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謝氏,宗祠前,謝樵玄力排眾議,將你名姓錄於族譜之上,從此往後,‘宋柴薪’這個名字,便成為了謝家百年以來,第一個外姓的嫡係血脈。】


    【謝樵玄看重你的血脈,但比起這些,他更看重你的未來。】


    【所以,他要讓你參與梧桐府六個月後,在梧桐府城舉行的‘梧桐府試’,並且摘得前十的位子,從此以後,錄入大昭官府的‘武舉籍’。】


    【梧桐府試,由大昭官府所立,想要參與的門檻極高,必須是世代簪纓,或是城中豪族,亦或者官吏之身,而且需要上官舉薦,弓馬嫻熟,才能參與。】


    【能列入前十者,不僅會擁有‘武舉’名號,而且還會得到府城優待,受到緝魔司,官府拋來的橄欖枝,且名留大昭‘宗冊’,有著更進一步的可能!】


    【得到了官府栽培的‘武舉’們,在結束之後,亦會得到一顆大昭賜予的秘丹,在邁入‘大先天’時服用,能增加三成‘大先天’概率,極為逆天。】


    【不管是從謝府未來的發展,還是你自身的前途考慮,你都應下了此事。】


    【隻有在梧桐府出人頭地,甚至成為了緝魔司、官府舉足輕重的人物,你才能在雲鸞山麵前挺起胸膛,叫那些曾經冷眼看你的人,刮目相待。】


    【而值得慶幸的是,大昭明文之上,並未歧視半妖,所以你以謝家的保舉資格,成功於梧桐府城,博得了一個參與‘考核’的名額。】


    【隻不過,謝家的族人,對此似乎頗有微詞。】


    【但很快,你就用事實證明了自己。】


    【如今秋風已過,年近寒冬,謝家舉行祭祖大祭,族中各大嫡脈、支脈的子弟們,都匯聚一堂。】


    【三十歲年齡以下者,修成金肌玉絡,汞血銀髓的年輕武夫,數不勝數。】


    【而披上水火仙衣,將皮膜錘煉得如同鐵石般的人物,也有七位。】


    【他們本來也是‘保舉’資格的有力競爭者,但因為你的出現,礙了前路,所以對你頗有敵意。】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汞血銀髓大成,拳意已經成功掌握,隨時都能抓住‘日月齊輝’之意境的你,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孱弱的半妖少年了。】


    【這一日,】


    【你於祭台之上,麵對天地祖宗,拳意入化,將流星追月拳經的‘日月齊輝’,一連打出了七次。】


    【哪怕最後力竭,也依舊是將這一門‘名門拳術’,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個謝氏族人的心中,叫他們此後五十年,隻要不死,便不會忘卻今日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大雪隆冬,末月初五!】


    【有少年練拳半載,拳出如龍,氣血若烘爐,身披日月,燦若驕陽,壓得謝府當代...無人可敵!】


    梧桐府,謝家!


    末月初五,大雪隆冬。


    呼呼~~


    北風呼嘯著,卷起層層瑞雪。


    謝府在寒冬祭祖的比武台上。


    四支謝樵玄的嫡係後裔血脈,‘安、平、遠、微’中的大公子謝安子嗣。


    比季夏大了七歲的堂兄,謝橋。


    此時,正在‘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帶動一層層白霧,從他的鼻息中吐出。


    謝橋本來,是整個謝府當代最出彩的年輕一輩。


    雖然在整個梧桐府未必夠得上前十,


    但以水火仙衣大成,即將采氣入體的修為,再加上將一門‘名門’劍術承影劍,都修至圓滿的他...


    放眼除卻‘謝微’這一支的另外三大族主嫡脈,以及諸多支脈!


    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裏,就有這般造詣的,已經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人。


    但此刻的謝橋,握住劍柄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錦衣華服的俊朗公子抬頭。


    看著不遠處那腳踏積雪,氣血沸騰,黑發飛揚,背後有一輪大日冉冉升起的宋柴薪,


    又望向周遭圍觀眾裏,先前被六拳捶敗的幾個麵色慘白的同族同輩,當即搖頭苦笑:


    “宋柴薪,宋柴薪...”


    “我謝橋自六歲習劍,至今三門劍術圓滿,其中一門,還是‘名門’傳承,可卻遍尋七年,也未曾悟出一縷‘意境’來。”


    “你不過才學了半年拳腳,怎麽可能參悟得出‘日月齊輝’之拳意,而且還成功入了拳意第一層‘化境’,可以隨時隨地,隨心所欲的施展?”


    謝橋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以為關於宋柴薪拳道天賦之事,不過隻是過分誇大而已。


    再加上,原本父親就對宋柴薪有些排斥,以及謝府隻有兩個參與‘武舉’選拔名額的原因,謝橋本就對其態度一般。


    可祖祭這一日發生的一切,卻將他的驕傲姿態,徹底擊破擊碎了。


    整個謝氏最出彩的年輕一輩,竟無人能是他一個‘汞血銀髓’的武夫,一合之敵!


