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混沌的印記。


    混沌,即是癡愚。


    被莫風種下混沌印記,洛駿就算能活下來,也會變成一個白癡。


    讓他這樣活著,比殺了他更有意義,同樣也不會引起洛家的注意。


    就算洛易也想不到,已經被身合天地的莫問天煉化的四兇。


    它們的力量,又重新出現在了赤玄神州。


    混沌之力會潛移默化地融合洛駿的神識,最終與洛駿合為一體,讓他變成一個真正的傻子。


    他繼續在黑夜中疾馳,又變成了一道黑中帶藍的閃電。


    他肯定洛家絕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


    若非如此,來的便不會隻是結晶境的洛駿,道基境的洛七,和不知修為的洛銘了。


    更不會去請九幽閣的穀直和倪珺。


    念至倪珺,莫風腦海中便又浮現出那張小巧可愛的臉來。


    還有她四寸長的小刀。


    但他卻毫不猶豫地將倪珺甩出腦海。


    莫風隻想離這些,和洛家有著絲絲縷縷牽扯的人遠一些。


    僅僅四天,黑藍色的閃電便跨越薑國數萬裏,又一頭紮進北地的大片迷霧。


    迷霧之中,是熟悉的大小浮陸。


    他悄悄地浮起,連臨淵也收了起來,輕柔得像是一片烏雲。


    碼頭的淩雲舟落下,湧出一大片從隱霧山脈中換下的學子,莫風也混在了其中。


    曆經兩年,蛛患依然沒有平息。


    他沒有乘坐淩雲舟,隻是因為沒有忘記高珙。


    他的敵人太多了,莫風不怕,他可以逃。


    但莫雪歌逃不走,姬懷穎逃不走,洛柔綾……一樣也逃不走。


    提升修為的需要,愈來愈急迫。


    但這不是他曾經熟悉的土地,前世的自己,也是從未來過九州的。


    更沒有來過這片被封鎖的九州一角。


    他現在能倚仗的,隻有自己。


    莫風的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有多久的時間,自己沒有休息過了?


    入局,破局。再入局,再破局。


    他靜靜地站定,靜靜地聽著,來往學子的嘈雜言語。


    靜靜地看著,人來人往,人的眼中都有希望。


    直到一抹火紅,在他的視野裏逐漸放大。


    那還是一團火焰,不,應該說是火焰織成的衣裙。


    火焰的盡頭是一雙十全十美的手,毫無缺陷,像是一塊精心琢磨的美玉。


    沒有一絲雜色,卻又比玉要柔軟得多。


    目光沿著手腕往上,被紅色的衣袖截斷。再往上,是一張熟悉的美麗臉龐。


    女子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


    她的眼睛會說話,她的手會說話,她的腿、她的胸膛……她身上的每分每寸,都會說話。


    她當然也用不著說話。


    隻是拉起莫風的手,整個人貼在他的懷中。


    良久,女子忍不住沉默,終是開口。


    “我就知道你會迴來的。”


    她鼻翼微動,貪婪地唿吸著莫風胸前的空氣,一臉滿足。


    “你喜歡薔薇嗎?”


    “嗯。”


    “為什麽?”


    “因為薔薇像劍一樣美,刺也像劍一樣鋒利。”


    看到她,那如同陰雲覆蓋額頭的疲憊,短暫地被這一團有生命的火焰驅逐了出去。


    “我不喜歡,為什麽不能是,薔薇和我一樣美?”


    “認識你之前,我便認識薔薇了。”莫風用右手輕輕撫著姬懷穎的背。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能放下戒備的時候了。


    姬懷穎突然輕柔地說道,像是一片輕柔的火焰,溫暖極了:


    “我種了一片薔薇,每天早上,都會采幾枝來,然後拴在衣帶裏。”


    “你想不想看看?”


    莫風沒有迴答,隻是扣住她的下巴,緩緩吻上烈焰一般的唇。


    姬懷穎“嚶嚀”一聲,瞬間像蛇一般,失去了自己的骨骼。


    她拉著莫風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帶上。


    但莫風僅僅是遲疑一瞬的功夫,姬懷穎便推開了他。


    她繞著莫風轉了一圈,歡笑著拉住莫風的手,揾去眼淚,拉著莫風飛了起來。


    目的地正是她的洞府。


    門剛剛關上的一刻,姬懷穎瘋了一般攀上莫風的脖子。


    “我愛你。”


    她將衣帶搭在莫風頸間,上麵確是穿上了好幾朵薔薇。


    隻是刺都被剪去了。


    姬懷穎又咬上莫風的耳垂,唇舌間唿出熾熱的氣:“我愛你!”


    每說一次,她便扯下一件身上的衣服來。


    紅裙、褻衣、褻褲,最後是釵環、首飾、還有一個火紅的玉鐲子。


    一樣一樣地丟下,眨眼間便一件人為的裝飾物都不剩了。


    原始的純真展露無遺,烏雲似的青絲披散開來,像火焰一般抖動。


    一種奇異的衝動,莫風同樣扯下了身上的墨衫。


    男人粗重的唿吸,伴隨著女人低吟淺唱的吟哦,被隔音法陣盡數鎖在樓閣之內。


    莫風將所有念頭都拋在了腦後,他隻想將這團火焰揉進自己的身體。


    直到幹柴燃盡,烈火熄滅,姬懷穎變成了一條微微濕潤的綾羅綢緞。


    “以後若是還這樣不辭而別,我就不再喜歡你了。”


    姬懷穎將眼角歡愉的淚滴擠落,聲音帶著哭腔,卻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歡喜。


    “我要答應了,卻做不到,那算不算騙了你?”


    莫風圈住她的肩膀,像攏著一隻遭了風吹雨打的小雀。


    姬懷穎纖白的玉指立刻點住了莫風的唇:“你不許說,我就要你答應!”


    “那如果有人想要殺我呢?”


    “那就先殺了我,要不……我陪你一起殺了他!”


    姬懷穎的愛,像她的衣裙,像她的性格,像她整個人一樣,如同火焰一般熾烈。


    莫風深深一吻,懷裏的可人兒也發出一聲愜意的輕哼。


    秋欲盡,樓閣之中,卻是百花齊放,姹紫嫣紅。


    她是天下至美的女子,也給了莫風至美的快樂。


    ……


    洛駿就不一樣了,他同樣伏在一具玉體上征伐,隻是沒有那般美。


    床的對麵是一個驚恐的頭顱,切口處平滑無比,淌下粘稠的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洛駿身下的女人,感受不到一絲歡愉。


    他呆滯的雙眼,嘴角不斷滴下的口水,再帶上不遠處那個龜公的頭顱,落在妓子眼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洛駿公子,有人求見。”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透過窗欞傳來,是洛七。


    “把他的頭割下來,提著來見我!”洛駿被擾了興致,有些生氣。


    “他說……他可以殺死莫風。”


    洛駿聳動的身體忽然一滯,掐在妓子脖子上的雙手猛然用力,竟硬生生地將她脖子掐斷。


    他口中不斷流下涎水,穿衣服的手也有些哆嗦。


    嚐試了好久,才歪歪斜斜地穿上自己的衣袍:“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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