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爺子突然病情發作,且來勢洶洶。


    好在醫護人員及時發現,和墨時欽他們一起,把人送到旁邊市醫院,直接推進手術室。


    雖然這場手術,比原定計劃早了幾天。


    但好在聘請的都是國際專家,麵對各種突發狀況,也能得心應手。


    手術室外紅燈亮起,即便強如墨時欽,在這種時候,也隻能沉默的等待。


    “老墨……都怪我,我應該在房間裏守著他的。”


    “我不該出去打拳,我要不出去,他就不會有事了。”


    白老爺子精神萎靡的蹲在牆角,不斷用手捶著自己的頭。


    雖然墨老爺子突然發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卻把責任,全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白櫻知道他是擔心墨爺爺,趕緊上前安慰。


    “爺爺,墨爺爺的房間裏有看護人員,大家都有好好照顧他。”


    “墨爺爺突然發病是意外,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


    “我相信,墨爺爺知道你擔心他,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見爺爺神色好了些,白櫻本想讓人先送他迴去休息,但他不願離開,白櫻也不好勉強。


    想了想,白櫻走到一邊,請李琛去買幾瓶水迴來。


    李琛很快迴來,白櫻遞給爺爺一瓶水,又擰開一瓶,走到墨時欽身邊,小心遞給他。


    “喝點水?”


    墨時欽瞥了眼,輕輕搖頭。


    白櫻收迴水,又扯了扯他衣袖,“坐下等?”


    墨時欽依舊搖頭。


    手術已經一個半小時,墨時欽不喝水,也不坐,隻靠在牆邊,黑眸深沉的看著手術室的大門。


    又過了半個小時,墨時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白櫻看不下去,忍不住說道:“墨爺爺一定會沒事的,他老人家人美心善,老天一定會保佑他的。”


    額……什麽人美心善……


    平日裏白櫻伶牙俐齒的,現在卻不知怎麽迴事,變得笨嘴笨舌,竟然說不出太好的,安慰人的話。


    她懊惱的低下頭。


    突然,耳邊響起墨時欽低沉的像有些遠的聲音。


    “我一直以為,我會親自送他進手術室,在那之前,我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安慰他的話,他也會像留遺言一樣,給我留下一些,早被他說爛了的至理名言。


    這樣我守在外麵的時候,就可以不斷的迴想,他對我說了什麽。


    就算是……他進去之後,再也出不來,我的餘生,腦海裏也會不斷迴蕩他的聲音,就像他從未離開過。”


    墨時欽頓了頓,聲音飄的更遠:“我從沒想過,他會一句話都沒對我說,就這樣被推進去……”


    “白櫻,如果,我是說如果……”墨時欽一直攥緊的拳頭,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


    白櫻感到一種莫名的強大的恐懼,從身邊這個人身上擴散開來,像黑色的煙霧一樣,仿佛要將他吞噬。


    不!


    不等墨時欽說完,白櫻突然抱住了他。


    她的力氣很大,幾乎將他撞到,墨時欽愣住,就看見她抬起頭,用那雙比星辰還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堅定的說:


    “墨時欽,不要胡思亂想!正因為墨爺爺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和你說,所以,他一定會沒事的!”


    “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把話憋在肚子裏的人,所以他肯定會好起來,然後親口告訴你!”


    “墨時欽,相信爺爺,相信我!”


    她伸出兩隻白皙柔軟的手,舉起墨時欽骨節分明的大手,然後用雙手捧著,一起放在胸前合十,“墨時欽,我們一起為爺爺祈禱吧。”


    白櫻閉上眼睛,為墨爺爺祈禱。


    墨時欽垂眸看著她。


    女孩白皙小臉繃的緊緊的,表情看上去很虔誠。


    不過……


    當初她養父養母車禍,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虔誠的在外麵祈禱吧?


    結果呢?他們還不是永遠的離開了她?


    傻丫頭……


    墨時欽再次看向手術室的門。


    薄薄的兩扇門板,卻像隔開生死的地獄之門。


    這些天來,他數次和醫生溝通,得到的結果永遠都是,手術成功的概率很小,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本就概率很小,爺爺又突然發作,提前手術,就連醫生心裏都會認定,這是一場必定會失敗的手術吧?


    也許,他們很快就會出來,然後對著他失望的搖頭,告訴他,那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老人,已經停止心跳,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突然間無法唿吸。


    心髒抽搐般的痛,讓人麵目猙獰,雙眼赤紅,墨時欽下意識抬腳,想要走過去。


    不行,他不準許他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這樣離開!他想和爺爺,最後再說幾句話!


    白櫻感覺到什麽,睜開眼,死死抱住墨時欽。


    “放開我……”


    “我要和爺爺說話。”


    墨時欽的狀態很不對勁,李琛緊張的跑過來,伸出手,似乎想阻攔他。


    白櫻朝李琛示意,讓他不用擔心,不要過來刺激他。


    隨後,她用和剛才一樣平靜又堅定的聲音說:“墨時欽,我們不能打擾醫生,他們在救爺爺的命。”


    “你如果闖進去,等爺爺醒了,一定會罵死你的!”


    墨時欽頓了頓,“……爺爺會醒?”


    “當然會了!他一定會醒,還會中氣十足的罵你呢!”白櫻乘機抱著他胳膊,哄小孩一樣哄他:“時欽,我們再等一會兒,不要急,多給爺爺一點時間,他太累了,可能要多睡一會兒才能醒,我們要乖乖的,不吵他。”


    時欽……爺爺總是這樣叫他。


    白櫻說的沒錯,如果他貿然闖進去,等爺爺醒了,一定會很生氣的。


    墨時欽退迴腳步,再次安靜了下來,白櫻悄悄鬆口氣,但還不敢放手,過了一會兒,耳邊再次響起墨時欽的聲音:“怎麽祈禱?”


    白櫻愣了下,立刻說:“閉上眼睛,然後在心裏麵,把你認識的所有神,都求一遍就行了!”


    她不信教,西方禱告的那種方法她不會,隻能臨場教一點國產的方法了。


    白櫻立刻雙手合十給他演示了一遍,什麽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大士、菩提老祖、大肚彌勒……凡是認識的,一個都不放過!


    墨時欽看了會兒,半信半疑的閉上眼睛。


    度秒如年。


    四小時三十二分鍾,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門開的瞬間,墨時欽渾身繃緊,突然緊緊握住白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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