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陣濃鬱的肉香飄進船艙,沉睡中的阿爾忒彌斯悠然轉醒。


    “餓了吧?來吃點?”


    甲板上,洛恩聽到身後的動靜,微笑著轉身,將兩條外焦裏嫩的烤魚遞給了走出船艙的女獵神。


    阿爾忒彌斯接過簽子,張口撕下一塊魚肉仔細品嚐,愜意與滿足隨之爬上臉龐。


    不過,在看到洛恩兩手空空後,女獵神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烤魚分出一條。


    “你也來點?”


    “不用!”


    次日清晨,洛恩爬出艙門,再度確定航向和路線,一直忙了幾個小時後,交給阿爾忒彌斯輪班,自己則迴到艙內休息。


    險些被這場虛驚嚇出毛病的受害人,一邊暗自嘀咕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腰間那隻搭錯地方的手,放迴原處。


    還好,兩隻手都在。


    隻要能補上,我們還是幹淨的……


    嘶!


    洛恩齜牙咧嘴地撫摸著身上的淤腫,感覺到身上殘留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幹咳著打破沉寂。


    “隻是一晚上,擠一擠就好了。”


    “守夜有它們呢。”


    “外麵風大,要不進去坐坐?”


    “因為,我也是戰神……”


    洛恩的身軀不由一僵,低頭下看。


    恍惚之間,洛恩想起了一句話。


    無奈之下,洛恩隻好放棄休息,來到艙外。


    搞了半天,怎麽是個神都能牛一下戰爭神權,混個戰神的兼職。


    “嗯…”


    而隨著時間推移,不知不覺中靠在一起的兩道身影,四目相對。


    而後,他又取下腰間的戰神軍帶,感知著其中所蘊含的戰爭神性,試圖需求新一輪的突破。


    聽完了阿爾忒彌斯的科普,洛恩一臉便秘地看向了手中的戰神軍帶。


    麵對女獵神的好意,洛恩沒有推辭,起身走向船艙。


    老實說,這一趟洛恩自己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眼下能在抵達塞浦路斯島之前多出幾分自保的能力,總是好的。


    第四日清晨。


    山林的野性和強烈的征服欲,盡在其中。


    然而,在即將跨入艙內的刹那,他猛地停住了腳步,迴頭看向身後。


    正當他不得其法之際,淡淡的提醒從船舷一側傳來。


    “啪!”


    阿瑞斯是沒腦子,我和雅典娜是心眼多?


    不過,這麽說貌似也沒錯。


    眼見抵達了目的地,阿爾忒彌斯肅然上前,準備踏上這片土地,開啟真正的試煉


    “我們……”


    “好!”


    月色下,一雙泛著銀光的藍色眼眸,幽幽看向對麵。


    “我們到了,塞浦路斯島。”


    阿爾忒彌斯瞥了一眼甲板上的龍牙兵,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起身跟上了洛恩的腳步。


    瞬間,他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連聲致歉之下,他試圖立刻從阿爾忒彌斯懷中抽迴那隻罪惡之手。


    臉頰紅潤,顧盼生姿的女獵神,舒展懶腰,從海棠春睡般畫卷中醒來,隨即如往常一般,穿上衣物,來到甲板上。


    洛恩心中嘀咕,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著。


    沒錯!


    “這是個意外……”


    “那我們…”


    洛恩一邊將戰神軍帶重新扣在腰間,一邊懷著不軌之心,暗自點頭。


    洛恩聞言,不由心頭一凜,頓時收起了對於戰爭神權的輕視之心。


    而他剛一探頭,就險些撞上了門外一顆在此徘徊的腦袋


    洛恩麵色尷尬,目光閃爍地隨口問詢。


    但想法雖然不錯,可惜要從戰神軍帶中發掘出更多的戰爭神性,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阿爾忒彌斯猶豫片刻,最終沒有拒絕這份好意,側身靠在了另一側。


    此時,填飽肚子的阿爾忒彌斯,指了指船艙,向洛恩開口提議。


    仿佛是看出了洛恩的疑惑,阿爾忒彌斯扔下第二根簽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月色下,那明亮的眼眸中仿佛燃燒著一團火。


    可沒過多久,無論是體力,還是耐力都明顯更勝一籌的狩獵女神,重新奪迴控製權,以更加激烈和兇猛的方式,對不安分的獵物予以製裁。


    撕開薄弱的防線,狩獵女神緊蹙著黛眉,揚起雪白的頸子,宣告自己征服了胯下桀驁的戰馬。


    “來都來了,那…”


    “想跑?你跑得掉嗎?”


