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姿離開顧明琛的家,本想直接迴沈家,不過車子開到沈家門口又停下了。


    她在車上沉思許久,最終決定,還是先不迴家。


    第二天早晨,她給父親發了條信息,把他約在德意樓。


    “怎麽突然想到請我吃早飯?這兩天我很忙,原本以為林重陽也不是什麽重要角色,在集團裏可有可無。沒想到他一走,事情這麽多。漫姿,你要盡快把重擔挑起來,別讓我失望。”


    沈建設一進門,先沉著臉抱怨工作忙,又語重心長地叮囑。


    沈漫姿給他倒了一杯茶,說:“放心,父親,頂替他的人我已經找好了。很快就能上手,父親不用擔心。”


    “有你在,我當然放心。”沈建設鬆了口氣。


    果然,他這個女兒沒有讓他失望。


    即便是兒子沈燁活著,也未必有她做得好。


    “這家早餐店開了很多年了,我記得以前,您經常帶我和哥哥過來吃飯。”沈漫姿又緩緩地開口。


    沈建設不悅地皺眉:“怎麽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不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是想起哥哥,才想起以前的事。”沈漫姿說。


    沈建設似乎很不高興聽到這些,沉著臉不悅地說:“你哥已經離開這麽久了,你也該放下。他以前最疼你,也不會希望你一直沉浸在失去他的痛苦中。”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沉浸在失去他的痛苦中。我隻是想調查出真相,給他報仇而已。”沈漫姿迴答。


    沈建設生氣地道:“他的仇人就是顧家,你又舍不得動顧家,還說什麽報仇?我知道,你心裏不希望是顧家,總想把這些事情往你阿姨身上聯想。可是,這件事真的跟你阿姨沒有關係。”


    “您就這麽相信她?”沈漫姿冷哼著問。


    “不然呢?”沈建設反問。


    沈漫姿知道,再說下去也無濟於事。


    他們父女圍繞這個話題說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沒有結果,隻會兩敗俱傷。


    這也是為什麽,她昨天把車開到家門口,卻停下來沒有進去的原因。


    因為即便是跟他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一個人想要裝睡,是無論如何都叫不醒的。


    “看看這個。”


    將昨天晚上連夜整理好的資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沈建設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您看看就知道了。”沈漫姿說。


    沈建設隻好拿起來翻開,一開始翻得漫不經心,不過很快,越翻表情越凝重。


    看過一遍後,又馬上仔細看了第二遍。


    “這些……都是真的?”


    “當然,不然您以為,我為什麽要和趙天文那麽蠢的人談戀愛?”沈漫姿迴答說。


    沈建設沉著臉說:“我以為,你隻是想找個擋箭牌,趙家的那個小子比較蠢,好控製而已。”


    “又蠢又好控製的男人多的是,我做事您是知道的,從不浪費任何一個機會。我得到消息,趙豐財跟顧鴻澤的死有關,所以這才接近趙天文,想從他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他果然沒讓我失望,也不枉費我跟他戀愛一場。”


    “你這不是談戀愛,你這是詐騙。”沈建設生氣地說。


    沈漫姿看著他氣急敗壞的表情,哼笑一聲道:“所以,當年趙豐財對顧鴻澤下手,您果然是知道的。看來,顧老爺子沒有冤枉您。”


    “我是知道,可是那又怎麽樣?”沈建設理直氣壯地說,“一山不能容二虎,顧家在江城處處壓我們沈家一頭,顧鴻澤死了,沈家才會有機會成為江城首富。”


    “可惜,顧叔叔死後,您也沒能把沈家經營成江城首富。依然被顧家壓著不說,十幾年後,還因為這件事葬送了哥哥的性命。”沈漫姿沉著臉諷刺。


    沈建設再次氣急敗壞地道:“你哥哥的事是意外,如果非要找兇手,那也是顧家見死不救。”


    “所以,您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是什麽人在這麽緊要的關頭,把您知道顧叔叔車禍的事告訴顧老爺子,才導致顧老爺子一怒之下見死不救?”沈漫姿緩緩地問。


    沈建設表情一僵,臉上的肉微微顫抖。


    他怎麽可能沒想過?


    但是不能想。


    兒子的死,他要找個怨恨對象,但是那個人卻不能是自己。


    “您想過,可是您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誤。您想找怨恨對象,顧家就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您總不能怨恨自己。”


    沈漫姿冷笑一聲,緩緩地將他的心思說破。


    沈建設握拳,咬牙沉默了好一會,才又緩緩地說:“本來,就是顧家見死不救,都是顧家的錯。”


    沈漫姿再次冷笑。


    到現在,他還是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算了,想要讓一個人有悔過之心太難了。


    在這個世上,不是所有做錯事情的人,都會有悔過之心的。


    甚至大多數人,都是明知道自己錯了,卻還能為自己找各種理由開脫,將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這才是……真實的人性!


    “我們現在先不說,你當年明知道顧叔叔有危險,卻置之不理的事。我們現在要談的是,當年你知不知道,對顧叔叔下手的人是趙豐財?”


    “不知道,”沈建設說,“我隻是偷聽到一段對話,知道有人要對顧鴻澤的車下手,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就是趙豐財。早知道是他,我又怎麽可能跟他合作?這樣的人太可怕了,更不可能想讓你和漫佳嫁過去。”


    沈漫姿點頭。


    他說這些話,她倒是相信是真的。


    她父親這個人,雖然自私、固執,但是卻也不蠢。


    明知道趙豐財是個敢殺人越貨的主,他是不敢挨邊的。


    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如果我們把這些事看作一盤棋,當年寂寂無名的趙豐財,也許就是在籌謀一盤大棋。他先是讓您知道這件事,等到時機成熟,又把您知道這件事泄露給顧家,讓我們沈家和顧家自相殘殺,兩敗俱傷。這時候,他的大亨集團就會乘勢而起,力壓顧沈兩家,成為江城首富。”


    隻可惜,他唯一算錯了一步,就是她跟顧明琛的感情。


    所以,才會有今天顧沈兩家依舊霸據江城,大亨集團依舊不得出頭的局麵。


    “你的意思是,你哥的死……不是意外,或許是趙豐財做的?”沈建設憤怒地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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