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曲折,霧氣繚繞。


    三輛馬車緩緩行駛在通往無憂穀的山道上。


    出城之後,官道兩邊山勢起伏,山上是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


    一路上岔口無數,也沒路標,根本不知道哪條路是通往無憂穀的。幸虧張芊芊派人將他們一直引領到進穀的道路入口。


    進了岔道便是神秘的原始森林。


    也就是說,通往無憂穀的道路全程都在原始森林覆蓋之下。


    所以霧氣繚繞,長年不散。


    路況也一般,既算不得平坦,但也沒有想像中那麽崎嶇,路上車轍印不少,但有兩條極深,走前人開辟過年道路特別平坦,所以這兩條車輪印自然被碾壓得最多。


    龐十五很慶幸這車輪印隻有五寸深,再深數寸車軸就得卡在泥裏了,無法行進了!


    龐十五估計下麵的土已經被壓得極為密實了,輕易不會再往下塌陷了。


    整個林子裏邊的落葉堆得一層又一層,有些葉子腐爛得隻剩個幹巴巴的葉柄了,細若絲線。車轍上的落葉反而不多,估計多是被馬車卷到了一邊,或者被車輪碾壓在土裏直接化成了泥。


    林子裏的植物氣息很濃,腐葉味,樹脂味,泥土味,混雜在一起。


    林子上空不時有小鳥鳴叫,嘰嘰喳喳的,打破了這幽暗的森林裏的死寂,讓人感到了一絲生機。


    就在這時,龐十五發現了一個界碑。


    上麵殷紅三個大字,無憂穀!


    下麵有一些小字:此去無憂穀尚有三裏有餘,期間瘴氣彌漫且有毒蟲怪獸出沒。穀中有風險,入穀請謹慎。如有意外,概不負責。


    龐十五道:“靠,這是啥意思?”


    車廂內的袁紫珊掀起簾子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簾子:“就是字麵意思!”


    龐十五道:“我看這些瘴氣啊,毒蟲啊,怪獸啊,全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事,就是怕外人隨便進出無憂穀,竊取了他們的秘密!”


    袁紫珊道:“不一定是他們搞出來的,但是這些東西也確實成了無憂穀的三重屏障!”


    龐十五道:“最後兩句分明是甩鍋嘛!”


    越往前走,霧氣越濃。


    眾人身上都有青兕齒,百毒不侵,一丈之內毒氣、瘴氣無法近身,所以拉車的馬匹也不會中毒。


    龐十五道:“大哥,你說這霧氣是不是瘴氣?”


    鳳九霄道:“應該是。”


    對他們而言,瘴氣和霧氣也沒什麽分別。


    現在霧氣很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龐十五也看不透濃霧後麵的場景!


    他現在完全是憑耳力和直覺相結合,通過感應周邊蛇行蟻走、風吹草動來判斷地勢變化。如果沒有風,他也很難感應到前邊的道路情況!


    龐十五道:“怎麽破除這瘴氣呢?”


    鳳九霄道:“瘴氣沒法破除,你隻能防範或是避開。瘴氣的成因有這麽幾種,一是自然因素,比如動植物屍體腐爛可產生瘴氣,多在沼澤叢林,還有屍瘴,比如戰場或亂塟崗遺體腐敗,也能產生瘴氣,再者是某些火山地帶硫石多,也產生瘴氣;二是蚊蟲叮咬傳染,有時也會歸為瘴氣所致;三是地理氣候催化,比如盆地地形,因為空氣不流通,毒氣沉積,所以會產生滯性瘴;像密林地形,也就是咱們眼下這個地形,由於植物落葉加上腐敗氣體一混合,就形成了青草瘴;像是死水潭這種地形,藻類爆發易產生黑水瘴。《嶺表錄異》記載有桂花瘴,《桂海虞衡誌》記載有蚺蛇瘴。瘴氣不像動物,打死就死了,瘴氣就和空氣一樣,你隻有唿和吸兩種選擇,你不可能讓空氣消失!”


    “也就是說,普通人麵對瘴氣的時候,要麽選擇中毒而死,要麽選擇窒息而死?”


    “你小子,這不抬杠了嗎?”


    “你不說的嘛,要麽唿,要麽吸!光唿不吸就得憋死,可一旦吸氣就得中毒。”


    “難道就不會吃解毒的藥嗎?有人憑什麽敢大搖大擺地出入蛇穀?不就是因為全身塗滿了雄黃粉嗎?”


    龐十五道:“我說的是普通人,他們要是窮得叮當響,買不起解藥呢?”


    “買不起解藥就不要冒險嘛!沒有解藥還敢冒險,那就沒辦法了,等死吧。”


    此時在他們前方數百丈之外,此時正有一輛馬車也向無憂穀方向進發。


    這輛馬車已經深入瘴氣區了。


    碾過潮濕的腐葉,車輪在瘴氣中留下蜿蜒的轍痕。


    慕容春潮掀開車簾,指尖觸到凝成水珠的紫色霧氣。


    “這是七步瘴!“


    他撚動沾著毒露的指尖,“翠濃,再給我一粒避毒丹。“


    翠濃從包袱裏摸出青玉瓶,倒出一粒避毒丹遞給慕容春潮。


    慕容春潮接過來直接含在嘴裏,眼前的霧氣瞬間向外擴散了數尺,空氣也沒那麽腐臭了!


