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在大相國寺呆的好好的,為何要跑來這邊?”


    林軒問道:“看大師行色匆匆,似乎是星夜趕路而至。”


    “此事一言難盡,不過既然是恩公相問,不敢相瞞。”


    “灑家在大相國寺管菜園,與那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一見如故。太尉高俅要陷害他性命之時,灑家路見不平,直送他到滄州,救了他一命,還答應為他照顧妻子。”


    魯智深歎道:“卻不想高俅那直娘賊還不肯罷休,又領人來到林教頭的嶽父家裏,威逼林娘子嫁與他那螟蛉子,直逼得林娘子不堪受辱,自縊身死。”


    “這高俅好生可惡!”


    黃蓉皺起眉頭,小臉卻有些疑惑:“不過,這跟大師有啥幹係?”


    “灑家見對不起林教頭托付,便找到個機會將高衙內一眾狗腿打散,將那賊廝鳥當街打死。”


    魯智深一拍桌子:“可恨那高俅身為殿帥府太尉,身邊人多勢眾,高手如雲,灑家急切間下手不得,隻好匆匆離開東京,逃入江湖。”


    “原來大師如此……如此生猛。”


    黃蓉想了想那個情景,心中肅然起敬,抱拳道。


    “哎,還是負了林教頭所托,無顏與他相見。”


    魯智深回了一禮,有些怏怏不樂。


    他雖然行事豪邁,但其實心思頗為細膩,算是粗中有細、有勇有謀。


    若是平素早就發現酒菜不對,三拳兩拳把孫二娘夫婦打出屎來。


    這次在這翻了車,主要還是心中有事,有些渾渾噩噩,定不下神。


    “原來如此……”


    林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不知大師如今有何打算?”


    按照水滸原著,林衝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向董超、薛霸道破了魯智深的身份。


    這兩個公人當然不肯背鍋,回來之後便一五一十告訴了高俅。


    魯智深見勢不妙,索性一把火燒了菜園子,潤入江湖。


    看起來,這回不知道是林衝沒有賣兄弟,還是出了其他的偏差……


    高俅並沒有查出是魯智深搞的名堂。


    讓魯智深在東京汴梁多留了幾個月,找到機會給林娘子報了大仇。


    比起原著,好歹還是要爽一點的。


    “俗話說人命關天,灑家這次又得罪死了高太尉,隻得找個地方落草為寇了。”


    魯智深歎了口氣:“此番實在狼狽,倒是讓恩公見笑了。”


    “倒也巧了,我們兄弟二人也有這般打算。”


    林軒揚起眉毛:“大師可有什麽好地方推薦麽?”


    “好地方?”


    魯智深撓了撓腦袋,滿臉迷惑:“林恩公你在說什麽?灑家怎麽又聽不太懂了。”


    “我們兄弟如今行走江湖,也打算尋個山頭招兵買馬,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


    林軒露出柔和的笑容:“既然大師也是這般心思,那可太好不過了。”


    對於魯智深,林軒還是有些心思的。


    畢竟這位又能打又重義氣,豪邁灑脫還不迂腐。


    簡直是梁山裏的一股清流。


    既然遇到了這位人才,自然還是盡量忽悠過來,共同把事業做強做大、蒸蒸日上!


    “……二位恩公可是也犯了什麽事情了麽?”


    魯智深又懵了一下,弱弱道。


    他雖然仗義豪邁,但其實活的知足常樂,並沒有什麽雄心壯誌。


    平素有酒有肉,就心滿意足了。


    這次殺了高衙內之後,一路匆匆逃命,更是精神高度緊張。


    眼下隻是想找個安穩地方,安心睡上幾個安穩覺。


    看看眼前兩個恩公,加起來還沒自己肥肉多,居然想著上山招兵買馬,當個草頭天子。


    讀書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樣!


    魯智深覺得有些莫名的慚愧。


    “犯的事情還挺大。”


    跟魯智深沒什麽隱瞞的必要,林軒實話實說:“背了幾條人命吧。”


    “原來如此,殺人確實也是大事。”


    魯智深琢磨了片刻:“灑家昔日也認識幾個說的上話的朋友,二位恩公若是沒惹到什麽要緊人物,灑家且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們兄弟殺了翟謙。”


    “啥?”


    “翟謙翟雲峰,太師蔡京府上大管家。”


    林軒淡淡道:“魯大師以前既然是小種經略相公麾下心腹,多半知道此人。”


    “娘惹!”


    魯智深終於反應過來,眼中露出駭然之色:“你……你們比灑家還瘋,居然連這人都敢殺!”


    高衙內隻是高俅的同族。


    大概是高俅行事太過缺德,一直生不出兒子,這才把他認來當個義子的。


    如今高衙內死了,高俅也隻是覺得丟了麵子,沒什麽父子情深的戲碼。


    反正,以高俅的權力地位。


    義子這玩意有的是人想當,壓根不缺。


    但翟謙卻是蔡京真正意義上的左膀右臂,一言一行都可以影響整個官場。


    被人砍死了,跟殺了蔡京的親兒子也差不多了……


    必然要準備迎接蔡京的盛怒。


    蔡京身為真正意義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比高俅地位還要高得多。


    光是想想,魯智深就有點頭皮發麻。


    “我來說吧……”


    黃蓉湊了過來,笑吟吟的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番。


    “原來二位恩公就是景陽岡打虎英雄,灑家也曾聽聞大名。”


    “哇呀呀,那對狗男女私通之後,竟還打算謀害親夫,實在是喪盡天良!”


    “痛快!索超這人雖有些名頭,卻是非不分,死得好!”


    “若是灑家在場,也當一拳打爆那翟老狗的狗頭!”


    魯智深聽得眉飛色舞,猛然一拍桌子,順勢拜下:“二位哥哥義薄雲天,灑家心服口服,願追隨哥哥共謀大業,日後多殺幾個狗官!”


    “大師請起。”


    林軒笑了笑,伸手扶起魯智深:“以後大家便是手足弟兄了。”


    水滸裏麵的“哥哥”,其實是一種敬稱,跟年紀關係不太大。


    好比及時雨宋江,其實年紀也不算最大。


    哪怕他的一號狗腿李逵,其實都要比他大上幾歲。


    但整個梁山上下,都喊他“宋大哥”、“公明哥哥”。


    勉強類比的話,這個“哥哥”大概跟“黑老大”差不多的概念。


    如今魯智深喊一聲“哥哥”,也是表明態度,情願座次排在自己和黃蓉下麵。


    emmm,林軒覺得,自己的魅力應該還沒高到宋江的檔次……


    多半魯大師還是算上了救命之恩,才這麽痛快。


    這也無所謂吧。


    結果是好的就行,不必在意細節。


    “……”


    黃蓉苦著小臉,有些幽怨的看著林軒。


    雖然她是女扮男裝,但心態也沒多少變化,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還要過幾個月才滿十六歲呢。


    實在有些接受不能,眼前這個至少三十多歲,五大三粗的莽和尚喊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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