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衛麵帶掙紮,不敢開口。


    “說!”


    羅成拔高聲音道。


    親衛咬了咬牙,一口氣道,“活閻王說,若羅將軍主動去投降,他便給我軍俘虜一條活路!”


    “若不降,那便三日之後……一齊坑殺!”


    “嘶!”


    “什麽?”


    一眾親衛聞言,麵色驟然大變。


    他們沒想到,大乾活閻王竟如此之狠辣!


    這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羅成也一陣頭皮發麻,他咬著牙,破口大罵道。


    “該死!”


    “這個高陽,簡直該死,如此殺俘,簡直喪心病狂!”


    “他難道不怕遭天譴嗎?”


    那刀疤臉的親衛也十分震驚,但朝羅成開口道。


    “這活閻王做事,一向不怕遭天譴,這是在逼將軍你啊!”


    羅成神色閃爍,陷入一陣糾結。


    刀疤臉見狀,趕忙開口道,“將軍,這還有何好想的?”


    “那活閻王人品何其低劣,他這擺明就是威脅將軍,要您主動去降!”


    “縱然您去了,大乾此次損失慘重,活閻王更是差點命都丟了,俘虜也不一定活!”


    羅成看向刀疤臉,咬著牙道,“這一點,本將軍何嚐不知?”


    “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本將不去,俘虜必死無疑!”


    “並且以陛下與我所說的這廝秉性,我若不去,他殺俘之後,必定將此事傳遍整個天下,將其栽贓在我頭上,屆時縱然迴到大燕,大燕雖大,又豈有本將容身之處?”


    這話一出,眾人沉默了。


    以他們來看,大乾活閻王多半真會這樣去做。


    這汙名加身,羅成這輩子都洗刷不清了。


    “殺俘乃冒天下之大不違,這活閻王豈敢?”


    “他難道就不怕迴朝,大乾禦史彈劾,文官問罪嗎?”


    有親衛出聲,一臉憤憤不平。


    但眾人連帶著羅成,都如看傻子一般,齊齊看著那親衛。


    別人不敢,但那活閻王有何不敢的?


    羅成眼神閃爍,隻感覺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燕無雙喜歡看話本小說,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十分鍾愛。


    他一直自詡話本中的正派。


    這手段,一般都是反派所做,他看的時候,萬分不屑。


    但現在,他改了想法。


    這當正派有何好的?行事全被條條框框、天下大義束縛,反觀這反派行事,雖然髒,但真是難纏啊!


    羅成看向一望無際的草原,深吸一口氣,眸子幽深的道:“本將軍好好想想吧。”


    “……”


    入夜。


    大乾。


    中軍大營。


    呂有容隻感覺眼皮仿若比千斤還要重,她極為艱難的睜開。


    “有容?”


    “你終於醒了,可急死爺爺了!”


    呂震一瞧呂有容的動作,麵色大喜,趕忙湊近說道。


    呂有容睜開厚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便是呂震那張蒼老的麵龐。


    “爺爺,我……我沒死?”


    呂有容意識迴歸,感受到胸口處一陣鑽心的疼痛,不由得蹙眉出聲道。


    恍惚間。


    她記起昏迷前的一幕。


    她不是替高陽擋了一箭,陷入了昏迷之中嗎?


    如此近的一箭,她這都沒死?


    呂震十分激動。


    他開口道,“有容你的傷勢極為嚴重,軍中軍醫幾乎說了必死!”


    “是高陽,高陽這小子,以鬼神莫測的巫蠱之術,為你輸血,這才救了你!”


    “輸血?”


    呂有容內心震驚。


    緊接著,呂震將高陽怎麽輸血,怎麽為呂有容續命,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等等!”


    “祖父,你剛剛說,你的血用不了?外人之血都能與孫女相容,您可是有容的祖父,你的血與我不相容,這怎麽可能!”


    呂有容意識到了重點,驟然開口,她麵帶笑容,覺得呂震在開玩笑。


    刷!


