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公子熙這般如喪考妣的模樣,眾人都不禁心有戚戚。


    慶忌見狀,倍感無語。


    公子熙這廝,怕不是在飆演技?


    他與晏嬰的感情如此之深?


    情真意切?


    不過,慶忌可以肯定的是,公子熙靠著自己的這一影帝級別的演技,收攏了一大波的人心……


    此子有前途!


    “晏圉,還請節哀順變。”


    慶忌吊唁了一下故去的晏嬰後,又來到其子晏圉的麵前,緩聲致意道。


    “多謝大王。”


    此刻的晏圉,披麻戴孝,眼中的淚痕猶在,卻還不至於跟公子熙一般,哭得死去活來的。


    這倒不是晏圉不夠孝順,而是這種事情,難說。


    悲傷至極之人,有時候還未必哭的出來。


    晏嬰高壽,一直活了八十三歲,這才故去,絕對是壽終正寢。


    人家之有喪,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於喜。


    而俗有所謂喜喪者,則以死者之福壽兼備為可喜也。


    年紀在八九十歲,這樣的死者葬禮可謂喜喪。


    兒孫們就不會那麽悲傷。


    公子熙為收攏人心,這般哭泣,倒是讓慶忌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這個時代,至少在吳國並沒有“喜喪”的說法。


    故而在喪葬之事上,作為弟子的公子熙如何哀傷哭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慶忌不會去管。


    至於公子鴻、公子恆等吳國的諸公子,凡是被晏嬰生前教導過的人,尊師重道的他們,也都在胳膊上綁著白帶,以示哀悼之情。


    稍微矜持一些的諸公子,都沒有如公子熙一般為晏嬰哭喪。


    “大王,家父生前,曾囑咐臣喪葬之儀一切從簡,以薄葬之,還請大王準許,勿要賞賜喪儀之物……”


    聞言,慶忌歎了口氣,道:“既是晏子臨終之遺願,寡人自當滿足。”


    以晏嬰的地位,再加上偌大的影響力,慶忌作為國君,賞賜一些喪儀之物,那是必不可少的。


    甚至於,慶忌還可能專門為晏嬰舉行國葬。


    隻是,以晏嬰的為人,又怎會讓慶忌這般勞民傷財的為自己舉行國葬?


    晏嬰原本就是一個勤儉節約之人。


    晏嬰認為,節儉是一個賢人的基本品質。


    所以,他對那些富貴驕奢,鋪張浪費的人或行為從心底裏抱有一種反感……


    晏嬰從不接受禮物,大到賞邑、住房,小到車馬、衣服,都被他辭絕。


    不僅如此,晏嬰還時常把自己所享的俸祿送給親戚朋友以及黎庶。


    這樣的一個晏嬰,如何能讓人不敬重?


    “大王,這是家父生前所言,命臣所書之奏表,當獻於大王。家父曰,這是他的最後一道奏表,請大王細細斟酌之。”


    晏圉從衣袖中,掏出了一道奏章,遞給慶忌。


    當著靈堂,慶忌並沒有立刻打開奏表閱覽,隻是藏到了自己的袖子裏,神色如常。


    ……


    迴到滋德殿後,慶忌便打開了晏嬰為自己所獻上的最後一道奏表——


    “……禽獸以力為政,強者犯弱,故日易主。今群去禮,則是禽獸也。”


    “群臣以力為政,強者犯弱,而日易主,君將安立矣?凡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禮也……”


    “廣開言路,無所諱忌,而台諫所擊不過先朝之人,所非不過先朝之法,正是以水濟水……”


    “路鼓之設使閭閻之幽悉達於殿陛之上,口庶之賤鹹通乎冕旈之前,民無窮而不達,士無冤而不伸。”


    “此和氣所以暢達,而天地以之而交,治道以之泰也歟……”


    洋洋灑灑一千餘字,卻是晏嬰根據吳國當前的吏治,給出了最為中肯的建議。


    晏嬰入吳,已有十年之久,卻隻是在做學問,傳揚自己的學說。


    十年來,對於吳國的政事,晏嬰可謂是不聞不問。


    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晏嬰還能向慶忌提出這樣的諫言。


    “唉!”


    慶忌不禁喟然長歎一聲,心中頗為唏噓。


    他知道,晏嬰在奏表中所雲,皆為實情。


    實際上慶忌也已經準備根據吳國現在的這些弊端進行改革,整肅一下吏治,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在兩日後的大朝會上,慶忌召集群臣,凡是朝中官秩在六百石以上的公卿大夫,都必須到奉天殿參與朝會。


    一般的朝會,不會如此莊重,除非是慶忌要有大事宣布,有關乎社稷興亡的大事商量……


    “大王萬年,萬年,萬萬年!”


    二百多位吳國的公卿大夫,穿著清一色的玄色朝服,頭戴進賢冠,手持牙笏,在各自的坐席上,朝著陛台之上的慶忌大禮參拜,山唿萬年。


    “眾卿免禮,平身!”


    “謝大王!”


    隨著慶忌的大手一揮,群臣就都紛紛落座,一臉莊重肅穆的神色。


    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正襟危坐。


    高坐於陛台之上的慶忌,環視一周後,便拿起一道奏章,緩聲道:“二三子,今日朝會,不為其它,隻為議政!”


    “何政?時政也!”


    “寡人手上拿的,是為晏子在生前,為寡人獻上的最後一道奏疏,可謂‘遺表’也。”


    “寡人為我吳國之江山社稷所計,針對時政,提出了數條政策,寡人深以為然。故,今日朝會,與二三子共議之!”


    頓了一下,慶忌放下手中的奏章,眯著眼睛道:“晏子奏請寡人,效彷上古之世,效彷中原列國,於宮外立登聞鼓,各地官吏,凡郡、縣,府衙門口,也當立登聞鼓,號‘路鼓’。”


    “凡民有冤情者,可層層上報,層層告狀。”


    “鄉而不決,可報於縣。縣而不決,可報於郡。郡而不決,可報於寡人或廷尉府。”


    “二三子以為,可行否?”


    “這……”


    聽到這話的吳國群臣,都不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登聞鼓,可謂是古代的一種重要的直訴方式之一。


    早在西周初年,便設有登聞鼓,當時稱作“路鼓”。


    後邊的曆朝曆代,也都設有登聞鼓。


    唐代登聞鼓約始設於高宗年間,武則天時還創有匭使院。


    元朝亦設登聞鼓、邀車駕。


    登聞鼓在曆史上不同時期的重要性大不相同,曆朝或有增補,如邀車駕或公車上書、叩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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