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沒想到,向晚竟然會站在門外,還恰巧聽見了剛才的對話。


    可他是什麽人?


    一個從小就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人,又怎麽會應對不了眼前這一點小小的突發事件?


    想到這,沈逾白給商路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商路欲言又止。


    可還是聽話出去了。


    他走出了幾步,本想離開。


    可心裏又覺得放心不下,索性躲在門口,試圖在關鍵時刻,幫自己家的少爺說兩句。


    畢竟,他知道,他們家少爺是個不長嘴的……


    可誰知,剛蹲在門口。還沒躲好,就被沈逾白淩厲的眼風掃到了。


    他心頭一凜,隻覺自己好像被凍住了,再不敢自作主張地在此停留。


    商路走後,病房裏隻剩下了沈逾白和向晚兩個人。


    “怎麽了,向晚?”


    沈逾白一臉平靜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好像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沈逾白,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對我媽媽做了什麽?”


    “我媽媽頻頻病危是不是和你有關?”


    向晚瞪大了兩隻眼睛看他。


    眼神直直的,淚水更是在她眼眶裏打提溜,卻始終不肯掉下來……


    她木呆呆地看著他,異常堅決。


    此時此刻,她什麽都不關心,隻想知道一個真相。


    “是。”


    沈逾白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向晚見沈逾白承認,頓時感覺整個世界好像崩塌了……


    痛恨、驚訝、悲傷……所有的情緒齊齊頂在胸口,讓她呼吸急促,心頭發哽。


    她木木地望著沈逾白,眼底有難以置信的痛苦。


    她無法接受。


    更不明白,為什麽沈逾白要做這樣的事?


    可神秘人的話,和沈逾白的話在她的耳邊交相回放,像是三d循環音一樣,死死地纏住了她,像陰冷的毒蛇。


    “為什麽?”


    向晚聲音嘶啞。


    “沈逾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向晚瞬間崩潰了。


    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抱住了抖如篩糠的身體……


    事到如今,她最害怕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


    她萬萬沒想到,母親手術的事,竟然真的有沈逾白參與。


    一想到這,向晚就覺得自己是個大傻子,被沈逾白就這樣隨意地牽在手裏,肆意玩弄著身……和心……


    “向晚……”


    沈逾白見向晚這麽難過,似乎有些於心不忍,想要上前抱住她,卻被向晚一把推開了。


    “別理我!沈逾白!”


    向晚像是瘋了一樣,胡亂推搡著。


    “你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


    沈逾白看著向晚嫌棄的樣子,眉頭深深地蹙起。


    他像是有難言之隱似的,看了向晚良久,欲言又止。


    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向晚終於哭累了。


    她聲音嘶啞,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濕淋淋的。


    “沈逾白,從現在開始,我還有我媽媽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向晚聲音嘶啞。


    “我不能忍受一個頻頻在我媽媽身上做手腳的醫生給她看病。”


    向晚異常堅決。


    沈逾白看著向晚防他像防賊一樣,就覺得有些可笑。


    他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向晚,你這是過河拆橋?”


    向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恨意像剛冒出頭的春筍:“不,我這是知錯就改,畢竟,我怎麽也不能用一個對我媽媽動過手腳的醫生。”


    向晚一點點信任都不肯給到沈逾白。


    她已經無法再相信他了。


    “是嗎?”


    沈逾白回之以冷笑:“向晚,你覺得,以你媽媽現在的身體情況,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有醫生願意接待她嗎?”沈逾白語氣篤定。


    “除了我,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能救活她了,不信,你大可以去試試!”


    說罷,沈逾白拉開了椅子,淡定地坐下。


    他就那樣淡然地看著書,查著資料。


    可迫人的威壓,還是從他的骨子裏露了出來。


    向晚看著他這副死死拿捏她的樣子,真恨不得直接撲過去,和他同歸於盡。


    可理智又提醒她,她還有媽媽,她不能就這樣盲目拚命……


    “沈逾白,我怎麽才能相信你,怎麽才確定,你到底會不會對她下手?”


    此時的向晚,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的人,心裏已經有了陰影。


    她無法信任沈逾白。


    “向晚,你現在隻能相信我,畢竟除了我,再沒有人可以救你的母親,不信你拿著你母親的病例去問問。”


    說著,沈逾白遞給她了一份資料。


    向晚拿著那些資料,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一個人走在孤寂的街道上,看著街頭人來人往,卻發現自己無路可走,無家可歸……


    深秋的夜裏,寒氣已經很重了。


    有秋霜落在向晚的睫毛上,給她整個人都鍍了一層銀光。


    向晚來來回回地翻看著手裏的資料,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就在她茫然無措的時候,陸淮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丫頭,最近還好嗎?”