    但隨著一進艙門,兩人一米八多的個頭並肩站立,就顯得空間有些狹窄,肢體難免碰撞在一起。


    洛恩隻感覺,裏麵那種暴虐的力量,似乎在和他暗中對抗。


    這麽明顯的特征,顯然屬於那位狩獵女神。


    嘖,怎麽能這麽不小心呢?


    嚇我一跳……


    第三日入夜,天幕色如濃墨,


    “嗯……”


    “嗯,月色不錯。”阿爾忒彌斯轉過腦袋,看向了正在落山的夕陽。


    “嗯……”


    “不太合適吧?”


    “這麽多人輪番分割了戰爭神權,阿瑞斯還能躋身於十二主神之列,你該想想,它完整的形態,究竟有多麽強大。”


    煩雜的綺念不斷湧起,讓他對著船艙的木紋幹瞪眼,直接瞪到了傍晚時分。


    ——白皙修長,晶瑩如玉。


    反倒阿瑞斯本人這個戰神,誰來了都能踩一腳。這也太掉價了吧?


    ……


    伴隨著心中的一陣吐槽,鬱悶的洛恩向後揚起手,恨不得隔空給那位骰子女神來上一巴掌。


    此時,吃光了一條烤魚的阿爾忒彌斯,扔下簽子,迴頭悠然解釋。


    洛恩試了試,果然從戰神軍帶中牽引出了更多的戰爭神性。


    然而,由於船艙太過擁擠狹小,無處安放的手臂一陣亂擺,又接連碰到了這位狩獵女神的大腿和手臂。


    上一次的海上漂流,讓他吃魚吃出了心理陰影,現在看到魚都有點想吐。


    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讓阿爾忒彌斯心頭一震,神色凜然。


    洛恩僵硬地轉過腦袋,赫然發現不知何時,那位狩獵女神轉了身,恰巧變成了正對他的方向。


    戰爭神權被閹割成那副德性,阿瑞斯都還能憑借這玩意擁有主神的權柄,也難怪宙斯會如此忌憚,不斷給自己的這個兒子埋雷。


    次日淩晨,洛恩鬼鬼祟祟地推門而出,走到甲板上後,不忘對照著海水中的倒映,將脖頸和臉上的紅痕消弭。


    阿瑞斯的戰爭神權似乎更加原始,屬於能動手就少動腦的那種,想得越多,殺戮和戰鬥的欲望越不純粹,反而越容易和這份神性產生排斥。


    不就是不小心碰你一下嗎?報複心至於這麽重嗎?


    然而,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雜亂的思緒不禁開始幻想,穿上這套獵裝的狩獵女神,在嬌啼時又是怎樣的光景。


    “守夜……”


    “路還長,你也該休息休息了。”


    但沒等他舒上一口氣,肩頭伴隨著清脆的聲響,不由一沉。


    嗯,總之曾外祖父這邊的羊毛,還可以繼續薅。


    數個小時後,打完正常拉鋸戰的雙方平躺在狹窄的船艙中。


    “阿瑞斯的戰爭神權,是一種源自生命的獸性和破壞的本能,而你和雅典娜一樣,想法都太多。”


    無奈之下,他一邊將肩上的那隻手輕拿輕放,一邊如條毛毛蟲般,朝著艙門蠕動。


    “啪!”


    嗯?


    瞬間,洛恩的腦門上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甚至於,他們此行要去找的愛神阿芙洛狄忒也是位戰神。


    和暢的海風在海麵上吹拂,明媚的陽光灑進入船艙。


    夜色濃鬱,海上弦月高掛,狹窄的船艙內戰火再度燃起。


    這話,聽起來怎麽像罵人呢?


    無它,因為方便撬牆角。


    正當洛恩好不容易爬出艙門,準備站起身之際,不料一股力道勾住他的腳踝,再次將其絆倒。


    “再試一次?嗯,就一次…”


    但戰馬並不甘於就此屈服,始終試圖反抗,並最終將大意的女騎士掀倒,獲得了這場對抗的主導權。


    洛恩隻感覺頭皮發麻,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等等,先別說話,我在思考……”


    算了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啪!”


    抓住反擊的間隙,洛恩獰笑著展開了報複。


    那……


    洛恩微微側頭,目光旋即落在了自己腰間的那隻手。


    ——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那伱……”正在反思的阿爾忒彌斯幽幽看向對麵。


    看著肩上那隻熟悉的爪子,洛恩欲哭無淚。


    與此同時,一道矯健的身影翻身而上,如同馴服烈馬的騎士,壓住洛恩的腰腹,雙手按住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胯下的獵物,冷笑嘲諷。


    “要不,你也進來睡吧?船艙裏還蠻大的。”


    “抱歉!抱歉!”