    幾乎是瞬間,呂震就如咕呱咕呱的鴨子,被人遏製了致命的喉嚨,直接噤了聲。


    他麵色一白,陷入了沉默。


    這反應,令呂有容意識到了不對。


    “祖父,難道你沒開玩笑?”呂有容嘴唇發幹,難以置信。


    呂震看著麵前的呂有容,雖受了重傷,身上有股憔悴之感,卻也美的驚人。


    再瞧他,妥妥夜晚出去,能嚇死人的粗獷之臉。


    他……早該明白的!


    “哎!”


    “有容,祖父早該想到的,當初臭小子慘遭宋家退婚,祖父當時便提了將你許配給他,兩家聯姻,結果這臭小子斷然拒絕。”


    “這就是觀祖父相貌太醜,覺得你長相也就那樣!”


    “但那時,祖父竟毫無察覺!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爹雖早死,但與王氏兒媳感情極好,片刻不離,這必定是祖父這出了問題,但你放心,即便如此,你依舊是祖父的心頭肉,掌中寶!”


    “咱們祖孫的關係,絕不會變!你大傷初愈,切不可被此事所困擾!”


    呂震趕忙說道。


    轟!


    呂有容人傻了。


    剛剛醒來,就有這般勁爆的消息等著她嗎?


    一時間。


    祖孫倆,齊齊陷入沉默。


    這時。


    帳外。


    高陽的聲音響起。


    “有容,你醒了?”


    高陽掀開簾子,踏入營帳。


    但一瞧呂震和呂有容的臉色,他一臉不解,“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像是吃了三斤黃連一般?”


    呂震掃了高陽一眼。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你小子也不是外人,老夫便實話實說。”


    “老夫……可能被綠了!”


    說到這。


    呂震一臉痛心,深感丟人。


    “什麽?”


    “呂老將軍,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高陽一臉吃驚,眼睛瞪大。


    “應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時老夫常常夜不歸宿,恐被他人鑽了空子!”


    “幾十年前的事,現在才知道?”高陽愣住,有些不可思議。


    呂震眼睛一瞪,罵道。


    “臭小子,你還裝個雞毛!老夫與有容的血不相容,這你不知?”


    “這不是有容他爹被綠了,就是老夫,但有容娘親知書達理,與有容他爹感情極好,必是老夫了!”


    “不對……老夫催你以老夫之血,來救有容的命,你卻堅持推脫,難道你早就知道什麽?”


    “沒錯了,是不是定國公知道些什麽?等等……當年許氏尚未嫁給老夫之時,對定國公極為青睞,定國公又常來與老夫一起喝酒,難道……”


    呂震越說,表情越發駭人。


    高陽都聽呆了。


    呂有容也聽呆了。


    “呂爺爺,你先等等……你的意思是,這一切的證據,隻是因為你和有容的血不相容?”高陽抓住重點,出聲問道。


    這再讓呂震聯想下去,隻怕迴去都要與高天龍決鬥了!


    “你這臭小子淨說廢話,自古以來,滴血認親,你不知道?”


    呂震罵道,一臉斷然。


    高陽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這誤會太大了。


    “呂爺爺,你誤會了,滴血認親其實隻是子虛烏有罷了,本質還是血型的相容!”


    “這與親不親生,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並不是一代人,皆是同一血型,親屬之間輸血,隻有三成可能,也極為危險,這才是小子堅持做血型相容的理由!”


    呂震一聽,人都麻了。


    “臭小子,你沒騙老夫?”


    高陽一臉無奈,“那樸多和李二雞的血能用,難道還跟有容有親戚關係?”


    呂震聞言,驟然如遭重擊。


    他仔細想想,高陽是說了天下血型大致分四大類,同類相容。


    這樣說來……


    “完了!”


    “你這臭小子,可害死老夫了。”


    呂震臉色發白,就連嘴唇都在發顫。


    高陽:“???”


    呂有容也一臉不解。


    呂震哭喪著一張臉,“就在三個時辰之前,老夫實在氣不過,便寫了一封親筆信令親衛快馬送至長安,令吾妻親啟,其語氣之激烈,措辭之狠,堪稱前所未有!”


    說完。


    呂震直接朝外跑去,一副火燒屁股的樣子。


    高陽一臉不解。


    呂有容雖臉色有些發白,卻在一旁笑著解釋道。


    “祖父十分懼內,祖母平時又不喜講道理,又恰好略懂一點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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