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內,沉沉夜色下,兩輪明月倒映在湖麵上,倒影隨著漣漪搖搖晃晃,破碎成無數星星點點的斑駁光影。


    而打碎了這美麗倒影的人,正狼狽地在冷冰冰的湖水裏掙紮著……


    年長師兄:“招不招!招不招!”


    顧輕塵:“咕嚕咕嚕……”


    年長師兄:“還不招是吧?繼續!”


    顧輕塵:。。。。


    此時,被五花大綁的顧輕塵,因為蛇毒發作稍微泛起了層紅暈的俊臉,不停地被按進湖水裏,那點毒素,徹底被澆滅了。


    “不是!你也……咕嚕咕嚕……沒問呐!就招不招的,你倒是問、呐!咕嚕咕嚕……”


    聽到這話,那個指揮師弟按顧輕塵腦袋的年長師兄愣了愣。


    “啊?我沒問嗎?”


    接收到這位師兄視線的陸雲清和溫芷柔默默地抬眸望天,一臉我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那個按著顧輕塵腦袋的師弟不顧被湖水打濕的衣袖,小聲道:“管他的,先按兩下再說,反正顧輕塵現在毒素發作了,說的話肯定是假的,不用理會的……”


    顧輕塵:???


    同時毒素發作的兩個人,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廂,得不到迴應的楚墨衍起身進入山洞後,循著朦朧的夜明珠光亮,繞過一道屏風,先看到的,是寒潭旁邊淩亂堆放著的腰帶和外衫。


    “小師弟?”


    依舊沒有得到答複的時候,楚墨衍心頭一跳,清冷鳳眸裏閃過一抹慌亂。


    在看到那麵朝下,安靜地半漂浮在寒潭上,墨發和雪白裏衣散落的單薄身影時,楚墨衍幾乎是瞬息就跳入了寒潭裏。


    “小師弟!”


    將人扶起來的那一刻,楚墨衍眼瞳猛地一縮,愣住了——


    懷中“少年”雙眸輕合,原本雪白端麗的麵容此時玉頰緋紅,如盛開到極致的四月桃花,穠麗得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不知是被淚水還是潭水打濕的烏黑長睫低垂著,在那張巴掌小臉上投落下兩道淺淡的陰影。


    濡濕的長發如烏黑騰蛇盤踞在白紙上,緊貼著對方纖細脖頸處的瑩白肌膚……


    讓楚墨衍震驚的,並不是這張傾城容顏……


    當時楚墨衍走後,難受的蘇卿染雖然脫下了外衫,卻為了安全,並沒有脫下裏衣。


    可蛇毒發作起來,她難受到意識崩潰之際,便胡亂扯起了身上的衣服。


    之後,因為身體嬌軟無力,她不慎滑入水中,便在混亂中失去了意識。


    此時的她,衣衫單薄,身上的裹兇布也鬆了不少。


    視線落在懷中人光潔的香肩和清瘦白皙的鎖骨上時,楚墨衍的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不是傻子。


    這樣纖細柔和的身體線條,那隻在說書人口中出現過的裹兇布……都隻可能是女子才能有的!


    原來,他的“小師弟”,從來都不是男子,也從來都不是斷袖。


    而是個……瞞過整個修真界,艱難求生的弱女子……


    這一刻,楚墨衍的唿吸徹底亂了。


    腦海裏浮現出對方眼神專注地說喜歡自己,笨拙單純地靠近自己,和自己陰差陽錯地親近的畫麵……


    楚墨衍那張白皙冷俊的臉越來越紅,甚至就連耳尖都紅得快要滴血了。


    思緒百轉,卻不過是幾息的事。


    喉結滾了滾,楚墨衍強迫自己別開視線,顫抖著指尖,執起少女的皓腕,用靈力一點點幫對方撫平體內動亂的靈息。


    很快,他便聽到了蘇卿染嬌弱的咳嗽聲。


    楚墨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他這般冒犯,又看了對方的身子,必然是要負責的。


    他也已經做好準備了,若是“小師弟”……不、應該是小師妹,待小師妹醒來,他會親自認錯,照顧好她的……


    長睫顫了顫,蘇卿染秀氣黛眉微蹙,在咳嗽中睜開了眼——


    “小師、妹……”


    楚墨衍紅著耳尖,心跳失衡地看著平靜的寒潭水麵,正等著接受對方的怒意或者責怪之時,卻聽到對方說:


    “師兄……”


    此時的蘇卿染,意識混亂。


    唇瓣張合間,聲音嬌軟,那聲師兄更是喊得繾綣嫵媚。


    隻怕是天上最冷情的仙人聽了,都要把持不住。


    楚墨衍身形微僵,薄唇微抿,唿吸錯亂得不成樣子。


    “染染乖,別、這樣……”


    向來清冷自持的楚墨衍,此刻依舊白衣勝雪,依舊端莊禁欲,可這也愈發顯得他耳尖和麵頰上的紅,和他格格不入。


    楚墨衍很清楚,蘇卿染會這樣,不過是蛇毒作祟罷了。


    他本該避開的。


    他不該趁人之危的。


    可他……卻隻是閉上了眼……


    與此同時,察覺到楚墨衍並未守在洞口的時候,陸雲清眸色驟沉,也走進了山洞裏——


    事實上,自那天從鎮上迴來後,陸雲清的腦海裏總是會不時迴想起那說書人說過的話來。


    說書人說,書中人看不清那女子的身份,是因為他們先入為主了,且又一葉障目,對所有的疑點視而不見。


    那自己呢?


    自己也是說書人口中先入為主的那些人嗎?


    還是說,自己隻不過是不願承認自己對一個“少年”動了心,這才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其實是個女子……


    可那些在“蘇師弟”身上發現的疑點和巧合,又時時刻刻提醒他,這荒唐的想法,也許、不是沒有可能……


    心跳微亂,陸雲清攥緊了長袖下的手,終究還是下決心繞過了眼前的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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