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剛才他問北門禦庸是否“知情”時,北門禦庸的表現明顯有一樣,百分百是隱瞞了什麽。


    不等燕王開口,文武轉過頭看向嚇的夠嗆的北門禦庸,臉上再無笑意。


    “陛下交代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咱家相信,便是大統領在此,也會如此交代你的。”


    一聽這話,北門禦庸氣的夠嗆,老子姨丈要是在這,他他娘的敢鎖我喉兒嗎,狗腿給他砸斷,日他奶奶!


    想是這麽想,說肯定不能這麽說了,北門禦庸也知道燕王的地位,也沒什麽怒不怒的,誰叫人家是王爺呢,誰叫人家是燕王呢。


    “學生沒有有意隱瞞殿下,隻是剛剛突然想到一些事,倘若燕王府世子當真在儀刀營執役,必是被大統領帶去了南關。”


    “啪”的一聲,燕王將名錄拍在了石桌上,冷笑道:“好,那本王便在京中等著,倘若迴來之人,哪怕隻有一人不在名單之上,本王,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薑還是老的辣,燕王也不無法篤定北門禦庸隱瞞了他什麽,就是尋思詐一詐,有棗沒棗打兩杆子。


    “這…”


    北門禦庸到底還是經驗尚淺,連忙說道:“還有十三人,不在名單之中。”


    燕王露出一副果然不出老子所料的模樣,文武皺眉問道:“為何不在名單之中?”


    “這十三人,是請功名單。”


    “何意?”


    北門禦庸一咬牙,知道隱瞞不了,索性實話實說:“大統領在南地平亂時,九死一生,除了被亂黨趙豹伏擊外,還因出關作戰損失了數人,十三人中,戰死,二人,殘,三人,傷,八人。”


    燕王大急:“名單在哪?”


    北門禦庸剛從懷裏拿出名冊就被燕王奪走了,展開後一看,燕王如遭雷擊,目光緊緊盯在了一個人名上。


    北門禦庸與蒜公公順著目光齊齊望去,隻見燕王看的是“齊桐”二字。


    眼淚,順著眼眶留了下來,燕王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全身力氣一樣癱坐在了地上。


    文武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這齊桐…”


    “是…是那癡兒,是那癡兒,齊桐,本是府中馬夫,那癡兒,用了馬夫的名字…”


    燕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北門禦庸與蒜公公麵色變的無比難看。


    齊桐,因韓佑被趙豹伏擊,臨戰時挨了兩刀,一刀砍肩膀上,一刀貫穿了腹部。


    到了南關時,好不容易養的差不多了,又跟著韓佑出關作戰,左手無名指被砍沒了小半截,額頭還被利箭劃傷了留下了一條長疤。


    這家夥也是個猛男,越受傷越能打,恢複的越快,之後還跟著驍騎營出關作戰了一次,斬敵十七人,但是基本上也算是被毀容了,所以韓佑為朝廷請封,宮中也同意了,封齊桐為縣男。


    “若那韓佑不知情,也就罷了!”


    燕王猛然張開眼睛,雙目之中射出滔天的恨意:“倘若他知曉那是本王之子,還令驍兒殘肢傷麵,本王,與他不共戴天!”


    站在北門禦庸背後的一名老卒撓了撓後腦勺,齊桐這人,他認識,不是東海來的嗎,聽說他爹還是個當官的來著,咋成世子了呢?


    文武無聲的歎了口氣,準備馬上迴宮稟告天子,讓天子趕緊將韓佑和所有儀刀營的雜兵們帶迴來吧,燕王要瘋!


    其實不管韓佑知不知情,梁子肯定是結下了,這也是宮中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儀刀衛也好,韓佑也罷,必須要給燕王府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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