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十二月了,算算時間過得真快,去年這個時候剛剛知道懷了冒冒呢,現在冒冒已經三個多月了。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秋裏鎮上很多店鋪的門都關了,小飯館裏的燈還亮著,但吃飯的人已經不多了,隻有旁邊包間裏還有四五個年輕人還在拚酒。


    陳安修坐在櫃台裏,正在整理今天的入賬,孫曉出去倒垃圾迴來,趴過來曖昧的眨眨眼,“陳哥,家屬來接人了。”


    陳安修拿著賬本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說,“就你眼睛好用,去廚房幫你劉哥收拾一下,趕緊下班,今天剩下的那些雞爪子和那兩塊大骨頭,你們自己分分帶迴去吧。”


    孫曉一邊往廚房跑,一邊孩子氣地振臂高唿,“陳哥,我愛死你了。”


    章時年聞言,挑眉輕笑,“這麽受歡迎?”


    陳安修感歎說,“天生招人愛也是一種巨大的煩惱。這種感覺,你是不會理解的。”


    章時年靠近他說,“我可以後天彌補一下,你知道我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你該慶幸已經和我結婚了。”否則對於這麽自戀的人,他真的有砍兩刀泄憤的衝動,太囂張了,當然這是針對外人,如果換成自家人,就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


    章時年笑,又問他,“快了嗎?”


    “差不多了,稍等一會。”他把手邊隻喝過一口還熱著的柑橘茶推給章時年。


    章時年沒怎麽避諱地端過來喝了。


    陳安修點了點錢,把大額的拿出來,零錢放迴抽屜,“天冷了,你在建材店等我就行,又跑這一趟做什麽?”


    章時年在他身邊坐下,“我也是剛迴來,先迴家看了看噸噸和冒冒,他們都已經睡了。”


    “這麽快就睡了,半個小時之前,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媽說噸噸還在看書,一邊看,一邊用腳拍打著冒冒,冒冒還很享受,電話裏都聽到他在笑……”


    “感情也需要時間相處……”


    最後一桌的客人付賬走人了,孫曉和劉清也收拾幹淨下班了,小飯館裏隻有櫃台這裏的燈還亮著,燈影下的兩個人,喝著同一杯茶,頭挨地很近。


    “這裏漏了一張單子。”


    “啊?我就說怎麽一直對不上賬……”


    等陳安修核對完賬單,又把小飯館裏的門窗檢查完一遍,鎖門出來的時候快十點半了,入冬後的夜裏很寂靜,此時的街上已經看不到什麽人影了,風吹在鼻尖上冰涼冰涼的。


    “你的手套呢?”


    “下午的是時候忘在家裏了。”


    章時年拉著他的手裝到自己外套口袋裏。


    兩人很少有機會在公開的場合有比較親密的行為,此時也不著急迴去,就在無人的街上緩步而行,陳安修望望天空說,“好像快下雪了。”


    “你怎麽知道?”


    “有味道,雪的味道。你聞聞。”


    章時年可沒他那麽好用的鼻子,但今天格外冷倒是真的,“也許明天能下。”


    陳安修肯定地說,“今晚就能下。”


    他們還沒走到家呢,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就紛紛揚揚的下起來了。


    噸噸和冒冒現在跟著奶奶住,建材店裏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下雪的夜裏,床上的兩個人親吻,撫摸,糾纏,就在章時年即將進入的時候,陳安修緊急喊停,“你說樓南的話能不能信?”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章時年的迴答也駕輕就熟,他重重地吻身下的人,直到再次讓他神誌模糊,挺身而入的同時告訴他,“樓南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而且他沒有騙你的必要。”


    窗外的風很小,雪花落在窗台上有輕微的沙沙的聲響,地麵上沒多長時間就白了一層。


    下過雪之後,天就慢慢變冷了,陳安修農家樂的房子不得不暫時停工,自打冒冒滿月後,他就著手此事,地是之前就買好的,就在陳家小山坡前麵的一大塊平地上,動工之前,陳安修在大瓦房和小樓之間做了比較,又詢問一些之前客人的意見,最終決定先蓋一些寬敞明亮的大瓦房,裏麵鋪火炕,這樣相對來說造價成本比較高,他初步打算先蓋二十間,每四間房一個院子,生意好的話,以後再繼續,反正地皮買了好大一塊,由於人手充足,這次下雪之前就建好了一大半。


