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那隻掌心滾燙的大掌,力道稍顯失控。


    姰暖黛眉淺蹙,輕嘶抽氣,總算神緒徹底迴籠。


    身上旗袍已經襟口大敞。


    金屬腰扣的哢嗒聲,在清滋熱烈的唇舌糾纏聲中穿插得十分清晰。


    男人身上衣著甚至都不算半褪,便輕車熟路地占據領地。


    刻意壓製許久後的解脫,強悍如疾風驟雨,令人無力招架。


    姰暖談不上多舒適。


    她擰著眉,抽氣聲破碎,有些著惱地拍打他。


    江四爺按住她一雙小手,壓在枕邊,低啞悶笑埋在她頸窩耳鬢側,啞聲哄著。


    “就這一次,暖暖忍忍,聽話。”


    姰暖氣哭,眼眶通紅。


    心裏已經破口大罵。


    什麽‘不憐香惜玉’,這種秉性,也在他骨子裏傳承下來。


    可惜她罵不出聲,因為一開口,衝口而出的不滿和惱意,就盡數被頂穿破碎。


    姰暖來不及適應,難過地哭起來。


    江四爺很少這樣瘋。


    但他瘋起來,像驚馬脫韁,不酣暢淋漓了,就很難再被拴住。


    姰暖要得到憐惜,也得等他‘酣暢淋漓’以後。


    ……


    今晚的經曆有些難捱。


    到午夜一點多鍾,三四個小時,姰暖被他翻來覆去磋磨。


    她累得睡過去,不知何時男人抱她沐浴過。


    江四爺將她抱迴床上,用柔軟天絲被裹住,還俯身摟著親了親。


    身後房門卻在此時被敲響,柏溪立在門外低聲稟話。


    “四爺,項總軍要見您。”


    江四爺眼簾上掀,墨瞳瞬暗。


    他探手關了床頭燈,起身踏著暗色走去開門。


    柏溪立在裏屋門外,側身讓來路,聽見四爺聲線低沉輕慢的交代。


    “今晚爺不迴,你在外室守著她。”


    柏溪低低應是。


    江四爺沒再停留,長腿闊步走出房門,掃了眼項衝,徑直往樓梯口走。


    項衝快步跟上,壓低聲在他耳邊稟話。


    “那邊有動靜,有批貨在往外運,運輸公司的車,看著卻不是什麽奇怪東西,洋罐頭的盒子都露在外麵。”


    江四爺,“怎麽知道沒有夾層?”


    項衝肅聲道,“屬下已經讓汪恆調兵,那邊圍住了,隻是四爺,但若不是我們料定那樣,這件事恐會惹惱刀頭堂,要不要先跟大帥知會一聲?”


    江四爺眉眼冷漠,半個字都沒應。


    項衝看他一眼,便也噤了聲。


    直到洋車駛出江公館,江四爺翹著腿點了支煙,視線落在窗外路燈恍惚的夜景,聲線幽涼。


    “那老匹夫今日不坦誠,若真心裏無鬼,沒必要過兩日還約吃飯,又讓他那些兄弟解釋什麽。”


    “淩晨兩點,最靜的時候,偷偷摸摸往外運的貨…”


    “沒鬼,也得給爺有。”


    項衝正視車前路況,聽到這兒,眼皮子跳了跳。


    四爺的意思,有‘鬼’要查出來,沒‘鬼’就捏造一隻。


    江四爺夾著煙的手,搭在車窗框上一下下輕叩。


    半晌,他交代項衝,“叫人一箱一箱,搬下來,翻空了查。”


    項衝肅目,“是。”


    ——


    夜晚太勞累,姰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撐著酸楚腰肢下床,走進盥洗室洗漱。


    柏溪走進來,立在門邊對她說。


    “四爺晚上離開,今日一大早迴來,像是查到什麽事情,在書房跟大帥談話。”


    “大帥有點惱火,罵了四爺,然後有電話撥進來,大帥親自去接,早膳都沒用,便又帶了四爺出去。”


    “夫人,大帥火氣很大,四爺會不會辦錯了什麽事?”


