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籙剛進天符宗那年,因為宗門臨時擴招,新弟子的齋舍住不下,而老弟子因為種種原因減員,有不少床位都空著,他就被分去與師兄們合住。


    他入住的那間齋舍有個師兄,與一個修二代兩情相悅。


    奈何修二代家裏眼光高,看不上他,成天舞著大棒,棒打鴛鴦。


    仇天籙經常半夜聽到他躲起來哭。


    說他不顧他人死活吧?


    他特意躲到後牆根。


    說他做事細致吧?


    哭的時候又不知道開個隔音陣。


    修仙者耳聰目明,室友們經常被他吵得沒法修煉,偏偏為了顧全他的顏麵,還要假裝不知道。


    那叫一個煩人啊!


    最後沒有辦法,有個師兄就牽頭讓大家湊錢買了幾壺酒,當天晚上,就哄著那師兄喝了。


    眾人想得極好,等他醉倒就睡,大家都解脫了。


    以後大不了破點錢財,他好大家都好。


    沒想到這人酒品差得要死,喝醉之後,竟滿屋子打滾,捂著心口痛哭不停。


    滿嘴都是諸如“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上天為何如此薄待於我”之類的話。


    年紀小小的仇天籙對此印象深刻極了。


    每每遇到這種人,都要氣得翻白眼,覺得對方真是窩囊死了,沒出息!


    但現在,他自己也想說類似的話了。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苦等幾百年的突破契機說來就來。


    還來得格外洶湧,連一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他。


    就要在這突破,就要現在突破!


    換個地方換個時間都不行!


    要怪就怪他平日裏太勤快,哪怕修為不得寸進,依舊耐心打磨根基。


    尤其被魏文心打過之後,修煉越發勤奮。


    導致他丹田早就進入了滿到不能再滿的狀態。


    厚厚的壁障瞬間破開一個大口子,又哪裏控製得住?


    那一刻,仇天籙不是不絕望的。


    他想,大概這就是他的命。


    【上天為何如此薄待於我啊!!】


    內心嘶吼,卻連丁點聲音都發不出。


    因為突破正式開始。


    心法自動運行。


    筋脈開始拓寬。


    識海開始擴大……


    功法每運轉一周天,體內靈力就會少上一層。


    這種情況下,稍不注意就要走火入魔!


    他隻能全副心神都放在突破上麵。


    直到丹田空空如也,身體改造甚至不到千分之一。


    筋脈開始痙攣,識海開始有了崩塌之兆,丹田也輕輕震動起來,想要榨出更多靈力。


    他想停下來。


    但他做不到。


    吾命休矣……


    關鍵時刻,想起自己不是單獨在此。


    想起師父花費巨大代價請人卜算的結果。


    心頭又萌生起希望。


    但那希望真是渺茫到了極點。


    畢竟他剛剛才做了蠢事。


    將心比心,若他是魏文心……


    滿心焦躁,滿心絕望,隻能被動的等。


    終於,就在他心理防線一退再退,就要躺平等死的時候,他感受到了洶湧的靈氣將他淹沒。


    那一刻,他像一隻不小心擱淺的魚,恰好遇到了一場大暴雨,且暴雨持續幾天幾夜都不停。


    水麵緩緩抬升,他終於又有了機會,遊迴水裏……


    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這一刻別說什麽維護宗門利益了。


    但凡能活,讓他脫離天符宗,來萬劍宗當贅婿他也是願意的!


    魏文心不知這老男人心頭種種念頭,若是知道,怕是要氣得剁了他!


    不過她這會兒沒那麽氣,也距離氣癲不遠了。


    維持大陣,供應仇天籙進階,每一刹那所耗費的靈石,都是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啊!


    都怪這賤人,當初竟連一泡鳥屎都躲不過!害她莫名其妙攤上因果!


    要不是他又倒黴又心眼兒小,非要追上來打一隻鳥出氣,就不會有她現在所受的這些苦!