    陸淮的聲音裏,有著一如既往的關切。


    向晚瞬間紅了眼眶,有淚水無聲地流淌。


    她喉嚨哽咽,聲音更是一陣又一陣地發緊,說不出一句話。


    胸口更是鼓鼓囊囊地塞滿了情緒。


    “陸大哥……”


    向晚哭了好久,才說出這幾個字。


    陸淮察覺到向晚情緒的不對勁,聲音裏滿是緊張:“丫頭,你怎麽了?你在哪?定位發給我,我去找你!”


    向晚聽著陸淮的話,好像一個落水的人,找到了一塊浮木。


    “我在南京路……”


    “在醫院附近的公園裏……”


    向晚勉強給陸淮說完地址,就再也發不了聲。


    電話裏,向晚聽見陸淮走路的聲音。


    他邊走路,邊輕聲安慰:“向晚,別怕,我去找你,你在那裏等著我,我去找你……”


    手機的另一端,響起了男人開車的聲音,還有呼呼的風聲。


    聽得出來,陸淮的車開得很快。


    向晚聽著陸淮開車的聲音,有暖暖的情意在心裏滋生……


    陸淮到的時候,向晚已經平複了心情。


    她捏緊了手裏的資料。


    “陸大哥,您能再幫我個忙嗎?能幫我看看,有沒有醫生能救得了我媽媽?即便是去國外,我也願意。”


    此時的向晚,已經想開了。


    什麽事業……


    什麽舞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媽媽能守在她的身邊,陪著她,直至長命百歲。


    陸淮見向晚這樣說,心裏閃過一喜。


    他早就盼著向晚能夠願意出國,這樣,她就能慢慢忘了沈逾白,接受他……


    但是,向晚能夠這樣想通,剛剛又在電話哭到不能哽咽,陸淮知道,向晚一定是遇見了極其傷痛的事。


    否則就像她這種隱忍的性格,是絕對不會難過成這個樣子的,。


    “向晚,我當然可以幫你找醫生,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找世界上最優秀的醫生幫伯母治病,不過,你要先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陸淮輕聲安撫著向晚,像哄孩子似的,輕拍她的背。


    向晚再也忍不住,把她今晚看到的事情,一點一點地給陸淮說得清清楚楚……


    明亮的月光下,女子容貌嬌美,在男人懷裏輕聲地哭訴著。


    男人溫潤如玉,歲月的沉澱流淌在眉宇間,說不出的好看。


    沈逾白坐在車裏,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指節握得發白。


    他目光深邃地看著正在哭訴的向晚,臉上凝結了無數的寒霜,眼睛裏有無數情緒閃過。


    也許是因為煩亂,他點燃了一支煙。


    嫋嫋的煙霧很快就模糊了視線,籠住了他的臉。


    他的整張臉都掩藏在煙霧裏。


    商路看著沈逾白沉鬱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嘟囔:“少爺,您這又是何苦呢?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向小姐,這裏麵的真相呢?您就不怕,向小姐真的傷了心,從此不和您在一起了?”


    商路看著老板不長嘴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這種憑本事找不到老婆的老板,就應該當一輩子的單身狗!


    沈逾白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聲音染了寒霜:“很有經驗?要不然,去公關部曆練一下?”


    商路一聽要被發配到公關部,臉都是白的。


    公關部的那些鶯鶯燕燕,哪個不是饞著沈少爺的身子?他要是一去,還不得被那群姐姐們扒一層皮?


    還有那些要求奇奇怪怪的大佬,一想到他們猥瑣的目光,商路就覺得菊花有點緊……


    他趕緊拍馬屁似的,哄著沈逾白:“少爺,哪能呀,剛才是我說錯了,談戀愛,就應該像您這樣,牢牢把握主動權!也就是向小姐不知道,國際上最出名的腎髒、神經方麵的專家,不還是您?陸淮就是在世界上找一圈,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到時候,向小姐,還得過來找您!”


    說著,商路狗腿子似的,又給沈逾白遞了一支煙。


    沈逾白斜斜地睨了商路一眼,沒理會他話語裏是真心話還是反諷,隻是淡淡地下了通知:“醫院那,盯緊了嗎?不會再有任何紕漏了吧?如果發生了意外,商路,我就隻能送你上路了……”


    沈逾白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語氣裏沒有絲毫要開玩笑的意思。


    商路一聽,隻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他趕緊再遞了一支煙:“放心吧,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沈逾白見商路這樣說,也不再理會,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開車走吧。”


    向晚和陸淮說了好久,陸淮聽著,拳頭捏起又放下。


    “丫頭,醫生的事,交給我吧。我會想辦法聯係的,這份資料,我先拿走,複印一份。”


    說著,陸淮扶起了向晚:“走吧,我送你回去吧。”


    向晚在陸淮的攙扶下,勉強起身。


    可剛剛起身,她就覺得頭暈暈的,身體站立不穩。


    胃裏更是翻江倒海的。


    她實在忍不住,就跑到路邊,對著垃圾桶吐了起來……


    陸淮看著向晚難受惡心的樣子,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向晚,她這是,懷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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