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灣,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坐在側位上的彪形大漢冷漠道:“張老不過是個謀士而已,你才是主帥。”


    “倘若你不同意,即便張老說的天花亂墜,你也不會執行。”


    “既然用了張老的計策,就要跟張老一起承擔風險,出了問題,不能隻責怪張老一人。”


    “你,同樣也有責任。”


    “赫連將軍。”


    趙灣瞪眼道:“你應該清楚,這次出兵意味著什麽。”


    “真若失敗,我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州牧,頂多就是陛下撤掉官職。”


    “憑借我在朝中的關係,保住性命無礙。”


    “大不了不再為官。”


    “以老夫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家業,去哪裏不能好好的生活呢?”


    “倒是你。”


    “身為匈奴的勇士,一旦失敗,將會影響你在匈奴的威信。”


    “甚至被撤掉大將軍之職也不一定呢。”


    “更何況,你們匈奴的使者已經在去往大未王朝的路上,若我們戰敗,他們還能談出個什麽結果呢?”


    “還想割地嗎?”


    “還想要賠償嗎?”


    “我……”


    赫連刺宇被噎住了。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道該如何辯解,隻能看向了張之鶴。


    張老則笑嗬嗬道:“趙大人,老夫既然說等七日,那就等七日。”


    “這段時間在下一直都有安排人在打探鄴城的情況,每日都有消息傳來,他們那邊並無糧草運送過去。”


    “就憑借他們現在儲備的糧食,連五日都堅持不住。”


    “不出意外,這兩日他們應該就沒有什麽吃的了,再等兩日,他們的軍心必定渙散。”


    “到那個時候,咱們再出兵,必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倘若用肉來吸引他們,在下相信,定能讓他們當中一部分人叛變。”


    “真若如此,兩麵夾擊,鄴城輕易可攻破。”


    “再等兩日嗎?”


    趙灣弱弱的問。


    他雖是州牧,也算是個有才之人。


    可那頂多是在治理一方上。


    眼下是行軍打仗,他又不了解兵法,這才向張之鶴取經。


    也隻能仰仗張之鶴。


    以及匈奴的赫連刺宇將軍。


    “嗯。”


    張之鶴點點頭,又笑著說:“州牧大人,其實想讓損傷降低的最低,在下這裏還有一法。”


    “什麽法?”


    趙灣問。


    這次叛變,他可是率領了整個冀州的所有兵馬。


    也正是因為豫州這邊戰亂比較多,所以儲備的兵力比較多,能湊齊六萬兵馬。


    算是全力出擊了。


    勝,則為王。


    敗……不能敗!


    若是能把損傷再降低一些,他就能有更大的把握攻占豫州,甚至徹底站穩腳跟。


    到那個時候,再跟匈奴聯合,夾擊雍州。


    直取京城長安。


    殺陳玄,奪皇位。


    所以眼下這第一戰的損傷越低越好。


    “征集壯丁。”


    張之鶴說:“在下這幾天都在觀察附近的村子,大大小小有十多個。”


    “每個村子抽調三百壯丁應該沒有問題,甚至更多。”


    “加起來,就有三五千人。”


    “讓他們打頭陣,即便攻破不了鄴城,也能對鄴城的守軍造成重大損傷。”


    “最起碼能讓鄴城守軍疲憊。”


    “咱們再領著隊伍趁虛而入,絕對能以最小的代價奪下鄴城。”


    先鋒營。


    這就是地地道道的先鋒營啊,自己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呢。


    趙灣暗自慚愧。


    但又為自己辯解了兩句。


    大未王朝的先鋒營往往都是有罪之人,臉上都刻著字。


    所以才會被派到先鋒營送死。


    但並沒有用普通老百姓,壯丁充當先鋒營的先例。


    自己沒想起來,也實屬正常。


    眼下被提及,趙灣就驚喜道:“好,這個主意不錯,咱們就這麽幹。”


    “本州牧現在就安排下去,讓士兵去附近的村子抓壯丁。”


    “報!”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有下人過來匯報。


    “何事?”


    趙灣問。


    “州牧大人,外麵來了一支隊伍,號稱是附近的村民,自願從軍,打算幫著我們攻打鄴城。”


    士兵匯報道。


    “嗯?”


