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這一次的慈善拍賣會,沈昭明白了,楚清眠這是在他的影響下,逐漸往【不正常人】的方向發展了。


    誒嘿,他的影響力還蠻大的嘛……


    正當他計劃著,怎麽在進一步升級對她的捉弄手段,堂姐說她要離開了。


    “誒,這正月還沒過完呢,怎麽就要走了?”沈昭驚訝,“再多留幾天唄。”


    堂姐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你不知道自從那天拍賣會後,老妹就暗示我趕緊迴去,別賴在楚家。”


    “楚清眠真這樣對你說了?”


    “那還能有假的?”


    “那你跟你爸說了嗎?”


    堂姐更加苦逼的仰天長歎,“沒,我打算今晚吃飯時說,明早我就坐車去機場。”


    沈昭沒說什麽,擼起袖子幫她一起收拾行李。


    兩個人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了沈昭的幫助,堂姐很快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對了,沈昭,就是那個……你有沒有錢?”


    收拾完行李,堂姐尷尬的問他。


    “你問我要錢?”沈昭眯起眼睛,十分懷疑。


    她是什麽意思?


    要知道,他現在明麵上的身份可是楚家的贅婿,雖然楚清眠對他很大方,有不少錢可以花,但那也是楚清眠的。


    堂姐為什麽不直接去問楚清眠要錢?


    反而是問他一個贅婿。


    “這個嘛……我隻告訴你一個人!”堂姐思索半天,還是決定告訴他。


    她相信沈昭的人品,不會嘲笑她。


    更何況,兩個人早就是無話不談的關係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將自己手機裏的照片挨個給他看。


    全照片的內容物很豐富,有鄉下山村的小學和小朋友們拍的照,在郊區工廠實地調查選擇合格的書桌板凳,與學校簽訂合約。


    “你難道……一直在暗中資助他們?”


    沈昭恍然大悟。


    難怪堂姐那天,聽說了慈善拍賣會的事情那麽開心。


    “可我聽楚清眠說,你不是一直在那邊的黑市賭石嗎?”


    堂姐嘿嘿一笑,“沒辦法,我不太好意思告訴他們,隻能撒謊了。”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做的事情非常偉大。”


    她擺擺手,“你不懂啦,楚家其他人……他們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如果慈善不能換來好名聲,他們是不會願意浪費金錢的。


    而我呢,我也不是想出名,我當然自己也有賺錢,可是我賺的錢根本不夠,我就隻能找個借口問妹妹要錢……”


    有她這樣的姐姐,楚清眠身為妹妹真是辛苦了。


    “你說得也是,不過我還是替老婆謝謝你了。”


    “為什麽要謝謝?明明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沈昭搖搖頭,“在我看來,你用楚清眠的錢做這些事,不就是在替她積德嗎?謝謝你。”


    他笑了起來,堂姐看著他的陽光溫暖的笑容,瞬間鼻子一酸,用力的抱住了他。


    “謝了,我的好妹夫,你是第一個認可我的人。”


    沈昭哈哈一笑。


    兩個人剛感動沒多久,管家就上來喊他倆吃飯了。


    “沈先生,大小姐,飯已經備好了。”


    看見堂姐的行李,管家也不驚訝,顯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他微微欠身,讓出門,“走吧。”


    沈昭和堂姐下樓。


    樓下的餐廳內,其他人早已經坐好,就等著他們兩個人。


    “楚玉妍,這麽磨蹭幹什麽呢,你難道還要讓你祖父等著你吃飯嗎?”大伯出聲責罵,“沒大沒小的!”


    堂姐撇撇嘴,“哦,對不起……”


    “行了,既然人到齊了,就開始吃吧。”祖父也見慣了這種情況,開口說道。


    他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口菜,其他人這才跟著動起來。


    今天的飯桌上格外安靜,誰都沒有說話。


    沈昭時不時扒拉著飯,時不時看向堂姐。


    堂姐接受到他的目光,鼓起了勇氣,放下筷子,說道,“那個,老爸,明天我就要走了,機票也買好了。”


    大伯吃飯的動作頓住,“什麽?”