    迴頭天符宗要是不給個讓她滿意的價錢……


    心頭煩得要死,還要強忍著惡心去了結這番因果。


    做人可真不容易。


    魑魅魍魎接踵而來,魏文心幹脆利落的殺了一串。


    大家認出她的身份,知道她在此為人護道,要麽畏懼她,要麽畏懼她身後的勢力,又見嶽錦秀來了,知道她在召集幫手,原本意動之人,也漸漸打消了念頭。


    二人獲得了短暫的平靜。


    魏文心迅速恢複好,禦使飛劍繞著大陣跑了一圈,又揪了幾個探頭探腦的修士出來殺雞儆猴,這才迴到嶽錦秀身邊。


    這下就連暗戳戳等著占便宜的人都沒了,所有人退避三舍,再不敢奢望什麽。


    此次突破本就是在凡間界,靈氣全靠靈石供應,修士突破之後,天地規則再是降下甘霖,沒有靈脈為引,也會迅速散去。


    何況仇天籙還要借此穩固修為,根本不可能跟誰分潤。


    誰要是非要在這節骨眼兒上跟他搶奪靈氣用來進階,絕對是妥妥的阻道之仇!


    天符宗雖然距離此地很有點距離,但大乘尊者拚命趕路,隻需不到三天。


    魏文心守住了剛開始的亂局,最危險的時刻就已過去。


    在此盤桓,實在沒有太大意義。


    見周圍再無人煙,嶽錦秀也長長的舒了口氣。


    “接下來就要好得多了。堅持到天符宗那邊來人就好了。”


    見陣中靈石消耗過半,仇天籙距離突破完成卻還早得很。


    嶽錦秀單手抱著七弦琴,掏出來一隻淡紫色儲物戒。


    “快點給他續上,遲了我怕我反悔。”


    魏文心這才跟她說起之前的事。


    “就為了這?這白眼兒狼就要殺你?”


    嶽錦秀聽得青筋直冒,卻是眨眼又掏了個銀色儲物戒出來。


    “多給他加點,確保他突破成功!要是死了,我倆可就賠大了!”


    嶽錦秀咬咬牙,心裏已經想好了該怎麽跟天符宗獅子大開口。


    魏文心本來很氣很煩,聽她這麽一說,忍不住笑出了聲!


    “就算活著,他肯定也賠不起。若天符宗不要臉,我倆怕是隻能認栽。你不知道我給他放了多少箱極品靈石,全都是別人送我的,換算下來,半條小型靈石礦已經沒了。”


    當著嶽錦秀的麵兒,魏文心很坦誠的說了自己的顧慮。


    “別想那麽多,能趁機了了這樁因果就好。要是天符宗不買賬,咱就當多了個奴隸。你們萬劍宗不許蓄奴,我們天音宗卻是無礙的。”


    嶽錦秀冷笑一聲。


    這世間還沒有哪個男修敢白白花她靈石!


    真有這樣的勇者,她爺爺絕對活剮了他!


    魏文心也是這樣想的。


    到底還是覺得對不住她。


    “把你引入這樣的麻煩當中,真的很對不住。”


    嶽錦秀翻身躺到南璃背上,輕輕擺擺手。


    “我倆可別說這種話,靈石能解決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說別的,就說築基期那會兒,她有一次誤入一處小秘境,被困了好多年都出不來,偏偏長輩們修為太高,都進不去,又怕強行撕裂空間,造成秘境坍塌,正著急,魏文心找到了天音宗。


    卻是兩人約好見麵的時間到了,她沒見到人,立刻就找來了。


    最後是魏文心進了秘境,把她給背出來的。


    彈盡糧絕,瘦成人幹,隻剩最後一口氣。


    到底在秘境裏經曆了什麽,她事後都有點想不起了,但她永遠記得,趴在魏文心背上時,那種滿滿的安全感。


    哪怕魏文心當時用了足足三條腰帶,將她捆得差點喘不上氣。


    嶽錦秀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扒著南璃的腦袋,低頭看了會兒仇天籙。


    見他正有條不紊的突破著,又翻身坐起。


    長歎口氣。


    “魏文心,好口渴,我要喝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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