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櫻坐李琛的車迴家,一路上沉默無言,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知道李琛一定不會告訴她。


    這位看上去就是精英的李特助,一直以來都很有禮貌很好說話。


    但實際上,他隻聽墨時欽的話。


    半小時後到了衡水小區,白櫻下車目送李琛開車離開,剛要上樓,就接到一通電話。


    “爺爺?”


    掛斷電話,白櫻網上約了一輛車,買了些山莊裏沒有的水果,去看望兩位爺爺。


    剛才墨爺爺打電話,說很想念她,問她有沒有時間,過去轉一轉。


    順便陪他們兩個老家夥,說說話。


    雖然滿腹心事,但白櫻還是立刻答應下來。


    現在是下午四點,一個來迴三個小時左右,時間上還算來得及。


    到了山上,還沒進山莊,白櫻就在河邊看見兩位爺爺的身影。


    自家爺爺坐在岸邊舉杆垂釣。


    旁邊放著裝魚的簍子,還有兩名保鏢,看情景像是,害怕他掉下去?


    墨爺爺則遠遠的坐在輪椅上,伸長了脖子看著。


    在他旁邊,同樣有兩個保鏢。


    白櫻第一次見這樣的陣仗,還覺得蠻有壓迫感的。


    “哎呦可惜了,剛才明明都咬鉤了,你這水平太次,要是換我來,早就把剛才這條魚釣上來了!”


    “你這老東西,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一直在後麵絮絮叨叨,魚早就上鉤了!”


    “你看你看,說你不行你還不願意,你等我好了,釣上大魚,讓你跪地認輸!’


    “我呸!”


    河邊風景優美,兩位老人家嬉笑怒罵,白櫻聽著,覺得心情莫名的好了些。


    “爺爺!”


    “爺爺!”


    “小櫻來了!快到爺爺這來,看爺爺釣魚!”


    “哎呦,我的孫媳婦兒來嘍,快過來,跟爺爺坐一會兒,老東西,你釣你的魚,趕緊釣條大的,給小櫻帶迴去。”


    白爺爺嘴裏不情不願,身體卻很誠實的又坐了迴去。


    看著吧,老墨那個老東西,就會說嘴,等他釣條大魚,用實際行動證明一下,誰才是最有本事的爺爺。


    白櫻笑著把帶來的東西,交給保鏢,讓他們先送迴去,然後俯身,幫墨老爺子扯了扯腿上的毯子。


    “爺爺,剛下了雨,濕氣重,您還是少出來。”


    “好好,明天就不來了。”


    保鏢搬過凳子,白櫻在旁邊坐下,陪老人閑聊,聊完了山上的果樹,院子裏的雞鴨鵝,還有爺爺半夜睡覺打唿嚕……


    最後墨老爺子攥著拳頭咳了咳,終於步入了正題:“小櫻啊,爺爺看見了網上,有關時欽的新聞。”


    白櫻有些驚訝,心說當時所有新聞都被撤掉了,爺爺遠在山上,平時也不關注這些,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了?


    但很快白櫻就反應過來,墨爺爺雖然不關注新聞,但他的耳目,卻隨時隨地,都能把最新的新聞報告給他。


    白櫻以為墨爺爺擔心墨時欽,柔聲安慰道:“爺爺,那些新聞都是別有用心的人,胡編亂造的,您別在意。


    現在對您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養好身體,知道嗎?”


    “小櫻,爺爺活了這麽大年紀,什麽沒見過?那些事,爺爺根本不在意,爺爺是擔心,你會在意。”


    白櫻先是驚訝後是沉默,一時間不知如何迴答。


    看她神色複雜,墨老爺子歎了口氣,拉過她的手,聲音懇切的問道:“小櫻,爺爺問你,如果那些事,都是真的,你會怎麽做,會離開時欽嗎?”


    離開?


    白櫻有些恍惚,這幾天她除了擔心墨時欽,還是擔心墨時欽,從沒想過“離開”這兩個字。


    甚至今天他主動提起的時候,她心中還燃起了一瞬間的怒火。


    不過更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匪夷所思的問題,竟然爺爺也提出來了。


    為什麽他們會認為,自己會因為一個熱搜,幾件真假都不知道的黑料,就離開墨時欽呢?


    沉默幾秒,白櫻說道:


    “……爺爺,迴答這個問題前,您能先迴答我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之前您告訴我,您當時在部隊,沒有辦法好好照顧時欽,所以,就拜托了認識的人照顧,卻沒想到,讓他的童年,遭受了殘忍的虐待……”


    白櫻深吸口氣,繼續問道:“我想問,那個虐待他的人,是不是,他的……媽媽?”


    墨老爺子眼底,湧起深深的憂傷。


    良久,才緩緩點頭:“是。”


    竟然是真的……


    被本應該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傷害,是什麽感覺?


    白櫻不敢想,一想就覺得心髒痛的要碎掉。


    墨老爺子看向前方波光粼粼的河麵,再次迴想起痛苦的迴憶。


    “時欽的父親死後,他的母親因為受了刺激,得了精神病,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他痊愈了。


    我當時在部隊太忙,時欽又太小,部隊都是男人照顧不好小孩子。


    沒辦法,我就把時欽托付給她,沒想到她竟然會發瘋到,傷害自己的孩子……


    後來我把時欽帶迴來,那時候他已經有十歲。


    他看起來沉默寡言,但同時,也非常的有禮貌和優秀,比其他同齡孩子,也更加的成熟、穩重、聰慧,簡直是他父親的……完美的複製品。


    那個女人,虐待他的同時,也發瘋一般,想把他培養成,像他父親那樣完美的人。”


    白櫻忍著淚意:“後來呢?”


    “後來,他就一直那麽優秀,優秀到讓我誤以為,那段往事並沒有給他帶去什麽影響。


    直到又過了很久,我才漸漸發現,每當天氣不好的時候,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糟,有時候還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在我的詢問下才知道,每個糟糕的天氣,就是那個女人,虐待他的日子。


    隻因為……我的兒子,她的丈夫,就是在一個很糟糕的天氣裏,出車禍走的。”


    居然是這樣荒謬的理由。


    即便她是個瘋子,即便她是墨時欽的親生母親,白櫻也打定主意,不要原諒她!


    “有一次,他打碎了碗,用掌心,用力攥著碎片,鮮血流了一地,可他自己卻完全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我很擔心,就強迫他去看醫生,醫生說……”


    墨老爺子猶豫了下,別開視線繼續說道:“咳咳,醫生說,時欽是因為受到長期虐待,所以出現了,短暫的應激行為,隻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就能痊愈。


    時欽很聽話,接受了治療,也慢慢的能在陰雨天,控製自己的情緒,自那後,也沒再出現過,自殘的行為。


    我本以為他徹底痊愈了,直到他十八歲成年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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