    “我說,我要迴去了,反正年也過完了……”


    “你迴哪去?這裏才是你的家!”大伯用力將筷子扣在碗上,“你一個女人,不談戀愛不結婚,一天到晚淨想著在外頭跑來跑去,有沒有個樣子!”


    “在你眼裏我非得結婚嗎?為什麽你們這群家長,逢年過節就要催婚!”


    “結婚是人生大事,是每個人必經的一個人生階段。”


    “我告訴你,你就給我乖乖待在家裏,哪都別去,離父母那麽遠,你怎麽盡孝?”


    兩個人僵持不下,言辭越來越激烈,大伯甚至站了起來,打算抽堂姐一巴掌,好讓她腦子清醒點。


    沈昭趕緊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大伯,你這就過分了,怎麽還打人的?”


    “我是她爸,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你是她爸就可以揍她?她都是一個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用不著長輩指指點點。


    什麽離得近點方便盡孝,你天天和祖父住在一起,我也沒見你盡孝啊?


    什麽人生必經階段,人還遲早都會死呢,我怎麽沒見你去死?”


    “……啊,你!你!你!”


    大伯被他氣得眼睛打直,粗聲喘氣,鼻孔都幾乎要噴出火焰來。


    “我什麽我,你什麽你,大伯,你這中年大男子主義真得改改了,現在是年輕人的新時代。”


    “我去她娘的,楚清眠,你給我管好你的贅婿!”


    楚清眠喝了一口茶水,全當沒聽見。


    看見她這縱容模樣,大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楚清眠就罵,“你看看你,你還是這副裝作看不見的樣子……”


    “大伯,我讚成沈昭的說法,您滿意了嗎?”


    楚清眠將茶杯摁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緩緩抬起眼皮,開口說道。


    “連你都這麽想?”


    “大伯,你年紀也大了,安安靜靜安享晚年不好嗎?”她的表情平淡極了,“年輕人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用不著您操心。”


    “楚清眠,你這句話可總算是讓我對你失望極了。”


    大伯瞪著他,幾乎是恨鐵不成鋼。


    “你現在是大權獨攬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平常給你的建議都是我發自肺腑的建議!


    你哪一件事聽進去過了?還有你三叔……”


    “我?哈哈哈哈……”


    一直沉默著的三叔,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楚見山,老子她媽的,全家最煩的就是你!”


    三叔楚知節一直是個人模狗樣的東西,打碎了牙也要吞進肚子裏保持麵子,別說爆粗口了,他平常連憤怒都很少表露出來,頂多會陰陽怪氣一兩句。


    可今天,他聽著大伯口中的那些話,終於是繃不住了。


    “楚知節,你敢罵我?”


    “我罵的就是你這個賤東西。”三叔也站了起來,環視楚家所有人,“正好今天所有人都在,我也就把話說明白吧!”


    他指著楚清眠,“來,楚清眠,我今天就大大方方承認了,是我把經營特許權的底標提前透露給了方家沒錯,我也是和他們私下合作了……”


    楚清眠冷哼一聲,“結果你沒想到和方家合作的不止你一個,底標的事情被許多人都知道了。”


    大伯憤怒的抽了他一巴掌,沈昭可沒有攔著。


    “楚知節,你是不是瘋了?你這是犯法的!要不是有楚家在,你就等著蹲局子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有什麽辦法?”


    三叔笑著笑著,聲音就突然啞了。


    “三叔,你也老大不小了,別給我整撒潑那一套,你做這些,不都是因為方家答應了你,願意站在你和小舟這一邊嗎?”


    楚清眠靠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他。


    正在吃東西的小舟突然停下來動作,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爸爸。


    “爸,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三叔看著小舟那雙清澈的眼睛,心底軟了一塊,他突然就跟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倒在椅子上,捂住臉哭了起來。


    “我有什麽辦法?我有什麽辦法?”


