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徐達死的那年,她二十四歲,徐輝祖剛滿十九歲。


    作為嫡長子,徐輝祖世襲家父的魏國公爵位,並任中軍左都督,從一品武官。


    沒想到,當她再次迴到娘家徐府,已物是人非。


    “稟娘娘,家父癱瘓在東院的徐氏祠堂內…”


    見母親有些為難吱唔,徐欽手一拱,把話題接了過來。


    “癱瘓?”


    徐妙雲聞言臉色大變,“怎麽迴事?”


    張氏和徐欽都垂頭不語。


    是你的二兒子夥同錦衣衛幹的缺德事,誰敢開口明說。


    “欽兒,前麵帶路,本宮要馬上見到你爹本人。”


    徐妙雲十分不滿地懟了弟妹張氏一眼,對著侄兒低聲喝道。


    “是,娘娘請。”


    徐欽微彎著腰在前麵帶路。


    遠處,早就有侍衛前往徐氏祠堂,提前布置警戒。


    肅穆的祠堂前廳,豎立著大明開國元勳徐達的鎏金塑像。


    七尺五寸高,額頭隆起,相貌堂堂,身材魁梧,栩栩如生。


    牌位上‘魏國公中山徐武寧王達’幾個燙金字,是明太祖高皇帝親筆禦賜。


    奉供台上,放置著那柄鏨金槍。


    這柄戰槍,是當年中山王徐達,替老朱家打下江山所使用過的那柄槍。


    顯赫又霸氣。


    紫鎏金的龍紋,散發著煞氣的鋒刃,在光線映照下泛起淡淡的寒芒。


    紫檀色的金木合成槍杆,約為一丈。


    血紅色的槍纓靜靜垂下,仿佛一團奔騰的火焰。


    這是一柄帶著煞氣和榮耀的戰槍,也是徐氏家族視為神聖物件,鎮宅之寶。


    徐妙雲抬腿一踏進祠堂,麵對家父塑像便情不自禁地跪拜下去,磕頭泣涕道:


    “爹!女兒不孝,這麽多年沒過來拜祭您!”


    “這次女兒歸家估計不會再離開了,隻有一件事可能會讓您難過,辜負了您的教誨。”


    “可有些事情是人算不如天算。”


    “無論怎樣,女兒向您老人家保證,拚盡全力保全徐氏嫡係一脈,不讓徐氏一族榮譽受損。”


    陪著跪在一旁的徐欽,連忙起身攙扶,“娘娘保重。”


    徐妙雲抬手擦去淚水,瞥了眼身邊的大侄子,厲聲嗬斥道:


    “欽兒,這是在徐氏祠堂裏,當著你祖父的麵,還敢稱姑為娘娘嗎?”


    明顯,她是責怪徐欽太重權勢,蔑視親情關係。


    明明是一家子人嘛,就變得如此生分?


    這是誰教導的?


    徐欽聞言連忙改口,“是,姑母。”


    徐妙雲並不想多說什麽,抬腿往祠堂後院走去。


    管家徐福早就在廂房門前等候。


    “奴才徐福拜見大姑奶奶。”


    他雙膝跪地,雙手前伸額頭磕地有聲。


    “起來吧徐福。”


    徐妙雲對這位徐氏忠仆,一向非常滿意。


    她微微彎腰,伸出雙手迴了半禮,深情地望著父親昔日的貼身侍衛,道:


    “這麽多年難為你了。”


    “不,大姑奶奶迴家來了,這裏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的。”


    說到痛處,徐福止不住流下眼淚。


    徐妙雲聽得懂。


    她剛想說什麽,就聽得屋裏傳出沙啞的聲音,“大姐您來了,快進來吧。”


    “允恭!”


    徐妙雲驚喜叫喚一聲,忙不迭跨進廂房。


    可麵前這一切,把她驚呆了。


    麵前是位臉色蒼白,瘦骨嶙峋,麵目皆非的中年男人。


    徐祖輝被挑斷腳筋手筋癱瘓在床,依靠雙肘撐起上身,望著進來的大姐,已是淚流滿麵,嘴唇哆嗦。


    昔日高大挺拔,麵如冠玉,英武雄壯的徐允恭不見了。


    “允恭,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是誰幹的?”


    “是你姐夫嗎?快告訴大姐?”


    徐妙雲驚恐地撲上前,雙手扶著兄弟的雙肩,難過得泣不成聲。


    “大姐,一言難盡啊,徐福…你們扶我靠起來。”


    徐福和徐欽倆見狀,都是一個箭步上前,左右夾起徐輝祖,讓他靠坐在床背上。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們姐弟倆好好聊一聊。”


    徐妙雲忍著淚揮了揮手。


    她來徐府目的之一,就是想在登基大典之前,盡量勸說自己的兄弟不要固執己見。


    正所謂大局已定,識時務者為俊傑。


    可大弟徐輝祖的脾性,跟她們的父親徐達一樣,屬於一根筋的強種。


    她當然不希望有第三者聽到姐弟倆的爭論爭吵。


    “是。”


    徐欽和徐福都點頭離開廂房,並把門關上。


    兩人離開廂房來到天井處喘氣。


    徐妙雲所帶來的數百護衛,都在徐氏祠堂的四周警戒。


    而隨她進入祠堂裏來的,隻有她的女官兼貼身護衛施冬梅。


    此時,徐欽與施冬梅對視一眼,便與徐福在天井之中的石凳上坐下,靜等廂房裏的召喚。


    過了有二柱香功夫,廂房門自動開啟,徐妙雲走了出來。


    臉色很難看。


    徐福則被徐輝祖叫進廂房裏。


    徐欽則是默默地陪著徐妙雲,走出祠堂。


    出了祠堂門口,他正要施禮詢問,不曾想徐妙雲卻先開了口。


    “欽兒,跟大姑去正堂,我有事要問你,可你要如實迴複。”


    “是。”


    這種情況下,徐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心裏明白,徐妙雲對家父徐輝祖的勸說,估計以失敗而告終。


    她十分沮喪,心裏也很難過。


    隨後,徐妙雲大踏步徑直進了正堂大廳。


    她迴到娘家,就跟自己在燕王府一樣,直接大馬金刀坐在了主位上。


    徐欽低著頭隨即進來,卻不敢坐,隻能垂手侍立。


    徐妙雲這才注意起大侄來了。


    她十分仔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上次她來南京為父奔喪時,弟媳張氏懷著他才六七個月。


    家父仙逝時,隻知長兒媳已有身孕,尚不知是男是女。


    沒想到一眨眼,這個胎兒竟長成大人了,還能承擔起徐府上下許多事。


    她十五歲嫁給十七歲的朱棣,三年之後隨夫前往燕地北平藩鎮。


    嫁出魏國公徐府,足有二十五年了。


    光陰荏苒啊。


    “閑話不多說了,姑先來問你,你爹在天牢裏是被誰挑斷腳手筋,又是誰下令動大刑,把人折磨得隻存一口氣。”


    “誰幹的?”


    徐妙雲厲聲詢問。


    誰幹的?


    瞧這情形,我那便宜老爹肯定沒說。


    我當然也不能說啊!


    要說了是朱老二幹的,就憑徐妙雲的脾性,她迴頭非得找上朱高煦,打個半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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