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下樓去了廚房,果然在雙開門冰箱裏找到了牛奶。


    為了保險起見,他打開瓶蓋聞了聞,確實是正經牛奶。


    把牛奶倒在玻璃瓶裏,放進微波爐加熱,杜維放空大腦的杵在一旁,思考人生。


    他現在還處於賢者模式,一想到自己竟然為了區區10金幣,背棄了打工人的信條,內心不禁開始懺悔。


    但你要是問他之後還幹不幹10金幣的活兒。


    那確實得幹。


    誰能跟錢過不去啊。


    隻是如果有機會,杜維更希望能幹一些不用動手的活兒。


    要不是因為怕死,杜維剛才就恨不得跟拉爾爆了。


    “嘖!”


    聽到咂舌的聲音,杜維看向廚房的入口。


    蘿黛正拿著一個空杯,麵無表情的站在那。


    原本想到轉身離開,但一想到這裏是她家,她又仰了仰脖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打開冰箱門,看見杜維剛才打開的半桶牛奶後,狠狠皺了皺眉毛,似乎是聞不得那股奶腥味,捏著鼻子開始翻冰箱。


    最後從冰箱深處找出一罐番茄罐頭,用料理機打碎後,撒了些胡椒,全部倒進玻璃杯,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大口。


    好家夥,喝得了這玩意兒,喝不了牛奶。


    您的癖好屬實是有點東西啊。


    蘿黛放下杯子,瞥了一眼杜維。


    一想到這家夥今天早上誆騙她,害得她露出肚子,連小腹的魔紋都被他看見了,內心便委屈的想哭。


    每一名魅魔的魔紋紋路與形狀都各有不同,是由各自的子宮形狀演變而來,因此魅魔族認為肚子上的魔紋被人看見,是一件非常羞恥的事兒。


    反過來說,這份羞恥也能加強她們在媾合時的快感。


    但對於討厭雄性的蘿黛來說,顯然是不可能有什麽快感的,隻覺得恥辱。


    杜維默默打量著蘿黛,她的側臉很漂亮,黑而長的直發,像是一道筆直的墨痕。


    從黑發中鑽出來的尖耳,像是一對晶瑩剔透的小翅膀,泛著淡淡的粉暈,不禁讓人生出想要咬上一口的想法。


    垂落的黑色尾巴,正淺幅度的來回搖擺,活靈活現,絕對不是人界販賣的插入到後門,用肌肉收縮的力量或者是依靠電力遙控的外置品。


    是貨真價實的尾巴,貨真價實的魅魔。


    察覺到杜維的視線,蘿黛稍稍向一旁挪了挪步子,不由得多了些警惕。


    “看我做什麽?”


    杜維搖搖頭:“沒什麽。”


    “你真的是魅魔麽?”


    蘿黛目光不善的朝杜維看來。


    杜維擺擺手:“我沒有要挑釁你的意思,隻是覺得很奇怪。”


    蘿黛默然地晃動手中的杯子,棕紅色的液體不停翻騰。


    “我知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就很奇怪,你不是第一個說我奇怪的人。”


    “但這樣下去,我可能會是最後一個說你奇怪的人。”


    她不解地看向杜維。


    “不想試著改變?”


    “改變什麽?去喝你們男人的那種東西?”


    “呃……至少伱可以先嚐嚐牛奶,這玩意兒對發育好。”


    蘿黛瞪了一眼杜維,用左臂遮掩胸部,隔斷了杜維的目光,憤恨道:“我又不需要靠胸部去討男人歡心。”


    “沒關係的,我大的小的都喜歡。”


    “去死!”


    杜維莞爾一笑,毫不在意。


    一旁的微波爐還在運轉,嗡嗡嗡的聲響有些煩人。


    “我可不會死。”


    杜維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蘿黛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不過你會死,嘿嘿。”


    蘿黛聞言先是一愣,待她反應過來後頓時氣急,原本白皙的臉蛋漲成了豬肝色,看著杜維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我家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我家是做什麽的,你不就是我媽的……我媽的……反正就是那什麽!”


    “你說的沒錯,但我還是有轉正的機會的嘛,別擔心,爸爸我會對你視如己出的。”


    “你不要臉!”


    蘿黛氣壞了,拿著杯子的手都在顫抖。


    杜維無所謂的聳聳肩,不再看向蘿黛,神情平淡的望向窗外。


    “你就這樣宅在家吧,挺好的。”


    “哈?”


    “等你死了之後,為了讓她走出傷痛,我就趁虛而入,和你媽結婚。


    “你瞧,我是人類,你媽最喜歡人類了,而且我還年輕,帥氣。


    “我再讓她生個孩子,沿用你的名字,將她培養成最出色的魅魔。”


    “然後呢,慢慢的,慢慢的呀,她就會忘記她曾經還有過一個叫蘿黛的,不願意和男性來往的女兒。”


    “不對,蘿黛是我和你媽的女兒,要不你趁現在改個名?嗯……也不行,你改了以後我女兒也得改,還是算了。


    “哦對,以後你家的財產也是我的了,嘖嘖嘖!這下發了,該怎麽花好呢,嘿嘿!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杜維暗自瞥了一眼蘿黛,此時的少女已經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那雙好看的血紅色雙眸,早就溢滿了淚水。


    “為什麽,你要說這種話呢?”


    少女哽咽的聲音擠出喉嚨的同時,決堤的淚水溢出眼眶,順著麵頰滾落。


    至今為止,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


    她以為她自己充分理解了死亡的含義,可當杜維如此清晰的為她描述母親的未來時,深邃的恐懼仿佛牢牢攥緊了她的心髒。


    “害怕了麽?”


    “………”


    “你母親,要比你害怕一百倍,一千倍。”


    一旁的微波爐發出“叮”的聲音,杜維走過去取出牛奶,溫度正好,不燙不涼。


    最後看了一眼還在掉眼淚的小魅魔,杜維搖了搖頭,準備上樓。


    然而,就在下一刻,蘿黛邁開步子,搶在杜維離開之前,通紅的眼眶怒視著他,搶走了他手中的杯子。


    冒著熱氣的牛奶灑出幾滴,落在杜維的手背上。


    杜維就這樣低頭看她,默不作聲。


    她似乎是受不了這杯中的氣味,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抬頭看向杜維,見他麵無表情,仿佛是自尊心被刺痛。


    於是她心一橫,表情屈辱的,眼神不甘的,義無反顧的,將牛奶一飲而盡。


    艱難地全部吞咽進去,小魅魔擦了擦嘴角,倔強地抬起腦袋,與杜維對視。


    “杜維。”


    “嗯。”


    “……我討厭你。”


    “你媽喜歡我就行了。”


    最後瞪了一眼杜維,蘿黛再也不想同他說話,轉身離開。


    蘿黛走後,杜維拿起放在桌上的空杯,輕輕地笑了。


    “什麽嘛,這不是個好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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