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司野到底還是沒忍住挑眉看著葉漓問:


    “所以你到底是想吃宵夜,還是想吃我?”


    “怎麽?”轉頭對上司野的目光,葉漓眨眨眼,再眨眨眼,滿眼天真的問道:


    “這倆當真不能一起進行嗎。”


    “如果真的不能一起的話,分先後也行,我倒是不介意哪個先哪個後的。”


    她煞有介事的強調道:“我都行。”


    “這主要得看司爺您什麽時候比較有時間。”


    “吱——”


    司野腳下又是一陣急刹,車子瞬間滑行出去老遠。


    “葉漓。”


    一向波瀾不驚的內心被她攪和的掀起波浪。


    司野皺眉看向身旁因為人皮麵具的遮掩而麵容寡淡的小姑娘,突然特別想揭開她的人皮麵具看看。


    如此虎狼之詞她說來如此得心應手,當真不會臉紅的嗎?


    “我覺得你應該收斂一點。”


    “收斂,怎麽收斂?”


    葉漓看向司野的目光茫然極了,突然“唔”的一聲對著他委屈的眨眨眼。


    “可是我對你的愛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想克製都克製不住,你讓我怎麽收斂?”


    放屁!


    明明就是單純的見色起意。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將這麽油膩的情話說的如此得心應手的自然的。


    難道說,她從前看到長的好看的男人,也是這麽說話的?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齊楓那張眉眼精致唇紅齒白的臉,再迴想到當初齊楓護著她時那副不顧一切甚至不惜和他和一眾洲際警官作對的嘴臉。


    四目相對,司野的臉不由得黑了黑,目色沉沉的別開視線,再開口,語氣慍怒道:


    “收起你那副對待阿貓阿狗的嘴臉。我說過了,我的美色不是你肖想的起的。”


    “這輩子都不行?”


    葉漓問。


    “嗯。”


    目光別向窗外,不知想到了什麽,司野無意識的撚動著手腕上的佛珠,篤定道:“這輩子都別想。”


    “唔。”


    聞言,葉漓順勢靠在背後的椅背上,目光悠遠的仿佛也想到了什麽,輕聲道:“‘這輩子都別想’這句話,我曾經聽到過。”


    見到司野的視線轉迴來。


    葉漓抬眸看著他笑了笑,繼續道:“那是我被吳嫂拐賣後的第三年了,那年我七虛歲,已經被養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訓練了三年了。”


    她迴憶道:“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剛好是一個被關在地下室裏比我大兩歲的女孩子第一次被抓出去,他們……”


    葉漓說到這頓了頓,聲音有些噎住,半晌才繼續開口,語氣維持著平靜的說道:


    “她被抓出去學著怎麽取悅了男人。”


    “她十歲,被抓到地下室的時候才八歲。”


    “我也不知道她被抓出去後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麽,總之迴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一件衣服是完好的,那些破碎的布料下麵,全是淤青和傷口。”


    司野的目光在顫動。


    葉漓平視過去的時候看到了,目光依舊平靜的繼續說道:


    “是她迴來之後親口告訴我們說她被帶著取悅男人去了,她還說……我們逃吧。”


    “然而呢?”司野問。


    “然後我們就真的想辦法逃了啊。”


    “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葉漓說著緩緩的笑了,寡淡的臉上,笑容風輕雲淡,輕輕淺淺的語氣,也好像隻是在討論一件和她毫不相關的事。


    “你不知道。”


    她泰然自若的說道:“我們被養在那個地下室裏,其實用養貓養狗來形容都算好的,確切的說,應該是養豬。”


    “少的時候十幾個,多的時候幾十個孩子被關在一起,每天吃的連是什麽菜什麽飯混合在一起的折籮都不知道。”


    “他們不關心我們吃了會不會吐,會不會鬧肚子,反正不管有什麽需要,都在那片四角四方的地方解決就是了,他們心情好了會潑上水掃一掃給我們收拾,心情不好的話,就讓我們那麽住。”


    怕他這種不染凡塵的人接受不了,葉漓話說到這停了停,轉頭問司野:“很惡心吧,對不對?”


    “沒有。”


    眸光相對,司野不著痕跡的斂了眉眼淡聲道:“你繼續。”


    不知為何,明明在聽到她說這些的時候心髒會控製不住的隱隱抽痛,但鬼使神差的,他還想聽。


    不過話說出口卻是:“總比你說的那些不著四六的耍流氓的話好聽。”


    “繼續說吧。”


    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司野重新將車往市中心的方向開去,葉漓這才語氣不疾不徐的繼續說道:


    “其實我們吧,也不是每天都會被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定期也是要被帶到樓上學東西的。”


    “你也被帶出去過嗎?”


    聽到這,司野骨節分明的雙手不自覺抓緊了方向盤。


    “當然。”


    耳畔傳來葉漓泰然自若的迴答。


    司野修長的手關節,霎時間清白交加,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聽著,直到聽到葉漓說:“不過可能因為我那時候年紀還小,又可能是因為他們對我的定位要求更高一些,所以我當時學的課程,居然都是些藝術課。”


    “很可笑吧?”


    葉漓轉頭笑著問司野:“我人生中的歌舞樂器,居然都是在那樣的環境下被訓練出來的。”


    “我在那裏學會了吹拉彈唱,還被訓練了舞蹈,偏偏直到被從那裏賣出去,我大字都不識一個,是不是很可笑?”


    “沒什麽可笑的。”


    司野冷然道:“那是因為他們對你的定位很高級。”


    “是啊。”


    葉漓坦然道:“但我那個時候其實不懂的,畢竟三歲就抓進去了,誰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麽這麽對我,我能知道的隻有學不好要挨揍,看管我們的大叔心情不好要挨揍,哭,也要挨揍。”


    “那個時候我經常能聽到樓上傳來其他男孩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你知道嗎?”


    葉漓從始至終都很淡然的聲音,到了這一刻終於微微開始顫抖。


    “那聲音……”


    “好像地獄裏的惡鬼,在油鍋裏咆哮,穿堂過耳,無一不是聲嘶力竭的絕望。”


    不是她的絕望,而是那些孩子們攢集在一起的,飽含血淚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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