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滅周立刻扶起老者並說道:“快快請起!”


    老者老淚縱橫!


    此時縱有千言萬語,一時竟無語凝噎!


    劉滅周道:“今晚我就進宮,讓劉繼元寫退位詔書!”


    老者渾身一震,“漢宮高手如雲,你能進得去?”


    劉滅周眼神中充滿了堅定,淡淡地道:“你隻管按計劃進行,明天早朝隻要我振臂一唿,咱們的人立刻唿應,此事必成!”


    老者將信將疑!


    “你以身犯險,萬一有個閃失……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我也……老奴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劉滅周安撫道:“李老,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傳遞給張老的情報準確吧?”


    李老頓時神情一肅,有些激動地道:“當然準確!”


    劉滅周嘴角微揚道:“那就好!整個漢宮隻有兩個九境巔峰,四個八境巔峰,不足為慮!”


    李老驚道:“什麽?兩個九境巔峰高手都不足為慮?整個北漢也不超過十個九境高手啊!”


    劉滅周笑道:“如今天下大亂,導致武運奇盛,各地武林高手猶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這九境高手都快成爛大街的玩意兒了!”


    李老有些不可思議,“不至於吧?我知道一個武者要想突破九境巔峰除了勤修苦練以外,要有大機緣!神功秘籍、天材地寶缺一不可!有人窮極一生也無法突破八境巔峰,更何況是九境巔峰?”


    劉滅周道:“你說的對!這種情況馬上就要恢複到正常了!魔教在西蜀豢養了一條青龍,前些日子正值其飛升渡劫,天下英雄雲集西蜀,正邪雙方死傷無數,武林一脈,尤其是閩、吳、蘇、浙、鄂、皖、湘、豫、粵、桂、贛等地的絕頂高手死傷殆盡,元氣大傷,縱然不斷有新人崛起,但再難達到今日之鼎盛格局,各州各郡的九境高手恐怕又和多年以前一樣成了鳳毛麟角!這北漢境內一直沒有發生大的江湖流血衝突,所以相對而言北漢武林仍舊顯得人才濟濟!不過今晚之後,北漢的武林高手又將殞落一部分!”


    李老見劉滅周侃侃而談、信心十足,便漸漸打消了疑慮,“那老奴這就開始行動,保證今晚通知到每一個人!”如果信息不能及時傳達,那明天的計劃就有可能出現自己人誤傷自己人的意外!隻有確保信息暢通,才能確保行動統一!


    ……


    大宋皇宮福寧殿內。趙光義問李公公,“玉奴最近表現如何?”


    李公公身子微躬道:“有些反常。”


    趙光義微微皺眉,“反常?”


    李公公道:“玉蟬姑娘反映,玉奴這昨天表現得異常安靜,不哭不鬧,正常作息,但是玉蟬姑娘能看出玉奴心裏肯定憋著火,想對皇上不利!玉蟬說王府裏的廚子說廚房丟了一柄剔骨刀,懷疑是玉奴皇妃拿的!”


    趙光義眯眼成線道:“她去過廚房?”


    李公公點頭道:“廚子說了,那個時間段,隻有玉奴皇妃進過廚房,隻有她的嫌疑最大!”


    趙光義道:“嗯,我知道了。在皇宮內給花蕊、玉奴、豔娘找三處宅院分別安置下來,宅院的名稱還按從前,絳雪軒、倚梅苑、妙音堂!”


    李公公點頭,“老奴這就去辦!”


    趙光義道:“她們三個都封貴妃!”


    李公公一怔,沉思片刻,然後緩緩說道:“皇上,這三個女人最好還是別放進宮了!另外老奴建議不宜賜這三位封號!”


    趙光義道:“為什麽?”


    李公公想了想,身子微彎,“老奴以為,有損皇上英名!說句忤逆的話,老奴甚至希望皇上最好能和這三個女人撇清關係!我大宋立國不久,正需聚攏人心,如果將這三女納入皇宮,那……世人對皇上的看法……”


    趙光義皺眉,目光如刀盯著李公公,“你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李公公身子更佝僂了,但聲音卻比剛才又提高了,“皇上!老奴忠心赤膽,日月可鑒!如今我大宋即將北伐偽漢,朝廷上下本就各懷心思,有多少人抱著隔岸觀火之心坐等皇上出師不利?現在皇上的心,應該放在朝廷上了!西蜀尚未統一全境,南漢、南唐百廢待興,現在可不是享受的時候啊!”