    “這個家,哪裏還有我和我老婆孩子容身的地方?我就想在以後小舟爭奪家主之位的時候,能夠多一份保障。”


    “你裝什麽可憐,我們哪裏對你不好?”大伯咬牙。


    “你們對我好?”三叔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你們他媽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他依次看向楚清眠、大伯和祖父。


    “楚見山,你什麽時候把我當成你親弟弟了?你們永遠防著我,背著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


    爸,我今天就喊你一聲爸,16年前,楚清眠才八歲,你就向全京城宣布她是未來的楚家家主,可那個時候,我也二十多歲,所有人都覺得我會接你的班,結果……我成了笑話。


    好,你說我沒能力,沒天分,可楚清眠才一個八歲小孩,你怎麽看出來她能擔大任!


    先不論現在的楚清眠是一個多麽優秀的繼承人,可那個時候,你實打實的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偏心!


    二十年啊,這二十年來,你們心裏隻有楚聞書那個死人!”


    大伯打斷他,厲聲大吼,“聞書是你二哥,你嘴巴當尊敬點!”


    “二哥?我去你全家二哥!大哥,你心裏隻把楚聞書當成親弟弟,父親,你的心裏隻有楚聞書,他一死,她的女兒楚清眠就被你親手抱著長大……


    在你們的心裏,我到底算個什麽?我就這麽比不過一個死人!”


    三叔越說越憤怒,三姨也站了起來,不斷的輕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安慰。


    大伯的胸膛不斷上下起伏,臉色漲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祖父也默默垂下了眼,一言不發,眼底晦暗不明。


    沈昭整個人都懵了。


    他沒想到,事情竟然上升到這個地步。


    明明最開始隻是大伯罵女兒,他幫著堂姐罵幾句罷了,突然就上升到三叔與全家人的對立了。


    “內個,各位大人們,既然你們都撕破臉皮了,請問我能不能說一兩句?”


    小舟清脆的聲音響起。


    他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舟,媽媽帶你迴房睡覺吧。”三姨想要抱起他,卻被他拒絕。


    “媽媽,爸爸,有一些話我也挺想告訴你們了。”


    他的嘴唇張合,語氣異常堅定。


    “你們能不能別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了?我真的挺惡心的。


    你們出軌上床的視頻,都在我的手機裏……但今天在飯桌上,我就不播放視頻了。”


    三叔和三姨怔住了,表情蒼白。


    “小舟,你在說什麽呢,爸爸媽媽才沒有……”


    “你們別裝了,你們越這樣裝下去,我越討厭你們!


    你們現在裝模作樣,嘴上說著都是為了我,那你們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難道是我求著讓你們恩愛嗎?


    能不能別把鍋讓我一個人背。”


    “爸爸媽媽隻是怕你……”


    “我有什麽接受不了的?”小舟用鼻子哼了一聲,“你們總是打著為了我、關心我的名義,去做我根本不願意的事情。”


    “你不願意不要緊,但我們真的是為了你好。”三姨解釋道,“你爸爸他當時,也隻是太急迫了,才會出現那樣的事務。”


    “那我反問你們一句,我需要你們嗎?”


    小舟的語氣是說不出的堅決。


    “你們打著為了我好的名義替我撐傘,可我不是溫室裏承受不住風雨的花朵,我有能力和決心靠自己走到那個位置。”


    “你們做了那麽多,全都是為了你們心裏那變態的犧牲欲望,你們完全忘了,我不需要你們的犧牲。”


    三叔和三姨看著麵前的小舟,隻覺得自己在看一個陌生人,他們心中的小舟,怎麽會露出這樣堅決又冰冷的表情?


    此時此刻,他們才近乎驚訝的發現,這個孩子,翅膀早就已經硬了。


    小舟說完這些,就帶著小桃一起離開了飯桌,隻留下他們幾個。


    三姨看著他的背影,強烈的情緒衝擊著她的胸膛,她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痛哭。


    楚知節,我真不該嫁給你啊……”


    “你以為我願意娶你嗎?……”


    兩個人近乎崩潰的哭聲,帶動了其他人的情緒。


    一向最暴躁的大伯,他的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


    “楚知節,你到底懂什麽啊!你二哥是因為我才死的,我拿什麽安心?”


    祖父看著自己這兩個沒出息的兒子,沒有出聲罵他們,而是默默起身,離開了飯桌。


    “祖父!”楚清眠喊他。


    “清眠,咱們去下棋吧。”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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