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日,是朱棣登基大典的黃道吉日。


    七月初一這天,朱棣率皇室主要成員大祀天地,頒詔大赦。


    靖難三萬多遺孤,大部分得到了大赦。


    這個吉日良辰與整體策劃,當然離不開黑衣宰相姚廣孝主導。


    其中也有徐欽薦舉太祖高皇帝“遺詔”之功勞。


    七月初十,上午。


    已入初秋,可整個金陵城仍舊籠罩在一片酷熱之中。


    魏國公府的“農莊”,已整治差不多了。


    徐欽今日難得空閑,便慢慢溜達到府邸大門口的前廣場。


    自穿越到大明朝近四十天,他還沒正經八百瞧得過魏國公府的全貌呢。


    朱紅色的高門大院,青磚黛瓦,雕梁玉柱,重簷樓閣。


    左右廂房別院群落,樓宇林立,巧奪天工,門牆高丈,內院清雅。


    大宅門上方鑲有一塊金匾,上麵赫赫閃著四個燙金大字:‘魏國公府’。


    兩頭二米多高的玉石獅子,更是威嚴蹲立,氣派渾厚。


    顯示著府主人的高貴與權勢。


    可這都是昔日的風光,曾經之輝煌。


    現如今門可羅雀。


    朱紅色大門上汙垢重重,油漆斑駁脫落。


    昔日擦得錚亮的銅環銅釘,上麵都長了一層綠鏽。


    玉石獅子上灰塵覆蓋,圍牆四周更是爬滿苔蘚植物。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這個曾經煊赫的豪門,此刻卻到了興衰生死的關頭。


    徐欽熟悉這段曆史,知道朱棣一生最憎恨的,就是他的這位大舅子徐祖輝。


    至死不跪,不降不臣。


    但又不能公開斬殺。


    除了徐妙雲,還有其它因素妨礙。


    朱高煦同樣仇恨他這位嫡親大舅。


    靖難四年,徐輝祖在戰場上毫不留情,打的外甥是滿地找牙。


    幾次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們父子倆心裏麵,巴不得把徐祖輝碎屍萬段。


    能保住徐氏嫡係一脈,唯徐氏長姐徐妙雲是也。


    她馬上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可暗中呢?


    朱高煦和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兩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心狠手辣。


    天牢裏就隻差一步。


    以後,他們豈能放棄對徐祖輝暗算?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左思右想,徐欽深諳當前對徐氏極為不利。


    要讓徐氏嫡係一脈發揚光大,必須尋找到一個長期靠山。


    未來的太子朱高熾。


    可這胖子目前實力較弱,心不狠。


    徐欽搜腸刮肚,人都走到了中庭花園,還拿不定一個好的主意。


    突然,管家徐福匆匆進來,躬身施禮,“少主,二王子朱高煦,還有永安郡主的儀賓袁容來訪。”


    儀賓袁容,是朱棣的大女婿,永安郡主朱玉英的夫君,朱高煦姐夫。


    徐欽聽罷微皺眉頭。


    說曹操曹操到。


    再過八天,朱棣馬上就要登基成永樂帝。


    作為王子的朱高煦,應該也是一大堆事務纏身呐。


    而他在這裏時候來訪,肯定不是敘家常那麽簡單。


    再說了,他們之間雖說是嫡表兄弟,可是國仇早已演變成了家仇。


    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家常可敘呢?


    說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這還差不多。


    徐欽思忖著,還是決定出去迎一下。


    可還沒等他邁出幾步,就聽到一道洪亮渾厚的聲音,從外廊傳入。


    “哎呀我說賢弟啊,怎麽想迴家了,也不提前吱一聲呢。”


    尼瑪,說得比唱得好聽。


    當時要敢吱一聲,人早就歸西了呀。


    不可能安全走出天牢。


    隨聲走進來一個高大年輕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隻見他二十二三歲的模樣,蟒袍玉帶,頭戴金叉束發玉冠。


    顯得孔武有力,相貌堂堂。


    不用徐欽猜,他就是燕王府裏的混世魔王,朱高煦。


    人家是大搖大擺進來,從沒把自己當外人。


    跟在他身後的一位不到三旬的男人,應該就是永安郡主的夫君,儀賓袁容。


    現在他還隻是儀賓,過幾天就改稱為駙馬爺了。


    因見朱高煦快步衝到徐欽麵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仔細打量一番,裝腔作勢說道:


    “聽說十數天前你出獄迴家就病倒了,現在可好?”


    聽說?


    徐府裏有錦衣衛的暗影,你還要給小爺裝?


    徐欽心裏厭惡,當然不能表現在臉上。


    他說水土不服,這種話又不能說出口來。


    實在是憋屈得慌。


    “多謝煦王子殿下關心,在下身體好了不少。”


    按理說朱棣登基還有七八天,殿下這個稱號目前還屬於燕王的。


    可朱高煦早早就受用了,絲毫沒有違和感。


    話說著,徐欽迎接這兩個貴人,共同抬足進了正客堂,分賓主落座。


    朱高煦主動道:


    “賢弟啊,還是你識大體,替我大舅遮擋了不少難堪。”


    “這件事嘛總的來說,你辦得漂亮,父皇和我都感受到你的忠心,過些日子,待登基大典一落成,我迴頭跟父皇說一下,請你入宮,讓父皇覲見。”


    瑪呀,真是大言不慚。


    朱棣還沒登基,這小子就公開稱謂父皇,自己緊跟其後,儼然他就是太子儲君似的。


    “殿下大德,在下感激不盡。”


    徐欽雙手一拱,嘴裏說著感謝的話,表情誠懇。


    可他心裏的想法卻是完全不一樣。


    畢竟他早已不是三十幾天前,那個憨態的單純少年。


    朱高煦是個莽漢,不善於觀顏察色。


    他並沒有覺察到對方有什麽不妥,反而更加的得意忘形。


    “賢弟啊,咱們兩家一向關係最好,你我之間,和親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咱們應該無話不談吧。”


    “實不相瞞,父皇曾經多次跟本王說起過,讓我努力點,我的大哥身體不好,文弱不說辦事又迂腐,實在是…難以繼承大統,這振興大明江山的重任,早晚會落在本王肩上。”


    你?


    當真是逼格滿滿的不自量力。


    你充其量就是一隻瓦罐雞而已。


    你們兄弟倆爭儲幾十年,是朱大胖子笑到了最後,知不知道?


    不過這廝也真夠傻的。


    怎麽能把朱棣在靖難時的激勵言語,當成皇帝的承諾呢?


    由此可見,朱高煦這廝的腦子瓜子,跟史料上說得差不離,一團漿糊。


    的確不怎麽好使。


    “那在下先恭喜殿下了。”


    徐欽不鹹不淡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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