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小太監被連聲恭稱大人,心裏早就了開了花,笑嗬嗬地道,“陛下念及木家剛剛遭遇劫難,所以,待失火事由查清,朝廷再給予些補償,您們便可趕路迴鄉了。”


    木雨竹得了準信,然後示意白芷給小太監些辛苦費。


    白芷也不吝嗇,直接就是奉送了一個紅封。


    小太監見怪不怪,樂滋滋地不動聲色接過那紅封,熟練飛快地用手一撚,輕飄飄的,就知道裏麵裝的是銀票,頓時又高興了。


    嗬嗬……木家小娘子果然是大氣之人,難怪能從狼窩安逸伯府順順當當和離出來。


    待小太監樂顛顛滿意地走了,木雨竹看著木懷恩道,“爹,迴鄉路遠,艱苦危險,要多備些吃食和水,最好乘坐牛車。”


    原主爹娘再不好,也是她爹娘,自己借她身體重生,該盡的義務,就盡一些,算是對原主小姑娘有個交代。


    “小妹啊,你為了自己過好日子,和離出了安逸伯府,結果連累我們全家的產業被大火燒沒了,還要迴鄉受苦,吃糠咽菜,這迴你滿意了吧?”


    林品秋本就討厭小姑子,見她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就來了氣,陰陽怪調地嘲諷。


    木雨竹冷冷地看著她,“二嫂,你想說什麽?你是不是想說犧牲我一個,幸福你們全家,就是你們認為的天理?嗯?


    這一年多來,我在安逸伯夫挨打受罵,受盡淩辱,你卻在家吃喝玩樂,穿金帶銀,如此,你可有想到這都是我帶給你們的安寧和幸福?你可良心不安?可心存感激?


    我告訴你林品秋,想要再毀了我,給你們謀福利,謀幸福,成全你們定義的所謂孝道,那是做夢。


    哼,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能讓我一個人在前麵為你們抗事兒,做地基打生樁,你們一個個吃得肥大扁胖,樂哉逍遙。


    林品秋,我之前所以忍,那是我還念著血脈之情。


    但是,現在,我不想慣得你們喝我的血,毀我一生,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恨我不乖乖受你們擺布了。


    從今往後,誰都別想屁吃了,木茯苓忍氣吞聲,甘做孺子牛的時代過去了。


    而今我,是木雨竹。是差點去了鬼門關又迴來的活死人,所以,人如這名字,不會再受任何人威脅和欺負。


    林品秋,你記住了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不然,我讓你後悔認識我,後悔今天對我的怨恨。”


    說完,也不看木懷恩和周氏死沉沉的臉色,果斷轉身就走,根本就不給名義上的爹娘和木凱張嘴的機會。


    愛誰誰,本大佬不接受那套所謂禮儀孝道的桎梏,你們想要道德綁架,也得我給你們臉。


    這不大不小的插曲,算是木雨竹與木家人撕破了臉皮。


    木懷恩怎麽也沒有想到,親閨女嫁去安逸伯府一年多,居然沒被磋磨死,反而磋磨得性情大變,完全與之前在家時就不是一個人了。


    周氏瞅著木雨竹的背影咬牙切齒,恨得雙眼冒火,卻也知道,自己再恨,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因為這逆女畢竟是自己親生的,若是過分苛待,勢必會被人笑話。


    說白了,潑婦級別的周氏,居然極其好麵子,愛名聲,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命,你說這玩意兒矛盾不?


    而木寒木凱木順哥三個,見小妹越來越難以接觸,都不是滋味兒。


    唉……聽話乖順可愛軟糯得小妹,再也迴不來了。


    李氏和陳氏到沒過多想法,隻是覺得小妹一個人去蘄州府有些不放心.


    妯娌倆想的是,一會兒迴去整理一下嫁妝,看看給小妹那些什麽合適,別讓她一個人在異地他鄉受苦挨欺負。


    都說家趁萬貫,遭了災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木懷恩家就是如此。


    三個兒媳婦的嫁妝,那也是很豐厚的,都掌握在她們自己手裏,支配自由。


    木雨竹並不知道大嫂和三嫂打心裏同情她,而是迴到清秀閣就喜滋滋地吩咐林嬤嬤和白芷,白蘭。


    “奶娘,白芷,白蘭,你們一會兒清點收拾咱們的行囊,然後,隨我去看看安逸伯一家子人。”


    與木家人一樣,都不清楚安逸伯就要被問罪流放的林嬤嬤,白芷和白蘭聞言大驚,“小姐,您……您去看安逸伯府做什麽?”


    三個人誤會了,還以為小姐要去貧窮艱苦的蘄州府,後悔離開了尚府呢。


    “當然是去看熱鬧啊。”


    木雨竹壞笑,“這會兒,估摸著京城可能再無安逸伯府了。而你們曾經的六姑爺尚良信,怕是自身難保,小命藥丸。”


    果不其然,正如木雨竹說的一樣,皇帝陛下接到禦史張梁彈劾尚道謙的奏折和證據,立馬下旨刑部突審。


    這一審,沒用半天功夫,就審處很多嚴重性問題了。


    安逸伯尚道謙任吏部侍郎,實權在手,收受賄賂,貪汙枉法,並且買官賣官,簡直肆無忌憚,情節十分嚴重。


    當然,假證據假密信,戕害太子的罪責沒有審問出來,也讓他一大家子人逃過了死劫。


    而火燒木家產業之重罪,卻落得個結結實實。


    聖上十分震怒,當場下旨罷了尚道謙的官,並且抄家流放,罪民三代,遇赦不赦。


    曾經榮華富貴喜愛張跋扈的安逸伯府,就這麽轟然倒下了。


    汪直帶領錦衣衛專門負責抄其家,如狼似虎,驚心動魄,嚇得不少女眷昏倒當場,差點叫不迴來就魂飛魄散了。


    刑部尚書展石瑜也雷厲風行,將尚家人全部押禁刑部大牢之後,嚴加看守,晝夜不歇班兒,生怕罪人自戧,或者被人滅口殺了。


    尚道謙一家子鬼哭狼嚎,形狀慘不忍睹,在絕望中,被分別關進了男牢女牢。


    被上了大刑的尚良信,此時哪裏還有往日的風度翩翩,溫文儒雅俊朗美姿?


    他披頭散發,身上的衣裳,也被鞭子抽得破爛不堪,倒在潮濕的泥土地上,低低輕咳,一張俊臉紅腫不堪,雙眼無神,再無往日風采。


    尚道謙一見他不由大怒,指著鼻子高聲喝罵,“畜生,畜生,我……我一時不查,你竟惹出這等大禍,拖累全家落此境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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