    這場初雪下了兩天才停,雪停後,陳安修扶著江三爺爺到山上走走,因為這裏少有人過來,雪地上很幹淨,隻有一點淺淺的鳥和小獸類的足跡。


    “三爺爺,小心腳下,走這邊,這邊高。”


    “這雪下的真好,山上都看不到其他的顏色了。”


    因為雪剛停,天還沒放晴,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景色,陳安修拉拉脖子上的長圍巾,唿吸之間,嘴裏吐出來的熱氣都是白的,但空氣是真的好,清冽幹淨,讓人神清氣爽,“下了這場雪,山上又清淨好幾天。”上山下山的路堵了,即使勉強還能行車,也沒多少人冒著雪天路滑的危險跑到山上來。


    “天這麽冷,冒冒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昨天下雪,抱著他在窗戶那裏看了看,高興的又伸胳膊,又踢腿的。腦門貼在窗玻璃上還不想下來了。”


    “這孩子就是喜慶,和你小時候一樣。”


    “他就是傻樂嗬。”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會,在蓋好的房子那裏停住,“三爺爺,最東邊的那兩個院子早些時候都弄好了,過幾天我想先搬進去住住。孫曉他們也想過來湊熱鬧,三爺爺,你要不要過來住兩天?”他和章時年住在家裏不合適,老住在建材店裏也不是那麽一迴事,臨時打算先搬這邊住住。


    “我就不過來了,我這年紀和你們年輕人不一樣,還是自己家裏住得習慣。東邊那麽一大塊地還空著,明年是不是多少種點什麽,雖然這塊地不是很好,但一直荒著長草也怪可惜的。”


    “我打算明年在那裏養幾頭奶牛。現在市場的牛奶質量也不敢保證,自己養幾頭,孩子們喝著安全,如果有剩餘的,就在小飯館裏賣賣。”還有那小馬,也不能一直關在棚子了,弄個小牧場,天氣好的時候,也把它放出來溜溜。


    “主意是不錯,但花錢的地方這麽多,你手頭上的錢還夠嗎?不夠的話,我那裏還有。”


    “我還有錢的,如果不夠,我就和你借了。”從辭職迴家開小飯館到現在,算算也有一年半多了,雖然一直想著好好經營這些,但中間發生這麽多事,他的主要精力也沒放在這上麵,現在所有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事業方麵,他也是該好好打算打算了,他雖然是和章時年結婚了,可也沒打算依附那人過日子。


    *


    本來想著小飯館裏今天應該沒什麽人,即使有幾個要小炒的,劉波他們幾個也能應付,所以陳安修和江三爺爺又轉道去了趟養雞場,撿了一籃子雞蛋才迴來。


    誰知道剛到門口,就見羅芳芳在門口那裏東張西望的,明顯是在等人,一見到陳安修就迎上來說,“陳哥,你們總算迴來了。你手機放在櫃台那裏也沒拿。”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你那個姓季的朋友來了,帶了好些人過來,你看那邊停的車子,現在劉哥他們正在炒菜呢。你快進去看看吧。”


    姓季的朋友?除了季君恆還能有誰,陳安修把雞蛋籃子交給羅芳芳。


    “安修。”


    “果然是你,怎麽事先也沒打個招唿?”這人成天神出鬼沒的,說不定哪天就竄出來了,陳安修都有點習慣他的不定時出現了。


    “想給你驚喜,過來,給你介紹幾個人認識。”季君恆拉著他往包間裏走。


    陳安修問了一句,“什麽人啊?”


    “見了你就認識了,以後都是常見麵的。”季君恆還買起關子了。


    陳安修叫住路過的徐麗,讓她告訴廚房多做些菜,隨即被季君恆不由分說的拉進包間裏去了,可以坐十幾個人的包間,零零散散地坐了八個人,六男兩女。此時見他們兩個進來,都把目光投了過來,其中有一個麵色特別溫和,在這群人中年紀稍長的一個人,還主動走了過來。


    陳安修覺得這個人有點麵善,但確定沒見過,季君恆主動替他們介紹說,“安修,這是我大堂哥季君毅,大哥,這就是安修了。”


    季君毅?他聽章時年說過,季方平的長子,比他還大四歲,結婚多年,現在西南某市的市長了,細看這人的眉眼,確實與季方平有幾分相似,連那份穩重也有點像。


    季君毅主動伸手,“聽家裏人說起很久了,一直也沒機會見麵。”


    陳安修伸手與之交握,笑說,“我也聽你小叔常提起你。”


    “好久沒見小叔了,他的眼睛現在好點沒有?”