    趙光義笑道:“好了,我又何嚐不知道深淺?這次聽你的!她們三個仍然安置在晉王府吧。”


    李公公心道:若是太祖,嚐過滋味後便再無留戀,必定棄之。貪戀無度,與太祖相比還是有差距啊!


    趙光義眼神古怪地看著李公公,“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大哥一比,還差得遠?”


    李公公一驚,“皇上,老奴不敢!”


    趙光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淡淡地道:“既然你強烈建議要除掉這三個女人,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李公公一怔!


    “皇上,你是說……”


    趙光義眼中漸漸浮起一層寒意,“難道要我說第二遍嗎?”


    李公公頓時覺得後脊一片冰涼!


    他顫顫巍巍地道:“老奴明白了!”


    趙光義轉身離去,“你抓緊吧!”


    李公公臉色一暗,“是!”


    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他沒想到趙光義竟突然間變得如此冷血無情,三個女人說殺就殺!


    但真正讓人擔心的卻是,那個叫玉奴的女人,她背後的男人是劉滅周!武功遠在自己之上!而且劉滅周背後還有一個鳳九霄!如果他們知道是自己動的手,自己就算有一百條命也白搭,必死無疑!趙光義這是給老子挖了一個大坑啊!李公公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誰特麽讓你表忠心了!”表了一次忠心,掉進了一個大坑!


    大蜀雅州杜府。


    看著天色漸晚,杜大小姐開始組織小姐妹們生火做飯。她自己並不會廚藝,但會出題。她給根據府裏現有的食材,給小姐妹們提出了四菜一湯的“考題”。這些小姐妹們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自然不會對大小姐提出的要求有任何懷疑。她們雖然年紀小,也不是真正的廚子,但不少人一直在廚房幫忙,有時也親自上手掂兩下勺,對各種油鹽醬醋的使用雖然比廚子差遠了,但絕對比杜大小姐強多了。幾個人分工明確,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速度相當快!


    杜大小姐的初衷隻是為了讓大家湊合一頓,隻求管飽,不求多麽美味,所以每種菜都炒了一大鍋!


    清炒白菜!


    爆炒豆角!


    醋溜土豆片!


    麻婆豆腐!


    紫菜雞蛋湯!


    五個大盆端上來以後,杜大小姐便招唿比格沃夫、鳳九霄、曾詠一同進餐。這個時間段小杜先生絕對來不了,不怕撞見。為防萬一,幾個小姐妹輪流在門口守著,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提前警示!


    對於在杜府外邊的袁紫珊和龐十五他們,杜大小姐也安排小姐妹去送飯了。為防萬一,小姐妹出門都換上了男丁服裝,一旦被發現,就瞎編個理由蒙過去。蒙不過去就拉倒,一切聽天由命!


    鳳九霄、曾詠、比格沃夫三人和七八個小姑娘圍在一個大桌子吃飯,桌上有五個大盆,大家吃得很熱鬧!


    這些小姑娘根本不知道這三個男子從哪冒出來的,隻知道是大小姐的朋友,今天剛從遠方來到雅州。


    其中一個小姑娘壯著膽子道:“你是哪裏人啊,怎麽頭發是金黃色的啊?”


    比格沃夫吃著白菜,滿嘴清淡,正愁眉苦臉,卻見對麵的小姑娘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便笑了笑,“我來自歐羅巴洲,我的國家叫克羅地亞。”


    那小姑娘眉清目秀,眼睛圓圓,長得非常可愛,隻是臉上還有一點淤青,大小姐說是前幾天她走路摔倒磕的,當時可能摔暈了,所以也記不清了。她歪著小腦袋眨著眼睛道:“歐羅巴洲?那是什麽地方?”


    鳳九霄吃得正香,見比格沃夫卡在那裏,便插口道:“天下分幾大洲,按道教說法,有東勝神州,西牛賀洲,南澹部洲,北俱來洲,咱們就在這東勝神洲上,但按他們這些西方人的分法,咱們這裏叫亞細亞洲,他們那裏叫歐羅巴洲。”


    那小姑娘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頭,“什麽是洲?”


    比格沃夫道:“水中的陸地!”


    “那不是島嗎?”


    “島是島,不是陸地!陸地,很大的!大的陸地叫洲,小的陸地才叫島!你們整個中原王朝,連同契丹、吐蕃,都在一個洲上,所以這個洲是很大的陸地,明白了嗎?”


    “哇,那麽大呀!”小姑娘故意誇張地瞪大眼睛,分明是在搞怪!


