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才道:“說來慚愧。”


    “當年,淩關獄裏的確是有一個負責修補土木的術士。隻可惜,他在那次劫獄的時候不幸因公殉職,我們沒法修補監獄上的法陣,就隻能用泥先把城牆補上了。”


    葉開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我給攔了下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去再說。”


    魏良才點頭道:“幾位大人裏麵請。”


    葉開邊走邊說道:“這座大牢有點意思。外麵用的是三環套月。裏麵不知道是什麽?”


    葉開看我沒聽懂,繼續說道:“三環套月其實算不上高深的布局,說白了就是三道圓環形城牆圍繞中間大牢,每一道城牆上的陣法和兵力配置都要比上一道城牆高一個檔次而已。”


    “這種設計放在普通的監獄上,可以算得上是銅牆鐵壁。但是放在關押邪祟的秘牢裏,就算前十都排不進去。”


    “我看這裏的三環套月,隻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真正的秘牢是在淩關獄的核心。”


    魏良才道:“葉大人慧眼如炬,當年下官接任淩關獄典獄的時候,上官就交代過,一旦有人劫牢反獄,外麵的城牆丟了也就丟了,真正要護著的是大牢核心。”


    葉開道:“你們當初接大牢的時候,是活人還是死人?”


    魏良才道:“那個時候,我們算是活著的死人吧!”


    “不瞞大人,我們當時雖然是都是朝廷的官吏,但是多多少少都犯過一些錯。按律,應該被流放或者斬首。”


    “幸得皇恩浩蕩,免去我等死罪,隻是除去了我等名籍,讓我們永世鎮守淩關獄。”


    魏良才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著對方。


    對方神色當中,似乎沒有任何對皇朝的不滿,甚至還帶著幾分感恩的意思。


    葉開也在這個時候給我傳音道:“狐狸,這老東西是不是裝的?”


    我迴答道:“裝不裝並不重要,他要是腦袋沒抽,就不會把我們當敵人。”


    魏良才一直把我們帶進了內城的空地上才說道:“幾位大人請這邊稍作休息。”


    葉開往內城像是操場一樣的空地上看了一眼道:“真正的淩關獄就在地底下吧?”


    “對!”魏良才點頭道:“淩關獄就在這下麵。”


    張淩毓對我點了點頭才跟著魏良才走進了客廳。


    魏良才安排人上茶之後才說道:“幾位大人,我等數百年沒有離開過此處,條件實在簡陋,沒什麽東西可以招待諸位,這山泉果茶倒也有幾分特色,還請諸位海涵。”


    我掀開茶杯看了一眼,那的確是一杯用野果幹泡成的果茶。


    看樣子,淩關獄確實好多年沒人進出了,已經窮到連茶葉都沒有的程度了。


    仔細想想倒也不算奇怪,我們在病囚營的時候,牢頭兒給我們上的野味,不也是連鹽都沒加嗎?


    死人大概也用不著這些東西。


    張淩毓道:“魏大人,我想知道,淩關獄裏究竟關押了什麽人?”


    魏良才道:“這點下官實在不知。”


    “我們在駐紮進牢城營的時候,這裏的囚犯就已經被送進了大牢。而且,當時跟我交接的典獄也一再強調,不能開啟地牢最後三層。”


    “必要的時候,可以啟動機關毀滅秘牢。”


    張淩毓道:“難道,上一任典獄連花名冊都沒下過嗎?”


    魏良才迴答道:“下官就是淩關獄的第一任典獄,與我交接淩關獄的人是鎮獄使。”


    “當時那位鎮獄使確實留下過名冊,但是囚犯名冊是被封印在密匣裏,隻有鎮獄使的傳人才能開啟密匣。下官是無權也無法觀看的。”


    我看向了葉開,後者點了點頭,意思是:鎮獄使確實有類似的秘術。


    張淩毓再次問道:“淩關獄裏除了最後的三層牢房之外,還關押過別的人犯嗎?”


    魏良才道:“大明年間,這裏關押過不少人犯,有秘衛送過來的術士,也有山精水怪,魑魅魍魎。隻是,後來大明本身都像是遺忘了淩關獄。除了,我們這些老死在大牢裏仍舊看守淩關獄的人,大牢裏也就隻剩下那些精怪,鬼魂了。”


    葉開往窗外的空地上看了一眼:“下麵的大牢多長時間沒有開啟了?”


    “很多年了!”魏良才道:“自從最後一個術士囚徒死在了牢裏,我們就再沒開啟過大牢。”


    我笑了一聲道:“魏大人,你能鎮守大牢不讓囚徒逃逸,已經是勞苦功高。況且,我們又不是大明朝的官員,就算你在管理上有點瑕疵,我們也不會拿你治罪,說話何必掖著藏著呢?”


    按照魏良才的說法,最後一個被囚禁的術士死了,他們不用再給囚徒送飯,也不用去清點人數,自然不需要再下大牢。


    但是,這句話裏卻存在著一個漏洞,那就是這淩關獄裏關押的不止是人,還有鬼魂和精怪。


    鬼魂,精怪的壽命,可就無法用人的壽命去衡量了。


    魏良才身為典獄不需要查牢清點牢房裏人數麽?要知道,獄卒定時查牢,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防止犯人越獄。淩關獄裏關押的存在,都不是簡單的角色,魏良才就那麽有信心他們不會越獄?


    我跟魏良才說這些話,隻不過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就是在故意詐他一下而已。


    沒想到,魏良才竟然跪了下來:“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我似笑非笑地道:“魏大人不用著急,可以慢慢說。”


    魏良才這才說道:“大明末年,淩關獄裏曾經發生過一次暴亂。那一次,暴亂雖然被我們強勢鎮壓。但是,也讓我們折損了大批軍士。”


    “帶頭造反的人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出來跟我談判,承諾他們可以不離開淩關獄,但是我們的人也不能進入大牢。”


    我緊盯著魏良才沉聲問道:“你答應了?”


    魏良才無奈點頭道:“下官答應了。當時,大明國勢已衰,沒有王朝氣運的加持,淩關獄的鎮壓之力大大削弱,如果那些囚徒孤注一擲再次造反,我怕淩關獄會支撐不住囚徒的衝擊被完全攻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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