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謝朝歌再厭惡長杳,到底還是好奇這小綠茶又想耍什麽花招。


    而長杳的想法簡單到可以說是初心不改——


    她就是想惡心謝朝歌一下。


    寬大奢華的馬車緩緩行駛在長街上,滿月戰戰兢兢的伺候在謝朝歌身邊,眉眼低順,恨不得跪下來服侍謝朝歌喝茶。


    仔細看,甚至能看見她臉頰側有一個被脂粉蓋住的不明顯的巴掌印。


    這讓長杳感到疑惑。


    再怎麽說滿月也是沉親王府的侍女,是被裴晏寒派來伺候謝朝歌的。謝朝歌出於什麽心理會去虐待打罵滿月?像是之前的如意、雲詩,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小、小姐,請喝茶。”


    滿月聲音細若遊絲,帶著不易察覺的喑啞,像是被什麽東西燙過喉嚨。


    能看出她每次講話時臉上痛苦隱忍的神色。


    馬車碾到石塊稍微顛簸,這分明不是滿月的錯,謝朝歌卻陡然因為抖出茶杯外的幾滴茶水而大發雷霆。不由分說的揪過滿月的頭發,將整杯滾燙的茶水倒在了滿月的頭上。


    “賤人!是不是見不得自己本小姐好?!狗奴才,伺候慣了男人就不想當下人了是吧,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說你是不是廢物。”


    “小姐、小姐饒命啊,嗚嗚,滿月錯了滿月知錯了……”


    滿月無助的被扯著頭發一通怒罵,茶水淋得她頭發衣服濡濕,燙得整張臉都開始不正常的發紅。她哆嗦著,卻不敢掙紮反抗,隻恐懼的流著眼淚不住的求饒。


    一張漂亮的瓜子臉,眼睛清澈如鹿,清秀的麵容因遭到迫害而稍顯扭曲驚懼。


    別說長杳,就連一旁的煙詞都看得心生不忍,默默地移開視線。


    哪怕謝朝歌手段再殘忍,滿月也是裴晏寒送給她的丫鬟,她有權隨意處置,哪怕旁人想開口出麵說幾句好話也不占理。


    正因如此,長杳才保持著沉默。


    這很反常。


    謝朝歌平日裏是最在意麵子人設的,為了博取好名聲,哪怕在謝府的下人麵前她也一貫裝得和善好相處,一副善良嫻雅的淡然模樣。


    為什麽偏偏對滿月如此暴躁。


    按道理說滿月是沉親王府出來的,為了在裴晏寒麵前保持自己“唯一純白茉莉花”的人設,謝朝歌不是更應該在滿月麵前偽裝嗎?


    等等……


    滿月曾是裴晏寒的貼身侍女,再加上剛才謝朝歌口不擇言辱罵時提到過的“伺候慣了男人”,滿月難不成是裴晏寒身邊的通房?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謝朝歌如此恨滿月了。


    畢竟,她一心想要攻略救贖的反派人生裏的第一個女人可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鬟。


    謝朝歌不得嘔死,出於嫉妒憤恨,就算勉強把滿月留在身邊也不會給滿月好日子過。


    長杳心念一轉,稍微有了主意。


    馬車行駛到將軍府,薛南珠早就在門口等候。看見長杳被煙花扶著瞎扯,薛南珠歡唿一聲親親熱熱的上前挽住了長杳的手。


    “杳杳,杳杳,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麽呀怎麽不來找我玩,我爹從外地帶了好多奇珍異玩迴來,還有西域的西洋鏡,看得老遠了呢!”


    “二表姐。”


    “哎呀!每次聽你叫我表姐,我就覺得心髒撲撲跳特別高興!嘿嘿,我薛南珠也當上姐姐啦,放心吧,表姐罩著你!在經常,咱倆橫著走!”


    薛南珠自信的拍拍胸口,攬著長杳就要進去。而當她看見隨後悠悠從馬車上下來的謝朝歌時,瞬間就垮起了臉。


    “真是的……娘怎麽會請她呀。”


    薛南珠直接無視掉謝朝歌的存在,牽過長杳的手轉身邁進了門檻。


    長杳稍微側身,餘光瞥了一眼身後。


    原本哭哭啼啼的滿月已經止住了哭泣,鬢發也整理妥帖,除了眼睛有些紅領口有一塊深色的水漬以外,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許氏拋卻了曾經對長杳的偏見,但她同樣認為謝朝歌是個善良懂事的好孩子。畢竟為了接近將軍府,謝朝歌做局做了有好些年。


    謝朝歌倒是對局麵感到詫異。


    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根本無法得知為何許氏對長杳一反常態開始親熱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暗自在心底詢問係統得到答案之後,謝朝歌不禁憤恨的用指甲掐緊了掌心。


    這個死綠茶,該死的賤人,就知道籠絡人心。


    憑什麽她謝長杳想要什麽都可以輕易得到?!而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麽久,也才讓許氏高看一眼,謝朝歌氣得發嘔。


    麵前。


    寬圓桌上擺放著一個黃銅色的奇怪爐子,爐子中空,下麵放著燒紅的炭火。外沿一圈寬邊則煮著牛骨打底咕咚冒泡的濃鬱湯汁。


    一旁擺放著各種新鮮蔬菜、肉丸、魚片,還有幾碟不同口味的醬料一級調料可以隨意搭配。


    一看到這些,謝朝歌連之前的事情都不在意了,滿臉錯愕茫然。


    這不是現代的火鍋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薛守疆將丸子下入鍋中,徐徐開口。


    “據說這是北疆那一帶最近有名的吃法呢,正適合將士們冬天暖身子。定北那小子迫不及待的就寫信寄來了做法,讓我一定要試一試。”


    “薛伯伯,這麽奇特的吃法是誰研究出來的呢?我想,那一定是一個奇人吧。”


    謝朝歌麵上掛著微笑,心驚肉跳的套著話,隱隱有些不安。


    薛守疆哈哈大笑了幾聲。


    “哪裏是什麽奇人,是定北他的部下從戰場上救迴來的一名孤女。年紀跟你們幾個差不多大。聽說那小姑娘可聰明了,會做什麽什麽肥皂,牙膏,用來清潔。將士們可喜歡她了。”


    “肥皂,牙膏?!”


    聽到這些並不陌生的詞,謝朝歌驚魂未定,越往下聽越是膽戰心驚。


    倘若那名孤女真的是天道公司派來的其他穿越係或者穿書係的實習員工,而公司規定一個位麵至多隻能存在一名外來者,自己是偷渡進來刷資曆的這件事就瞞不住了。


    若是與對方撞麵,豈不是會露餡?!


    到時候要是被對方舉報,自己的主神夢可就要破碎了。


    正思緒混亂間,意識裏傳來的係統音卻讓謝朝歌陡然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目光,意味不明的緩緩望向了身側毫無察覺的長杳。


    謝長杳,這次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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