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被趕了出去,臥室裏隻留下了六個人。


    老太太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椅子上,看著陳心安,也不說話。


    沈光明和羅大平兩人把羅烈剝成了光豬,全身上下隻剩下一條四角褲。


    羅燕妮和羅思婷兩人把床上隻留下了身下的褥子,其餘的全部拿走,然後鋪上了一層大塑料布。


    陳心安沒有動手,他在旁邊很悠閑的坐著,閉著眼睛翹著二郎腿,雙手放在桌子上,不停的敲著。


    這樣子好像是頤養天年的老頭子,在悠哉悠哉的打著拍子聽戲……


    羅思婷端著一盆清水,放在了床邊板凳上,對羅燕妮低聲說道:


    “燕妮姐,你看這個家夥……


    咱們忙的汗都快出來了,他卻在這裏挺悠閑的!


    我看他都快睡著了吧?”


    羅燕妮瞪了她一眼罵道:“別忘了老太太剛才拿出了虎頭拐的!你想吃杖責啊!”


    羅思婷趕緊說道:“我就隻是說說,又不是不聽他吩咐!


    你看我都接了這麽多盆的清水了,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用!”


    白發婦人看過來,對她噓了一聲說道:“用心聽!”


    羅思婷愣了一下,原本還以為老太太是要責罵她,沒想到是說這個。


    用心聽?


    聽什麽?


    羅思婷放緩了唿吸,讓自己安靜下來。


    果然一種從沒有聽到過的節奏傳進了耳朵。


    聲音就是由陳心安的雙手發出來的。


    原本以為他隻是像聽戲一樣亂敲桌子,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一種很特殊的旋律。


    就像是大雨落在了銅盤上,發出了密集的敲擊聲。


    可是卻不顯得雜亂,也讓人聽了之後沒有絲毫的煩躁。


    反而有種特殊的韻味,讓人心情變得安靜,卻很精神,並不瞌睡。


    這聲音聽的越久,越覺得好聽。


    羅思婷感覺自己都沉迷了,可就在這時,聲音戛然而止。


    陳心安從椅子上站起來,轉動了幾圈脖子,還有雙手筋骨。


    老太太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的坐著。


    眼睛卻落在他身上,柔聲說道:“你師父姚之峰還好吧?”


    陳心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太太,點點頭說道:“還行,能吃能睡的。”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主要是能跑,到處竄,我都找不到他人!”


    這老太太目的不明,敵友不分,還是不能告訴她老鬼現在的下落。


    老太太點點頭,對他說道:“我叫洛蜻亭!”


    “哦!”陳心安點點頭,“我叫陳心安!”


    羅思婷臉都變青了,嘴裏叫道:“陳心安你別亂來!”


    一屋子人就跟看鬼一樣看著她。


    陳心安瞥了她一眼,目光同情。


    挺好的姑娘,長得也不錯,就是腦子少根筋。


    說話做事都挺虎,俗稱二貨。


    人家六七十歲的老太太,白發蒼蒼,我能怎麽亂來?


    老太太似乎有些不滿意,再次對陳心安說道:“我叫洛蜻亭!”


    陳心安撓頭:“我說了我叫陳心安啊了啊!”


    洛蜻亭急了,看著陳心安問道:“你沒聽說過我?那你聽說過小蜻蜓嗎?你師父沒有對你提起過這個名字?”


    陳心安搖了搖頭。


    什麽小蜻蜓小蝴蝶的……


    小蝴蝶!


    陳心安的眼珠子瞪圓了!


    老太太神色極度失落,喃喃說道:“他竟然從沒有提起過我?


    果然是他,走了就是走了,從不拖泥帶水!


    也對,我和小蝴蝶都留不住他的心。


    像他這樣的浪子,終究是不屬於任何人的!


    當年他離開之後,我隨便找個人就嫁了。


    我以為會成全了他和小蝴蝶,沒想到他竟然誰都沒要!


    不過也好,我沒得到,小蝴蝶也沒得到。


    老天還是公平的……”


    我xx!


    這信息量太大了!


    羅大平和羅燕妮黑著臉,對她叫道:“媽,你在說什麽呢!”


    陳心安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可憐老頭。


    什麽叫隨便找個人就嫁了?


    羅老爺子,這話您聽了,還沒氣的蹦起來嗎?


    老太太擺擺手說道:“沒事,隻是年輕時候的一些荒唐事而已!


    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他把我忘了,也忘了小蝴蝶,那就都不用爭了!”


    陳心安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告訴她一些事,幹咳兩聲說道:


    “那個……老太太,您說的小蝴蝶,就是潘小蝶吧?


    在她最後的那段日子,我師父是一直陪著她的!”


    老太太一聽臉就黑了,勃然大罵:“這個老匹夫,果然還是忘不了她!


    枉我牽腸掛肚想了他幾十年,竟然這樣對我!真不是東西!”


    眾人:“……”


    陳心安縮了縮脖子,心中默默為老鬼祈禱。


    死老鬼別看長得挺矬,年輕時候倒是欠了一屁股的風流債。


    陳心安覺得自己作為老鬼的徒弟,有責任有義務讓那些曾經鍾情過他的女人們都記住他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能集中起來,站在老鬼的麵前就更好了,相信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陳心安覺得,這是他作為徒弟,應盡的義務,責無旁貸。


    “媽,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你和我爸都這麽多年了,怎麽……”羅燕妮皺著眉頭對老太太說道。


    羅大平卻比她直接的多,走到老太太麵前問道:“媽,我是您親兒子吧?”


    啪!


    老太太毫不客氣的扇了他一個大嘴巴子,衝他罵道:“你不是我兒子,難道還是我爹?”


    羅大平捂著臉,委屈的說道:“媽是親媽,那爹是親爹不……”


    老太太一揚手,幹脆利索的又給了他一個大嘴巴罵道:“那不是你親爹,難道是你親哥?”


    羅大平鬆了一口氣,捂著臉嘿嘿的傻笑起來。


    不過馬上意識到親爹還在鬼門關門口轉悠呢,立馬收斂笑容,變成了一副苦瓜臉。


    老太太看了一眼身旁一臉糾結的二女兒,歎息了一聲說道:“別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


    我們那時候的感情,不是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能理解的。


    我們喜歡一個人,也隻是喜歡,不會亂來。


    當年媽是對醫仙非常仰慕。


    可是那個時候的江湖,有哪個懷春少女,對有本事的男人不喜歡呢?


    哎!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而且人都沒了,還搶什麽爭什麽?


    不過是一口意氣罷了!”


    “哇!還有這樣下針的?”一旁的羅思婷驚唿出聲。


    原來陳心安已經站在了羅烈的身旁,拿出了布囊,雙手運指如飛,開始往羅烈的身上施針。


    隻不過幾個唿吸的功夫,羅烈的頭上就紮下三十多針。


    羅思婷瞪大眼睛看著,都沒有看清他到底是怎麽把針下的這麽快的!


    老太太卻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點點頭說道:“神針陳書堂的飛針法!


    就算是他師父姚之峰,都做不到他的這種下針速度!


    陳書堂,陳心安……


    這個年輕人,該不會就是陳書堂的後人吧?


    否則怎麽會有這麽高的天賦?


    光明啊,既然陳心安是你的朋友,就要好好珍惜。


    這個人,未來成就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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