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月不是真的高熱,燒到昏睡不醒。


    她隻是輕微發熱,服下藥就發了汗,隻是一夜沒睡好,發汗後渾身無力,就渾渾噩噩蜷在榻上睡了過去。


    等在想來,就瞧見宋姑姑守在旁邊。


    “五夫人,您醒了,院子都收拾好了,三少爺跟奶媽媽已經安頓過去,我送您迴去吧?”


    李栩月臉色微訕,撐著手坐起身,細聲問她。


    “四嫂呢?”


    宋姑姑淺笑,“四夫人去了大帥夫人的院子,三太太來了,氣得要撕了那個歌姬,夫人過去看看。”


    李栩月眼睫顫了顫,輕輕點頭。


    宋姑姑扶她下樓,看她似神緒恍惚著,臉上又麵無血色,又低聲勸慰她:


    “五夫人放寬心,夫人留您和三少爺住著,您就安心住下,先頭五爺來,已經被夫人攆走了。這些日,他該都不會過來煩你。”


    李栩月扯唇苦笑,“我知道,謝謝你,也代我謝謝四嫂。”


    宋姑姑,“您說見外話了,我們四夫人,沒把您當外人,她不愛多管閑事的,既然管了,就是要幫您的。”


    又說,“男人年輕力壯的時候,犯點糊塗是常有的事,您別往心裏去,日子還得過不是?有這麽多人替您出氣,您自己也得爭氣啊。”


    李栩月點點頭,“我知道。”


    她現在不想什麽爭氣不爭氣的事了,隻想先養好身體再說。


    看不見江川,她眼不見心靜。


    這次他做錯了。


    照往常她的性格,勢必會自己忍下,不聲張。


    但她就是壓抑不住了。


    四嫂說得對,逆子都是欠管教的,總有人能管教的了他。


    既然靠自己,是治不了江川的,那就隻能借力打力了。


    她娘家人向著江川,不為她著想,那她就把江家人都拉到自己身邊來。


    這個丈夫要不要都無所謂了。


    隻要她還是江家五夫人,是錦兒的母親,有大帥和夫人,四哥四嫂給她撐腰,江川還敢把她怎麽樣了?


    他既然不要臉不講理,那她也沒必要給他留臉麵了!


    ——


    這次的事,鬧得挺大。


    李栩月跟江川較上真兒了。


    三姨太、薛紫凝和李家人都來勸她,愣是勸不動。


    她帶著兒子就住在少帥府,每天跟姰暖作伴,誰勸都不會去,也不見江川,不跟他講話,簡直像是鑽了牛角尖兒。


    江川來接了兩次,不得好臉,也幹脆就不來了。


    正月十五這天,江家人在少帥府吃了團圓飯。


    正月十七一早,江大帥和大帥夫人就搬迴了江公館,開始籌備灝灝和榮榮的滿月宴,並江四爺慶功宴,和七少爺認親宴的事。


    過了十七,各行各業都按部就班的開始新一年的忙碌。


    軍政府那邊也步入正軌,江四爺等人都跟著忙起來。


    席盈閑著沒事,過來走動,瞧見李栩月還住在這邊,不由詫異。


    三人坐在一起喝茶閑話。


    她問李栩月,“你這氣還沒消?這是打算後半輩子就跟他分居兩處,老死不相往來來了?”


    李栩月聽言苦笑,“我倒是想......”


    可惜,沒人會支持她這麽做。


    席盈看不懂了,又問姰暖:


    “四表嫂,你到底給她出什麽主意?這麽別下去,豈不是更生分?”


    姰暖嗔她一眼,“什麽叫我出主意?”


    席盈嘴角輕撇,“...難道不是?”


    姰暖氣語無奈,“我能出什麽主意?跟我有什麽關係?”


    又扭頭說李栩月,“你差不多得了,也別了他十日半月,再這麽別下去,人家都誤會我閑著沒事,煽風點火。”


    李栩月表情微訕,垂下眼苦笑緘默。


    席盈左右看了眼兩人,眼神斟酌,若有所思。


    “我還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辦,我在等著看,他以什麽態度料理嵐珊的事。”


    席盈滿眼不置可否,“你們都僵成這樣了,他怎麽料理,還要緊?你們倆迴頭,都難下台階吧?”