    “我的拳,是隻練了半年。”


    “可為了練這半年的拳,我蟄伏了足足十五年。”


    簌簌...


    踩踏在積雪之上,宋柴薪一步一步靠近著謝橋,同時氣血翻滾著,因為連續鬥翻了謝家年輕一輩數人的緣故,此刻的他,氣息有些不穩。


    但仍在與謝橋的交鋒中,牢牢占據了上風,並且轉化為了勝勢。


    他微微垂下頭來。


    看著眼前這位謝府天驕。


    透過他的雙眸,宋柴薪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於是,他便答道:


    “你沒有賭上一切的決心。”


    “賭上一切?”


    謝橋迷茫了。


    他自覺自己明明已經足夠努力了,怎麽就沒有賭上一切了?


    “倘若你不是謝府天驕,沒有梧桐謝氏給你撐腰,環視四顧,皆是虎豹豺狼,你行差踏錯一步,就將萬劫不複。”


    “這個時候,你擁有的隻有你手中的劍,你能夠仰仗的,也隻有你掌心緊緊攥住的劍。”


    “或許你什麽時候能夠經曆這樣的一天,劍法便會突飛猛進罷。”


    “你不能因為追逐‘意境’而去練劍。”


    “就如我不是為了追逐‘拳意’,而去練拳一樣。”


    披著玄衣大氅的宋柴薪,語氣古井無波。


    “你這話不對!”


    “哪個練拳的武夫,最終的目標不是練出‘武道天相’來?”


    “隻有練出‘武道天相’之人,才能號稱一門武學可以比肩開創初祖,而不悟意境,如何攀登最高?”


    謝橋眉頭一皺,雖然不敵眼前人,但卻本能辯駁出聲了。


    待到他話語落下的一個刹那。


    宋柴薪突然緊緊凝視著他的雙眼,笑了:


    “武道天相?”


    他‘哼’了一聲,隨即抖落兩肩‘稀稀落落’的積雪,看著一側幹枯槐樹側的古老巨石,陡然從祭台比武,落入平地。


    兩側人見狀,本能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隨即,隻聽‘砰’的一聲,宋柴薪提起手中之拳,如同日月交輝,於拳鋒凝聚的‘異象’再度顯現,


    隨後,狠狠的將他的拳頭,化作拳道烙印,留在了這一塊石碑之上!


    “我練拳,是因為我隻能練拳,我不練,我就會死。”


    “若你時時刻刻麵臨生死危機,背後有猛虎擇人欲噬,你今朝不能揮拳百萬,明天就得當場橫死,我且問你,你是揮不揮這拳?”


    “拳意我意,皆是天意!”


    “什麽叫‘意境’?”


    “用心神之間,所迸發出來的那一點‘靈光一閃’,繼而溝通現實之拳,達到兩者合一,念頭熾熱的技藝,這才叫意!”


    “連這一點都悟不出來...”


    “你,學什麽劍?”


    砰!


    如同炸雷一般的喝聲,連帶著彌漫‘拳意’的拳碑,在梧桐謝氏嶄新出爐。


    從此往後,梧桐謝氏便又多了一門‘嶄新傳承’。


    “外祖,寥寥拳意,微末伎倆,便於此留一拳碑,權當作祭祖之物,留給宗族後人參悟了。”


    看到失魂落魄的謝橋。


    宋柴薪沒有管他,而是望向觀望此地最上首的位置。


    那本是謝樵玄的觀摩之位。


    但隨著自己望了過去,卻不由發現,謝樵玄的身畔,不知何時,竟多了另外一人。


    那人眉宇粗獷,身軀魁梧壯碩如山嶽,一身狻猊獅子甲,隻站在那裏,就有一種‘不怒自威’之相生出。


    甚至...就連一側的謝樵玄,麵對此人都有一種不自覺的謹慎,仿佛是下意識的一樣。


    當宋柴薪的目光眺望過去,


    那人發現場中如同主角,占盡了風頭的少年望來,頓時朗聲一笑,猛地拍案而起:


    “哈哈哈哈!”


    “好一番別出心裁的言論,我修拳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道理,稀奇。”


    “謝老頭,你們謝家祭祖,這一趟,我沒白湊這熱鬧啊...”


    “吾名項逐鹿,寶瓶州梧桐府,緝魔府司當代鎮守!”


    “生死磨難,才能催化出最頂尖的拳,這話沒錯。”


    “但...”


    “萬般武學,意境變化萬千,共分三關‘化境、真境、止境’,將這三關踏破,才是參悟一門武學本真的‘武道天相’。”


    “小子,你的野心不小,但道行...”


    “還淺著呢!”


    “你前麵的拳修完了,就算能一路下去,悟出此‘拳經’的武道天相,可之後呢?”


    “沒有後續更強的拳譜,就算悟出來了,也敵不過更強大的敵人!”


    “不過…”


    “我可以教你以後的拳!”


    “怎樣,可要入我門來,到我梧桐府、緝魔司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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