    姰暖靜靜聽完,吐掉口中漱口水,思索了一番,眸色沉靜輕輕搖頭。


    “隻有等四爺迴來說,我們才能知道,不要亂想。”


    又扭頭看柏溪,輕聲問道,“夫人那邊呢?有沒有問什麽,或什麽動靜?”


    柏溪搖搖頭,“沒什麽異常,夫人還像往常見管事們,處理府務。”


    姰暖點點頭,“那就沒事。”


    她洗漱完,換了身兒鵝黃色湘繡碎花七分袖旗袍,又隨意綰了發髻。


    簡單用了些柏溪端上來的吃食,便去嬰兒房裏陪兒子。


    陪小夥兒一會兒,又等到他睡著,才又從嬰兒房離開。


    要下樓時,正遇上薛紫凝。


    她抬眼瞧見姰暖,先笑說,“我正要去尋你,今日有空閑嗎?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昨天跟柏溪聊完一些話,姰暖是有這個念頭的,想抽時間去趟城裏的書社。


    薛紫凝這樣問,她又想起昨晚和江四爺聊的事。


    兩樁事加在一起,姰暖便點頭,欣然應邀。


    “好,出去逛逛,我正缺伴兒。”


    薛紫凝是客氣閑暇的隨口招唿,沒料到姰暖竟然應承下來。


    她有些驚訝地打量姰暖一眼,繼而笑道。


    “你肯出門啊,挺難得,我以為你婚期將近,都不會出去走動了,要去哪兒?”


    姰暖櫻唇淺淺彎出笑弧,“想買幾本書,等等我,我迴房簡單收拾一下。”


    薛紫凝便含笑點頭,“成,我也迴去拾掇一番,在前廳等你。”


    她轉身複又下樓,姰暖便也帶著柏溪迴了房間。


    也沒什麽可收拾,隻是發髻太過隨意,她重新綰了低髻,簡單簪了兩隻珍珠發卡固定,便取了珍珠手包,帶著柏溪下樓。


    柏溪是會開車的,於是就沒用公館的副官。


    姰暖和薛紫凝並肩坐在車後座。


    車子駛出江公館的黑金纏枝鐵柵門,薛紫凝探頭看了眼柏溪,笑著與姰暖誇讚。


    “你這個侍婢,很厲害,跟家裏的傭人不一樣。”


    姰暖黛眉淺彎,沒接這話,而是問她,“你有什麽打算嗎?還是陪我直接去書社?我可能要在裏麵待一會兒,會有些乏味。”


    薛紫凝笑盈盈斜睨她,“我可不是文化人,不耐煩看什麽書,我陪你逛逛,若是無趣,就到附近茶樓或咖啡廳,喝杯咖啡等你。”


    “也好。”


    姰暖點頭,斟酌了一番,又細聲說。


    “我正好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同你說。”


    薛紫凝看著車外街景,聽言挑眉一笑。


    “你說,有什麽該不該?”


    姰暖抿唇笑了笑,“是我哥哥,在街上撞見江五爺,和學院的女孩子…”


    沒等她斟酌遲疑地說完,薛紫凝又驚訝又好笑地打斷她。


    “你說阿川,跟女孩子交往親密嗎?”


    姰暖欲言又止,眨了眨眼,安靜看著她。


    薛紫凝掩了掩唇,像是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都十七歲了,因為念書,實在還很孩子氣,我認識的少爺們,十五六歲就逛堂子,和家裏女婢鬼混。”


    “阿川是新青年,現在講究戀愛自由,他們學堂的孩子都很開化,這個年紀交往戀愛,是很尋常的事。”


    姰暖緘默下來,唇角牽了牽。


    既然薛紫凝這樣說,她也不好再多管什麽。


    總歸,事情已經帶到了。


    她不再說這件事,薛紫凝卻像是明白她的擔心。


    她親近地抵了下姰暖肩頭,依然笑盈盈的。


    “你比阿川大一歲,可你都已經做了母親,想的多些我明白,我知道你是好心。”


    “隻是別人戀愛的事,我們也不好多管。我會告訴三太太這事,她做母親的,應該比我們更上心。”


    姰暖就是這個意思。


    她笑了笑,“好,那我就不多管閑事,你來告訴三太太吧。”


    薛紫凝含笑點頭。


    兩人就不再說這事。


    薛紫凝又提起,今日大帥在書房罵江四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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