    慕容春潮道:“這避毒丹雖然有效,但是消耗太快了,含在嘴裏一會就化沒了。”


    翠濃道:“公子,可是化了也是化到肚子裏去了,照樣能避毒。”


    慕容春潮道:“雖然能避毒,但是視線卻無法優化,成了睜眼瞎了,我隻能含在嘴裏,這樣五尺之內瘴氣難以近身,我還能稍微看清點道路。”


    “放心吧公子,我帶的避毒丹絕對夠用了!”


    “那就好!”


    腰中參合劍在鞘中突然發出嗡鳴之聲。


    車轅上的翠濃突然驚聲尖叫:“蛇!“


    隻見前方樹幹上垂落千百條碧色小蛇,每片蛇鱗都在瘴氣中泛著磷火般的幽光。


    女孩子膽子再大,似乎也無法對蛇免疫,天生就怕蛇。與其說怕,不如說心理別扭,就是見不得這種黑乎乎、滑溜溜、軟綿綿、粘乎乎的還會蠕動的東西。


    千百條蛇集中於此,看來便是江湖傳說中的穀外蛇陣!


    群蛇密布,殺機四伏!


    坐在慕容春潮對麵的他的妹妹慕容秋葦,此時神情一動,雪魄神功已悄然運轉,車廂內溫度驟降。


    “這不是普通的蛇陣。”她素手按在雪魄劍上,“看它們遊走的方位,暗合九宮八卦之象!”


    話音未落,蛇群突然如潮水退去。


    慕容秋葦剛要鬆口氣,地麵突然拱起無數土包,接著便是無數的鐵線蛇破土而出!


    這些通體漆黑的毒蛇箭矢般射向馬匹,瞬間鑽入馬腹,駿馬吃疼立刻人立而起,直接將馬車掀起!


    慕容春潮立刻閃電般抓住翠濃飛離馬車!以翠濃的反應速度,他篤定她十有八九會被馬車壓在底下!


    慕容秋葦亦在翻車前跳出馬車!


    跳下馬車的刹那,馬車翻了!


    同時那匹馬也死了!


    馬腹部已被鐵線蛇穿成了血眼篩子,血流如注!


    那駿馬兀自抽搐,雙眼瞳孔竟已變成一片灰黑,沒有了眼白,那馬看著異常恐怖!


    三人背靠背,轉成犄角之勢,周邊所有蛇如潮水向這邊湧來!“莫說毒死,單就這些蛇若是全撲過來,壓也能壓死這三人!”


    “萬蛇朝宗陣?“慕容秋葦迅速從車邊撿起翻車時掉落的焦尾琴,玄色大氅在瘴風中獵獵作響,“大哥,聽我一首《清心普善咒》,共破此陣!“


    她雙膝跪地,屁股坐在腳踝上,看似跪,實則坐,真是一點都不願意吃虧!


    焦尾琴橫置於地。


    慕容秋葦十指纖纖,輕撫琴弦。


    琤琮——琴聲悠揚,如泣如訴,可惜毒蛇們聽不懂琴聲中的深意,不但沒有退步,反而進攻得更加激烈了!


    琴音與蛇嘶絞作一團!


    翠濃突然取出玉笛,笛身已經泛起青光,放在唇邊輕輕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驟然響徹樹林!


    音波過處,毒蛇紛紛爆體!


    善財童子揚手灑出金粉,雄黃氣息激得蛇陣大亂。慕容春潮的臉已染成暗紅,劍氣化作血霧籠罩三丈,所過之處蛇群盡成碎末!


    突然地動山搖!兩條水桶粗的巨蟒破土衝天,蛇首竟生著人臉,四隻豎瞳射出碧芒。


    兩個巨蟒探出的身子又冒出一丈,慕容秋葦竟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這竟是一條雙頭蟒!


    慕容秋葦的天涯劍,鏘然出鞘,劍氣凝成冰蓮綻放,瞬間將左側蛇首凍成了冰雕!右側蛇首噴出一股毒液,被她的哥哥慕容春潮發現,隨即隔空一掌震飛!


    “這是雙頭虺!”慕容秋葦扣住蛇尾鱗片,“《山海異獸錄》記載,此物需斷其雙首方能...“話未說完,虺尾橫掃而來,馬車應聲碎裂!


    木屑紛飛中,慕容秋葦的暴雨梨花針盡數釘入蛇身七寸!


    打不打中蛇身七寸,在慕容春潮看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慕容秋葦竟然用的是暴雨梨花針!這可是殺人利器!


    “你從哪裏弄的?”


    ……


    龐十五皺眉道:“前邊似乎有人在搏鬥!”


    袁紫珊道:“過去看看。”


    ? ?感謝渝東的大力支持和鼓勵!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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