    趙灣愣了一下,臉上不自主就浮現了笑意。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啊。


    張老才給自己建議去抓壯丁來充當先鋒營,降低自家軍的損傷。


    這會就有壯丁主動投靠。


    簡直就是瞌睡來了給送枕頭啊。


    “快快有請。”


    趙灣略顯興奮的說:“他們真乃忠義之士,本官不但要好好款待他們,還要重用他們,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等等。”


    然而,不等那個士兵離開,張之鶴就叫住了他。


    然後衝著趙灣道:“趙大人,你不覺得其中有詐嗎?”


    “有詐?”


    趙灣又愣住了,“老百姓前來投靠,有什麽詐呢?”


    “嗬嗬!”


    張之鶴冷笑一聲,“老百姓主動投軍?”


    “趙大人,你再怎麽說也算是封疆大吏,又鎮守冀州那麽多年,可曾有見過老百姓主動投軍過?”


    “這個……並不曾見聞。”


    趙灣想了一下說。


    “連大人你都沒有見過,足見此事必有蹊蹺。”


    張之鶴說:“若是在下估計不錯的話,這一支隊伍要麽是敵軍前來刺探軍情而假扮的,要麽就是附近的村民受到了某些人的蠱惑。”


    “萬一是真的是老百姓前來投靠呢?”


    趙灣忍不住問。


    “為何這麽說?”


    張之鶴好奇道。


    想聽聽趙灣的拙見,然後把他那些拙見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以彰顯自己的謀略。


    讓趙灣對他言聽計從。


    “一直以來,冀州南邊都非常安穩。”


    趙灣沒有多想,侃侃而談,“每年除了繳納的賦稅外,還能結餘一些糧食,配上野菜,足夠他們生活了。”


    “開墾的田地若是多一些,年年還都有結餘。”


    “但現在我們來了。”


    “我們來幹什麽?”


    “打仗。”


    “打仗最遭殃的其實不是士兵,而是老百姓。”


    “士兵戰死就死了,能活下來,就是勝者,搶掠一番,就能落到不少銀兩,等無戰事的時候迴家,也能置辦田地,購買奴仆。”


    “而老百姓呢?”


    “戰亂毀了他們的田地,毀了他們的家園,讓他們無家可歸,無田可種。”


    “老百姓不種田,他們吃什麽?”


    “來年等著餓死嗎?”


    “再加上近幾日咱們的士兵四處搶掠,沒少糟蹋這些老百姓,已經讓他們看不到活下來的希望了。”


    “逃走又沒有地方可逃。”


    “不管是向哪一個方向逃走,都比不上這一帶。”


    “所以他們選擇了主動投軍。”


    “有兩點好處。”


    “第一,他們村子裏麵有人從軍,就能阻攔咱們這邊的士兵去糟蹋他們的村子,關鍵的時候也能提醒我們這邊的士兵,讓他們不要隨意踐踏他們的田地。”


    “第二,我們是反賊,是在對抗大未王朝。”


    “推翻大未王朝,本州牧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他們此時從軍,跟著我一起南征北戰,一旦我當皇帝,他們就是從龍之臣,多多少少都能受到些許的封賞。”


    “所以本州牧覺得他們是心甘情願前來投軍的,而並非敵軍的計策。”


    “哈哈哈,趙大人,你分析的非常到位。”


    張之鶴大笑著稱讚。


    但還不等趙灣高興呢,張之鶴的話鋒就一轉,反問道:“可若是投軍,為何僅有一支隊伍呢?”


    “附近那麽多村子,不可能僅有一個村子的人能想明白這些事情吧?”


    “其他村子難道就沒有聰明之人?”


    “這個……”


    趙灣被噎住了。


    隻得看向那個士兵問道:“外麵那支隊伍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


    士兵說。


    趙灣的臉色立馬就黑了下來。


    才三十來人,都不夠擋箭矢的。


    明顯就是敵軍的計策。


    趙灣冷厲道:“來人,把這些前來投軍的壯丁抓起來,嚴刑拷打。”


    “能問出來一些事情就問。”


    “真問不出來,就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懸在營帳之外。”


    “讓鄴城守軍看看,這就是跟我們正義之師為敵的代價。”


    “是。”


    士兵領命,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士兵衝到了營帳內,向著趙灣拱手道:“報,州牧大人,外麵來了一支隊伍,號稱是附近村子裏麵的壯丁,前來投靠我們,打算跟著我們一起攻破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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