    不過,話又說迴來,戰爭神權越分散,對他這個局外人越有利。


    隨即,艙門重新閉合,船艙之內的螢石在亮了三四十分鍾後,仿佛被什麽東西“不小心”碰碎了之後,一片狼藉聲此起彼伏。


    洛恩恍然大悟,但隨即迴過味來,表情卻有些微妙。


    “再來一次…”


    然而,由於揚手的幅度太大,手背結結實實地撞了一團豐盈柔軟的物體,在船艙中激蕩出清脆的響聲。


    “就一次,說好了…”


    太不自愛了!


    洛恩一邊修正航向,一邊進行著深刻的自我檢討。


    在塞浦路斯、基西拉島、斯巴達等地把她尊奉為身披盔甲的戰神,這也許是她東方的原始形象,也可能是因為她同戰神阿瑞斯之間密切關係的緣故。


    然而,躺在毯子上,他翻來覆去難以合眼,滿腦子都是昨夜的旖旎,以及阿爾忒彌斯出門前換上獵裝的颯爽英姿。


    兩道身影很熟練地走進船艙,拉上房門,熟悉的咯吱聲和船板晃動,隨之在海麵上迴蕩。


    “那……行?”


    阿爾忒彌斯沒有多說,隻是深深看了一眼麵前的洛恩,埋頭獨享兩條烤魚,而那雙夜色下的眸子中,似乎閃爍著更多的複雜。


    洛恩說著,從魔法陣圖中拿出兩條備用的毯子,自顧自地側身躺在一側,讓出了大半的空間。


    原來如此!


    “這麽巧,你也在?”


    除此之外,在提坦之戰時,駕光陰為車,驅雷霆為槍,戰無不勝的宙斯,也有部分戰神的權柄。


    “這種事僅現於今天吧。”


    此刻,意識到剛才的失態,這位處女神也不由地開始了反思。


    而早已站在甲板上的洛恩,則召迴龍牙兵,避開島上守衛的巡視,親自將小船駛進一處荒僻的淺灣,悄然靠岸。


    “放棄思考,感受血潮的流湧,應該盡量讓身體跟著本能走……”


    兩道準備換班的身影不約而同地站在艙門前,瞪著夜景出神。


    阿爾忒彌斯發出沉悶的鼻音,顯然頗為認同。


    惡墮,惡墮你大爺啊!


    要真敢亂來,等那瘋女人恢複了,還不得把我射成篩子?


    長達一刻鍾的沉默之後,一聲幹咳,打破死寂。


    “距離過完今天還剩幾個小時。”洛恩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


    “明天該走哪條路,想聽聽你的想法…”


    隻是,這種關乎神權的核心秘密,阿爾忒彌斯是怎麽知道的?


    她和阿波羅,不是跟赫拉幾口子不對付嗎?


    而隨著這位女獵神淡淡解釋,他才知道,原來阿爾忒彌斯除了作為遠射女神和狩獵女神,還因其是一個強大的戰士,所以在古希臘的拜占庭城邦和某些原始區域,被當成女戰神祭祀。


    隨著女獵神在一旁安靜進食,洛恩也沒有閑著,先是順手用隨身攜帶的幾枚皮同之牙召喚出充當苦力的龍牙兵,替他搖槳。


    阿爾忒彌斯瞥了見洛恩臉上的鬱悶,意味深長地提醒。


    不行啊,你是來護送處女神找迴貞潔的,怎麽可以這樣呢?!


    “雖然現在已經破誓,但還是不能自暴自棄。”


    好在,似乎是之前積累的好感起了作用,阿爾忒彌斯隻是靜靜地看著,最終也沒有說什麽。


    很開心是吧?輪到我了!


    唿!


    眼見成功抽迴手臂,洛恩提心吊膽地鬆了口氣,側過身子,準備將手輕輕放進另一側。


    茫茫的海麵上,一道略帶起伏的地平線映入她的眼眸。


    感知著背後幾寸之外散發著熱量的嬌軀,洛恩瞪大眼睛望著船艙的木質紋理,腦內迴想起祭台上的某道黃金神諭,不由一臉糾結。


    洛恩當即臉色一變,連連擺手,嚴詞拒絕了這份好意。


    洛恩迴頭看了一眼狩獵女神容光煥發的那張臉,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還沒消去的幾道淤青,不由陷入了某種嚴肅的思考。


    ——所以,這三天三夜,到底誰惡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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