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麽激動作甚?你問了她什麽?”張懷遠問道。


    方寄草張口剛要迴答,眉毛忽然抽搐兩下,她下意識迴頭望,身後是一片綠到發黑的鬆樹林,樹木高聳入雲,扭曲的樹幹上斑駁的樹皮讓她想起了秘境中的黑曜蛇。


    深邃的黑暗在林間蔓延,盡頭也許是一片黑夜。


    “問你話呢。”張懷遠伸手晃了晃。


    方寄草迴過頭,穩住心神,沒好氣道:“還能問什麽,問她的胳膊腿都在哪唄。”


    “在哪?”


    “我剛才讓她以唐門武行們為定點,利用身體擺動的幅度來告知我她屍體的方向,我問胳膊的時候,她身體先是向西南方,接著又轉到了西北方。”


    “到底是哪?”張懷遠也愣住了:“難道說她兩隻胳膊還不在同一位置?”


    方寄草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她依心中所想問了出來,果然見她魂魄往下搖了搖身體,好似在做點頭的動作。


    “後來我又問了她腿在哪,這迴她的動作倒是很一致都是西麵。”


    胳膊和腿不在同一個地方,而唐家武行在外圍城靠近內城的位置,如果是兇手帶走了唐家千金的四肢,為什麽要大老遠的帶著他們穿梭天啟西南和西北,就不怕被劍修發現嗎?


    這件事實在令人費解。


    張懷遠分析一通,看著方寄草說道:“接著往下說。”


    方寄草點頭:“最後我就問她的頭去哪了,方向也很明確是在東麵。”


    “東麵?”張懷遠摸著下巴:“這就不對勁了,往東麵去可是天啟中央城的內城,劍修眼皮底下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用金丹和類似須彌袋的東西呢?”


    劍修也是人,每日見過的人足有上百號,他們也有人的劣根性,照樣會上班摸魚,依方寄草之見,大可不必把他們想的太盡職盡責。


    “咱們有金丹尚可躲過劍修的注意,對方想在劍修眼皮子下幹壞事自然更要做完全準備。”


    “……這樣就說通了。”張懷遠抬頭:“接下來怎麽辦?難不成要一處一處搜尋?”


    “不至於,唐家人腦的白虎疫不安寧,白虎疫也不是吃素的,該搜索的地方必定都搜遍了,咱們隻管去犄角旮旯的地方看看就行,隻是我以前不常出門,不知道隱蔽地方都藏在哪裏。”


    “嗐,這還不容易,我以前常在城裏城外混跡,我帶路就行。”


    “那也太浪費時間了。別忘了,咱們隻有不到六天的時間了,要是之後再幹這件事可就不像當下這麽隨意了。”方寄草提醒道。


    宗門做事有一套現成的規矩,有時候規矩能約束他們不端的行徑,有時候也會成為行事的拖累。


    “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頭行動,戌正在地下城見。你去西南,我去西北,安全第一,探查為主,捕獲為輔,遇到危險就撤,不要硬剛。”


    張懷遠也同意,一個人脫身也容易些,兩個人互相看顧反而會顧此失彼。


    剛才她心跳加速,乃是【居安思危】發起作用,這不是個好兆頭,但也隻有那麽一瞬間,等她轉頭望向深林那頭感覺便從心頭消失了。


    但她仍不能放心,從須彌袋中掏出兩顆迴元丹給張懷遠,目送著他往西南方向去。


    其實對張懷遠她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或者說張懷遠這一次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麽敏銳。


    適才那魂魄的確交代了她四肢頭顱所在的方位,但她給出的迴應中帶著對西北方向的仇恨、恐懼、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這些情緒交雜在一起,導致她最後不受方寄草控製拚命地搖晃身體,最後消失在視野中。


    這證明西北方向的勢態更加複雜,也許單憑方寄草根本無法解決。


    她轉身向後看,那片讓她無法忽視的鬆樹林就是她要去的西北方向。


    若她此行一去不迴,起碼還有張懷遠能帶著救兵來尋她。


    在這之前,她要先運功將氣脈重新調整好,方才為了支走張懷遠她提前終止了逍遙訣的運行,此時左右無人,正好可以修煉。


    香燭統統收迴到須彌袋裏,再把須彌袋放在懷中確保不被人發現,方寄草在河邊盤腿打坐,開始真正的運功。


    【逍遙訣】複述心間,如蓮花純淨,如秋水浩渺,充盈五髒六腑,一唿一吸間,靈台清明,濁氣下沉,靈力從丹田化開,悄然滋養著四肢百骸。


    以防萬一,【逍遙訣】之後,方寄草又念起【金剛經】,待會一旦需要對戰,除了靈力和氣脈,體力和耐力同樣重要。


    就在【金剛經】剛落下最後一個字,她的眉心又是猛然一跳!


    “誰?!”


    這已經不是【居安思危】在起作用了,而是實實在在的走步聲。


    “道友別誤會!自己人!”


    在她心裏,除了林肆和張懷遠之外,她在天啟哪還有什麽自己人。


    她左手捂著胸口,隨時準備抽刀砍人。


    來者是一個中等年紀的光頭大叔,大腦袋,厚嘴唇,一雙笑眯眯的眼睛格外促狹。


    “方才看道友練功療傷,想必是被抓到斬妖司問過話的散修吧?”


    原來她把自己運功療傷和捂胸口的動作當做受了重傷。


    方寄草看清人的模樣,垂下眼看向對方腳上一雙再尋常不過的黑色皂靴。


    白虎疫的靴子上紋著虎紋,可以說從頭到腳都是白虎疫的周邊,此人沒有穿著劍修的衣服,足見他的確不是官方的人。


    方寄草沒說話。


    對方以為她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更加笑容可掬:“原來是小妹妹,殺千刀的斬妖司,連姑娘都不放過!呸!”


    光頭男嘿嘿笑,方寄草卻笑不出來。


    “你是什麽人?”


    “同道中人。”


    “來自何處?”


    “天啟坐地戶。”


    “要幹什麽?”


    “哈哈哈。”光頭男大笑道:“小妹妹一看就是被斬妖司嚇到了,別怕,咱們是一路人,都是從斬妖司剩著半條命出來的,若咱們還要互相殘殺,那世間還哪有散修了?”


    方寄草放下手,但她的神經卻沒有鬆下來,【居安思危】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除非他們的周圍還有其他勢利威脅著她,不然眼前人的目的絕對不是上來拉攏她這麽簡單。


    “我剛從斬妖司出來,道友莫怪。”方寄草扭著脖子做出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樣。


    光頭男笑了笑:“理解萬歲,但我勸姑娘一句,單單運功療傷可去除不了白虎都尉帶來的傷害,還是得找個靈氣洞府修養,再買幾粒迴元丹補補。”


    方寄草抿著唇。


    光頭男一見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心疼道:“從前沒見過姑娘,想來姑娘是剛進城的吧?唉,姑娘不說我也知道姑娘的難處。”


    他大方道:“我也不隱瞞,我剛才看到姑娘在療傷,的確是帶著私心過來的,不知道姑娘聽沒聽說過鬥魂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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