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請了這麽久的病假,再次回到學校感覺空氣都更清新了些。


    但因為沒有領到補助金,同學們私下的猜測也不少,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各異。


    當初父親入獄的時候,溫喬也遭受過的各樣眼光,那時還是中學生的同學們對她的惡意更加不加掩飾。


    不知該不該慶幸,借著當初的這段經曆,如今的溫喬學會忽略他人的目光讓自己好受些。


    上午課程結束,她就收到了導員的信息。


    走到導員辦公室門口,溫喬深深呼吸了幾次,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趙老師。”


    趙莊昀見她來點了點頭,讓她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手臂怎麽樣了?”


    溫喬抿了抿嘴努力翹起微笑的弧度:“謝謝老師關心,好多了。”


    見溫喬麵色緊張就知道她清楚這趟前來的原因,他也沒有兜圈子:“關於被舉報的事情,學校的意思是,請你麻煩雇傭你家教的家長幫你證明下。”


    溫喬垂眸不敢直視老師的眼睛:“老師,請問需要怎麽證明。”


    趙莊昀推了推眼鏡:“最好是請那位家長來一趟,如果不方便,提供教學過程中的視頻和薪資支付證明也可以。”


    沒想到竟這樣全麵,溫喬腦海裏不斷思索著辦法,麵上盡量保持平靜,點了點頭:“好的老師,我會盡快。”


    放學背著書包從地鐵站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溫喬左右看了看,鑽進車裏。


    看著駕駛位身著衛衣休閑裝的江淮州溫喬好奇:“你今晚不忙嗎?”


    “嗯,夜裏的會議。”江淮州看著前方的車流,“不過等會要去見個朋友。”


    “幾點回來?”溫喬連忙問道。


    從導員辦公室出來直到現在,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和江淮州說這件事。他應該會有更好的辦法幫自己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她知道他很厲害的。


    聽出小姑娘語氣中的迫切,男人心情不錯,側頭看了眼她試探:“怎麽?舍不得我?”


    溫喬沒想到他會說這話,尷尬的小聲回應:“沒、沒有...”


    看著眼睛都驚得瞪大的小姑娘江淮州沒再逗她,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九點半左右就回來了。”


    正是晚高峰時段,送溫喬回家的路上車流很多,江淮州到「久宴」時已經七點半。


    席易辭當然不客氣的沒有等他,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喝著酒。


    見來人,席易辭看著來人的罕見裝扮驚了一瞬,嘴上不饒人:“喲,打扮的這麽年輕!”


    對方沒理他也絲毫不在意,大手一揮邀他坐下:“怎麽才來。”


    江淮州托起高腳杯底,走到窗前的皮椅上坐下。


    “怎麽?接大學生放學了?”席易辭想到當初處理陳尋時得到的消息,又看著他的模樣,一臉玩味的看著窗邊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


    忽然發現他垂眸時昏暗燈光也不能忽略的纖長睫毛。


    怪不得姐姐這麽多年念念不忘。


    他這位好友長得是真真實實的帥。


    但被打趣的江淮州並沒什麽大反應,回頭借著窗外燈光對上席易辭的目光,跳過這個問題:“聽說伯父病了?”


    “小問題,不過我姐聽說了非要提前回來。”席易辭擺了擺手,繼續回到剛才的問題:“那個大學生,你們...?”


    江淮州沒應,隻是不悅的撇了對方一眼。


    席易辭看他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


    之前遇到女生他最多隻是禮貌交際,就算高中江淮州沒有如今這樣內斂時,他也會不耐的回應沒有。


    但此刻,他沉默了。


    像當初姐姐和他分手段時間他問這種問題時一樣的回應。


    “你動心了?”席易辭看著男人試探,握著杯子的手因為微微緊張而攥緊。


    江淮州仰頭將杯中的酒飲盡。


    玻璃杯接觸台麵時發出聲清脆的“叮”。


    動心了嗎。


    這個問題在他和席希分開時席易辭也問過。


    但他清楚,那個時候他隻是怕席希難堪而沉默。


    那現在呢。


    -


    回到家裏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沙發滿臉糾結的溫喬。


    江淮州將毛衣開衫褪下,看著少女的神情開口:“怎麽了。”


    溫喬從沙發上站起,頭因為撒謊的羞愧而低著。


    “對不起...當時老師說那件事,問我那些昂貴的東西是怎麽來的,我借口說是找了份家教工作...”


    江淮州坐在沙發上,輕輕“嗯”一聲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學校要了解情況,要提供教學過程中的照片視頻和薪資支付證明。”


    看著麵前麵如菜色縮著脖子的溫喬,江淮州終於開口將她從這樣尷尬的氣氛中救出:“可以,我記得你明天下午沒課,我去接你回來拍照。”


    “剩下的我找人解決,明天一並給你。”


    可沒想到,下一秒迎來的卻不是少女開心模樣。


    江淮州清楚的看到一顆豆大的淚滴從她粉白的臉頰滑落。


    少女依舊低著頭,隻是道謝的聲音變得囔囔的。


    這麽多年,溫喬遇到事情都隻能靠自己解決,甚至今天她都已經想好如果實在沒辦法就去和老師道歉,將事情全盤托出。


    這是第一次,有人幫她願意解決問題。


    還是在她撒謊的前提下。


    江淮州起身伸出食指,將她下巴上蓄著的淚珠勾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怎麽了?”


    他的聲音不自覺帶著人哄的意味,激得溫喬心中的委屈與忍耐翻起,從無聲的啜泣到嗚嗚出聲。


    借住舅舅家時,在舅媽和弟弟那裏受了委屈,她隻能躲在小屋裏不敢哭出聲,怕驚動舅舅後惹得舅媽和弟弟不開心。


    雖然這次的聲音沒有多大,但卻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哭出聲。


    見少女沒有開口回答,江淮州也沒再追問,學著小時候外婆安慰自己的模樣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乖,沒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江淮州手機響起周然提醒半個小時後的跨國會議的來電,溫喬才恢複冷靜。


    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態,溫喬扣著手指等待著男人掛斷電話。


    滿臉通紅的道了聲“報歉”,抬腳上了幾節樓梯,定在那想了想又小跑到他麵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聲音還因為哭過而有些沙啞:“謝謝您。”


    看著她眼圈發紅的模樣,江淮州還是開口:“不過你要好好想想,會是誰舉報的。”


    “大學裏沒有特殊情況是沒人會在意你的私生活的。”頓了頓,“利益、恩怨,都是原因。”


    溫喬剛剛哭過,現在隻覺得腦子裏像有團漿糊般的微漲,聽他說這樣的話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呆呆的點了點頭。


    隨著二樓房門關閉的聲音,空間內隻剩下立鍾發出的有節奏的“滴嗒”聲。


    起身上樓,關閉書房門前,他盯著對麵那扇緊閉的房門許久。


    擺放在中央的一疊白色紙張和文件在棕色的桌麵上十分明顯。


    拿起,少女娟秀整潔的字跡工工整整的落在紙上。


    江淮州緩緩看向緊閉的房門,努力想透過灰色看到少女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認真翻譯書寫的模樣。


    剛才在自己懷中啜泣的溫度仿佛還未消失,江淮州抬手摸了摸自己心髒跳動的胸膛。


    動心了嗎。


    可卻不經意撇到桌角擺放的小時候自己和外婆的合照。


    想到自己壓抑的家庭和生存環境。


    他輕輕的笑了一聲。


    笑自己。


    縱容過自己得到過她的身體已經夠混蛋了。


    怎麽還能拴住她的心和未來。


    她才十九歲,還有更好的人生。


    他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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