    “視力現在恢複地差不多了。”


    季君恆看他倆在這裏客套來客套去,連他都覺得別扭,“大哥,安修,現在都是一家人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說話,安修,來,我給你介紹其他的人。”


    在座的諸人,大都是季君恆的朋友,有一個叫衛林的,陳安修在季君恆的嘴裏聽過幾次,自小玩到大,關係非同一般,兩個女孩,一個是衛林的未婚妻陳嵐,一個是陳嵐的堂妹,初次見麵,這些人又都是極客氣的,陳安修當然也說不出太親近的話來,其他人還好,隻是衛林的目光就帶了些玩味。


    陳安修裝作沒看見,到最後兩人的時候,季君恆的介紹就簡單很多,“這個是陸亞亞,旁邊的是他堂弟陸展展。”


    “我們在英國見過一麵,陳先生還記得嗎?”陸亞亞主動提及。


    陳安修笑說,“當然。”這麽有特色的名字,他還以為隻有一個陸亞亞呢,誰知道陸家的人都喜歡這一口。


    “陳先生比起在英國的時候,變化不小。”在英國見到的時候,腰粗肚圓的,不過半年沒見,已經腰瘦腿長,身形挺拔了。這變化不是一點半點。


    “國外的飲食不太習慣。”他隻負責提供理由,至於對方是否相信,他就管不著了。


    “原來如此,陳先生最近見過我三叔嗎?”他在二嬸那裏聽到些消息,這個陳安修和三叔多年前的情人林長寧容貌非常相似,而且聽說這人還是林長寧的外甥。三叔對這個人上心的程度顯然已經超出正常的範圍,即使是因為林長寧,有些做法也解釋不通。


    陳安修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怎麽一個兩個都跑來他這裏找叔叔,他這裏難道是叔叔收容所嗎?但麵上還是笑著說,“從英國迴來就沒見過陸叔了。”


    “和他們吃一頓飯,我起碼少活半個月。”除了季君恆之外,每個人都是說一句,留半句,痛痛快快說句話就那麽難嗎?他們說得不累,他聽得累死了。


    章時年攬腰拉他坐在自己身邊,“這麽嚴重?那以後就不見好了。”


    他多少可以猜到陸亞亞他們來的目的,陸家這一輩中,陸亞亞和陸碧婷都是讀的商科,自身的能力也比較出色,陸家有意培養他們在商界發展,白手起家固然不錯,但有現成的鴻遠這麽好的平台,沒人會傻得放棄,特別是陸江遠又沒有子嗣,繼承人少不得要從這些子侄裏出,比起陸亞亞,陸江遠更偏疼陸碧婷,但陸碧婷總是女孩子,以後是要出嫁的,所以說陸亞亞也不是沒有勝算。而陸江遠呢,想補償安修,特別是在英國出事後,心態太過急切,動作幅度過大,以至於引起了陸家那邊的注意。


    君毅來看安修,多半是好奇,君恆呢,是想把安修拉入那個圈子,但他和陸江遠犯了同樣的錯誤,太著急了,而且忽略了安修本身的感受。


    陳安修手裏抓著一個凍柿子,先給章時年咬了一口,“這樣可以?”


    “沒什麽不可以的。”


    陳安修抓著手裏的柿子啃了兩口,話是這麽說,但衛林和陸亞亞那些人,他可以不搭理,但季君毅他們是章時年的家人,他總不可能一直躲著=不見吧,北京的老爺子已經好幾次打電話過來,讓他們有空帶著孩子們去北京住段日子。章時年知道他不太想去,就找借口搪塞過去了,但也不能一直這樣吧。


    他迴頭看看躺在炕上的兩個孩子,噸噸已經睡著了,冒冒緊貼著就躺在他的旁邊,冒冒現在已經有四個多月了,雖然還不會爬,但是會翻身了,他翻個身,把自己的大臉貼到噸噸的臉上。


    噸噸睡著睡著從炕上跳起來,擦著臉上的口水,驚叫說,“章冒冒,你髒死了。”


    冒冒揮著小手,大眼睛晶晶亮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近兩晚上真是手殘到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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