    李栩月不甚在意。


    “他就喜歡求而不得麽,我做什麽還上趕著?明明是他的錯。”


    席盈無言以對,看向姰暖。


    姰暖單手支頤,指腹揉了揉額角,語聲徐緩勸她:


    “過猶不及,得張弛有度,五弟那麽個不知輕輕重的,太僵了,你的確不好收場。”


    李栩月願意聽她的意見,趁機問:


    “那四嫂的意思......”


    姰暖,“......”


    她真不想插手,但李栩月總想問問她。


    自己要是次次不給她意見,反倒顯得不把她當自己人看了。


    “要麽等辦宴那日,你......”


    姰暖告訴李栩月到正月廿六那天怎麽樣做合適,席盈也在旁邊出主意。


    三人正商議著,就聽樓梯上傳來咚咚腳步聲。


    靈槡快步上來。


    “夫人。”


    姰暖扭頭看過去。


    靈槡,“那個歌姬說身上見紅,嚷嚷找大夫。”


    大帥夫人不在,少帥府裏這些瑣事就都稟給姰暖了。


    席盈豁地站起身,“我去看看...”


    姰暖眼疾手快拉住她,“你在養胎,去湊這種熱鬧做什麽?不吉利。”


    李栩月遲疑,“還是我去吧?”


    姰暖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又交代靈槡,“讓人去外麵請個大夫來,別找我哥哥。”


    靈槡應聲,轉身咚咚咚下了樓。


    姰暖和李栩月,帶著宋姑姑和紅樓,以及李栩月的女傭去看嵐珊。


    她安頓在比較偏的一處院子裏,安排了一個女傭照顧,院門外有人站崗。


    府裏人輕易不往這邊走。


    姰暖和李栩月一進屋,就看到嵐珊臉色不好,靠坐在床頭,負責伺候她的女傭站在床尾。


    嵐珊看到兩人來,一手捂著肚子,蹙著眉沒說話。


    宋姑姑代為開口,問那女傭,“怎麽了?真的見紅?”


    女傭三十多歲,也是生過孩子的婦人,這些都懂。


    她捏著手低低迴話,神色緊張:


    “是見了,不過不太嚴重,可能動胎氣,還是找大夫看看保險。”


    宋姑姑,“動胎氣?”


    女傭欲言又止。


    嵐珊看她一眼,語氣不好的插話。


    “到底要關著我到什麽時候?!我又不是籠子裏的鳥兒,見不得天光嗎?好人這麽關,也得關出毛病來!我要出去走走!”


    李栩月聽她張揚的語氣,不禁皺了下眉。


    姰暖月眸清淡打量嵐珊一眼,聲調低平開口。


    “出去走走?就憑你現在這樣?”


    嵐珊咬唇冷言道,“我現在這樣,還不是被你們關的?”


    “誰關著你?頭三個月最要緊,我們是為你著想,好吃好喝伺候著,讓你好好呆著養胎,你作什麽?”


    姰暖眸色溫淡,“孩子作沒了,立刻就給你攆出去,你死在外頭,有人收屍嗎?”


    這話真難聽!


    嵐珊臉色鐵青,滿眼怒意捂著肚子,表情更痛苦了。


    “你!...我要見阿川!我要讓他看看你們怎麽對我的!孩子就是沒了,也是你們害的!”


    姰暖,“怎麽對你了?餓著你渴著你凍著你了?還是病了沒給你尋大夫麽?喝的不是安胎藥?”


    嵐珊氣的大喊,“你們這是軟禁!你們憑什麽這麽對我?!”


    “軟禁你?我一天忙死,你算哪根蔥?”


    姰暖可不慣著她,扭頭就交代紅樓。


    “這就叫人去,告訴老五,就說她孩子要保不住,看他有沒有空過來見一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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