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那邊,方寄草如願用一盤花生換了兩張護身符。


    就算不孝敬林肆,單她開口要也能要出來,但林肆護了她一整天半點油鹽都沒進食過,作為小輩她不能太不懂事了。


    好在張懷遠不止敏銳還很細膩。


    “你的這位朋友很懂分寸,也很會行事。”林肆吃著花生滿臉堆笑。


    既知道他會護著方寄草又不張羅他現身同行,知冷知熱會疼人,嘿嘿。


    最關鍵的是他和寄草性格互補,善於和市井中人打交道。


    不給這種人點好處怎麽套話,兩個小娃已經很久沒有下山了,消息閉塞,恰好驛站酒肆的小二手裏掌握的都是最新的資訊。


    “一盤花生就把您收買了?”方寄草說:“還沒見您什麽時候笑這麽開心過。”


    林肆也不遮掩:“我是為你開心,身邊多一個機靈點的朋友對你有幫助,到了天啟我不能時時跟著你,白日夜裏到處都是巡邏的七殺疫,我跟在你們後麵隻會引人懷疑。”


    “我明白。”林肆畢竟有修為在身上,但他的目的是報仇,而不是給方家添麻煩。


    方寄草想了想:“你身上還有其他符籙嗎,有沒有那種能掩蓋靈力的符?”


    “你說的是安息符?”林肆身上沒有,但隻要給他黃紙和筆他就能畫出來。


    方寄草:“好,等進城後你買來畫好給我。”


    林肆:……


    時候不早,她再不迴去張懷遠要出來尋人了。


    林肆重新掐訣隱身,囑咐道:“你這丫頭就是一根筋,隻顧衝鋒,不顧身後,有你這位八麵玲瓏的朋友跟著我也能放心了,進城後若尋不到我,你就去敲打他,物盡其用嘛。”


    隱身訣分為兩種,一是身體消失,二是身體連同氣息全部消失,林肆用的是第二種,消失前的最後一句“物盡其用”方寄草沒聽見。


    不過張懷遠是個萬事通,就算方寄草不說,他也一樣會將萬事打聽得明明白白。


    隔天兩人下樓在門口吃早飯,張懷遠掏出靈石付了賬又把答應好的靈符送到小二手上,沒多大一會兒,小二又屁顛屁顛跟來了。


    得了好處,小二的更是不敢怠慢,鉚勁兒擦幹桌子,一邊擦一邊和兩人談天說地。


    “您問天啟最近發生什麽事我不知道,那裏麵消息封鎖的厲害,您二位要是都不知道,小的就更不知道了。不過山下倒是一樁怪事。”


    “山野異事?說來聽聽。”


    小二的哈哈笑:“倒不算山野,說起來和天啟也沾著關係呢。”


    仿若怕被人聽見,他縮起脖子,彎下膝蓋,湊到倆人跟前道:“天啟城分為中央城,外圍城,二位再往前走過一道關卡就是外圍城,那裏頭有一戶人家,前幾個月剛死了一位貌美如花的表小姐,傳說是被咬斷了頭!”


    一聽“咬”字必定是妖獸所為了,


    竟然有妖獸敢在天啟出沒,不怕被白虎的人大卸八塊嗎?


    “妖獸哪沒有?若是妖獸幹的我還會稱為怪事嗎?”


    “總不會是人咬的。”張懷遠道。


    “怎麽不會!”小二的站姿不舒服,幹脆坐下來說:“白虎疫都派人看過了,就是被人咬的!”


    “那得張多大的嘴呀。”張懷遠說完自己也愣了下。


    靈獸妖變他們也是見過的,既然靈獸沾染妖氣都會妖變,那人呢?會不會也妖變了?


    “既然是人咬的,可抓到人犯?”


    小二搖頭:“不曾,但當時天啟內外都在傳說是散修幹的,專喝妙齡少女的血修煉。更奇怪的還在後麵,過了三日這家人準備給表小姐下葬的時候,守靈的奴才忽然發現表小姐的胳膊也沒了,腿也沒了,整個人就剩下、剩下、嘔……”


    幸好她沒吃飯,不然非跟著一起嘔出去不可。


    “如此聽來這件事非同小可,白虎疫就沒派人繼續往下查?”


    “一直查著呢,但天啟風平浪靜已經至少十年了,誰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自那天之後城裏再沒出過任何怪事,有的人懷疑是私人恩怨,雇兇殺人,提的也就少了。”


    散修也分善惡,有些散修毫無底線專門賺殺人越貨的錢。


    “如果私人恩怨上頭就不管了嗎?”方寄草突發奇想。


    “那也要分情況,這種畢竟是死了人的。”


    “如果不死人,隻是鬧事呢?”


    小二的撓頭:“姑娘說話我怎麽聽不懂了,好像姑娘巴不得鬧點動靜似的。”


    張懷遠側身瞅她,方寄草笑了笑:“隨口問問,你繼續說。”


    小二的繼續往下說:“白虎疫抓了不少散修迴去審問,興許已經抓到了也說不定。”


    方寄草心裏犯嘀咕。


    這片人人都知道是荒澤最緊要的位置,散修根本鬥不過七殺疫,難道為了賺錢還能連命都不要了嗎?


    “這戶人家之前作妖作的也不小吧。”張懷遠說道:“名不見經傳的人家死了姑娘,都生怕事情鬧大了被仇家滅門,他們卻能引起白虎注意,也是了不得。”


    小二的一拍桌子:“小哥這話可說到我心坎裏了!要是咱們可不敢聲張,這狗屁世道能活著就是萬幸了,沒本事還報什麽仇、要什麽公平!”


    晨曦罩在張懷遠的發絲上,泛起微弱的暖光,這一刻,方寄草好似理解了林肆的話,張懷遠比她觀察力更強,是個做偵察兵的材料。


    “小二的可知道那戶人家名號?等我二人進城也注意些,我們可沒有白虎的能耐,實在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明白!修煉也不是一步登天!”小二的義憤填膺道:“那戶人家姓唐,住在天啟外圍城,家中是做武器行生意。”


    “唐門武行?”方寄草接話道。


    “對對對,就是他家!”


    “你知道?”張懷遠看向方寄草,隨即清了清嗓子,又繼續和小二的闊談。


    鮮紅的酒幡擺動著,最後小二的樂淘淘給二人送出了十米遠,張懷遠滿臉笑容揮手作別,再轉過頭時恨不能伸出一根手指插進方寄草腦袋裏給她攪一攪腦漿。


    “你說你接給人找鳥的任務作甚?那些任務等到外麵再接也不遲,這得虧是我提前打聽出名堂來了,不然你不就羊入虎口了!”


    “接就接了,又不是一定要完成。”


    “倒也是這麽迴事。”張懷遠抹了把汗,以唐家人作妖的程度,誰接了這份差事就相當於當冤大頭,他們剛剛下山,還沒來得及享受山下的風景美味,怎可虛度光陰?


    “這件事就此作罷,你就當沒這迴事。”


    話音剛落,山下的林子裏傳來一陣唿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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