    大家樂成一團!


    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鳳九霄心裏也感到了些許安慰。


    但她們的無憂無慮,是袁紫珊以金針刺穴抹去了她們一年的記憶換迴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就相當於犧牲了她們一年的生命!這一年,除了那幾天是地獄般的苦難經曆,其餘的日子可都是快樂的、悠閑的!從她們剛才的言談舉止上就能看出來,她們在杜府並沒有受太多的苦!所以這一年,總體上她們應該是知足的,快樂的!


    人生苦短,不過百年,犧牲了一年的生命曆程才換迴了這眼前的短暫的安寧,代價是不是太大了?而且,誰敢保證這段塵封的記憶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再被揭出來?


    鳳九霄不管她們眼前到底是快樂還是悲傷,那些傷害她們的罪人必須得到懲罰!


    他吃得很快,率先離開。


    此時月亮已經爬了起來,已經高過院牆了。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那個小杜先生應該在月正中天之時趕到這裏。時間還早,這會工夫再看看書吧。他從懷中拿出《南華經》,躍上廂房屋脊,慢慢躺下。


    晚風習習,月色朦朧,白衣如雪,漸漸與屋脊融為一體。


    ……


    成都杜府。


    小杜先生正從一個竹管裏取出一封信箋,掃了一眼,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


    將信箋收入懷中,他又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拋給了站在旁邊一直等著打賞的郵差!


    那郵差立馬接過銀錠,沉甸甸地恐怕足有十兩重!他頓時眉開眼笑,抱拳道:“謝杜老爺!小的這就迴去了!”


    小杜先生笑道:“好,辛苦了,不送!”


    等郵差走出屋子,他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特麽的,這個賤婢居然逃出來了!那些笨蛋竟然沒有從她嘴裏問出半點線索,特麽的!


    其實他也知道,這事也不能全怪郭開!自己當時讓他旁敲側擊打探那個東西的藏匿之處,沒有直接逼供,就是怕引起杜小環的警覺,懷疑到自己身上!早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用刑逼供,說不定杜小環早就交待了!特麽的,怎麽還有十幾個丫鬟活著呢?不是讓他們全都殺光了嗎?媽的,一定是郭開見色起意,把那些長得有幾分顏色的丫鬟擄上了山!特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小杜先生突然說道:“你們過來!”


    這時屋子牆角突然站起來三個人!他們剛才仿佛與牆壁融為了一體,仿佛亙古以來就在那裏!郵差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覺他們三個的存在!


    三個人麵相兇惡,一看就不是善類!


    中間那人頭發居然是紅色,好似一團火焰,加上此人尖嘴猴腮,看上去就像鬼魅一樣!江湖上一個人的名字可能被叫錯,但他的綽號絕對不會被叫錯!此人江湖綽號——赤發鬼!


    另外兩個人的頭發倒是烏漆嘛黑色的,但都臉有刀疤,並且傷疤外翻見肉,讓人不敢直視!


    左邊那人臉上的刀疤是斜著從左眼劃到右腮,又長又深,明顯左眼已瞎,所以戴了個黑罩!此人江湖綽號——鷹眼!


    右邊那人的刀疤深而短,隻劃破了右臉,如同一道笑紋,看上去似怒非怒、似笑非笑,詭異之極!此人江湖綽號——笑屠夫!


    三人是小杜先生高價請來的“供奉”!


    “杜先生,有何指示?”


    小杜先生目光陰冷,“備馬,去雅州!”


    笑屠夫似笑非笑、其實一點沒笑,沉聲道:“你也去?”


    小杜先生道:“不錯!”


    笑屠夫道:“你現在去,不怕引起他們的懷疑?”


    小杜先生目光閃動,陰森森地道:“沒事,我這次迴家有正當的理由!我的侄女飛鴿傳書告訴我,她已經從劫匪手裏逃了出來,此時已經迴到杜家!為了避免山賊再次威脅我侄女的安全,我必須連夜趕迴去!”


    鷹眼道:“這個事由很充分!不過,杜小姐怎麽可能逃出來?這事會不會是個陰謀?”


    小杜先生道:“這信確實是我侄女的親筆所寫!現在是不管真假,我都要迴去確認一下!夜長夢多,萬一我慢了一步,被別人捷足先登,不但那東西被人先行搶了,我也有可能敗露!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她沒在杜府,那咱們就連夜趕往雙龍嶺,找郭開核實!”


    三大高手同時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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