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晉侯姬鑿的投降,絳城淪陷,晉國也在真正意義上,名存實亡。


    誠然,晉國隻是淪為吳國的附庸國。


    但是早就大權旁落,連詔令都出不了公宮的晉侯,誰會放在眼裏?


    怕是姬鑿在不久之後,也會被某個六卿之一的國家所殺,或是流放,然後宗廟社稷不保……


    這一切,慶忌都不會去管。


    他現在要謀劃的,是瓜分晉國,使六家分晉之事。


    十多萬的聯軍將士,暫時駐紮在絳城之外,慶忌則是親率宿衛,接管了絳城的防務,同時進入晉國的公宮。


    雖說,慶忌對普通的黎庶,以及城內的卿大夫基本上秋毫無犯。


    但是這並不代表,慶忌會放過晉國公室積累多年的奇珍異寶,以及府庫當中的錢財。


    “搬走!”


    “快!”


    在慶忌的命令下,一眾宿衛紛紛搬空了晉國公宮內的金銀財寶。


    不論是黃金玉帛也好,絲綢皮草也罷,凡是值錢的器物,都一件不落,全部被吳國的宿衛搬上了車,拉了一車又一車。


    見到這一幕的晉國卿大夫,包括魏侈、韓不信等人在內,都是敢怒不敢言。


    慶忌是真的貪婪成性!


    不過,他們作為戰敗者,有什麽資格跟慶忌討價還價,要求慶忌手下留情,不將晉國公宮之內的值錢物件搜刮一空?


    幸好!


    慶忌隻是一口氣搬空了公宮,並沒有把魔爪伸到他們這些卿大夫的家中,要不然還真是欲哭無淚……


    其實,以現在吳國的家大業大,豐厚的財力,可能慶忌還瞧不上晉國公宮的這些奇珍異寶。


    隻是誰會嫌棄自己的錢多?


    ……


    絳都,晉國公宮之內。


    此時在一處宮室中,慶忌高坐於陛台之上,下麵坐著的,正是吳國的國尉孫武、大司馬伍子胥、禦史大夫範蠡、禦史中丞伯噽、大行令陽虎,以及公子熙、公子繁。


    “二三子,而今晉侯已經歸降,絳都也在我手。”


    慶忌緩聲道:“寡人要做的,非是亡晉,而是使六家分晉也。眼下,晉軍主力雖仍在,然不過是屯駐於中牟的趙氏之師,且有韓氏、魏氏之餘部。”


    “趙鞅獨木難支,必不敢與我聯軍相抗衡……”


    現在的局勢是,晉國六卿,有智氏、範氏、中行氏、韓氏、魏氏五家,站在了慶忌這一邊,唯獨一個趙氏,如之奈何?


    更何況,還有數十萬的諸侯聯軍虎視眈眈,枕戈待旦。


    勢單力孤的趙鞅,便是再不甘心,為了自己的家族考慮,迫於無奈,隻會選擇讚同六家分晉之事。


    “伯噽。”


    “臣在!”


    “你負責前往中牟一趟,遊說趙誌父(趙鞅),寡人可使趙氏位列諸侯,條件與範氏、中行氏一般,事成之後,趙國朝吳,並上貢一萬戶黎庶,良馬二千匹!”


    “諾。”


    伯噽當即答應下來。


    慶忌之前是讓中行氏、範氏各出一萬戶黎庶,良馬一千五百匹,獻給吳國。


    何以到了趙氏這邊,成了二千匹良馬?


    因為趙氏的封地,多在晉國的北部,水草豐茂,盛產戰馬,再加上趙氏的祖先原本就是善於養馬、禦馬之人。


    說到底,趙氏是晉國六卿當中,擁有戰馬數量最多的。


    慶忌也想趁此機會,削弱趙氏的力量,讓六晉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吳熙。”


    “兒臣在!”


    “你代寡人秘密前往邯鄲,與邯鄲稷商談。告訴他,寡人可使邯鄲氏取代趙氏,成為趙氏的大宗,且使趙氏一族,邯鄲一脈位列諸侯。”


    慶忌意味深長的道:“條件,則是事成之後,趙國朝吳,並上貢一萬戶黎庶,良馬二千匹!”


    “諾!”


    公子熙立刻答應下來。


    這是慶忌在對公子熙委以重任。


    對於公子熙的能力,慶忌還是知道的。


    此子自幼飽受孔丘、晏嬰、孫憑等一眾名師栽培,又在民間流落數年之久,性格堅韌,為人機智,可以擔當大任。


    這一次慶忌讓公子熙去跟邯鄲稷秘密商談,正是看中了公子熙較為機智。


    邯鄲稷,是現在邯鄲氏的家主,趙午之子,邯鄲大夫。


    邯鄲稷的祖先是趙穿,封邯鄲君,以之為氏,故而他那一脈,就是嬴姓,邯鄲氏。


    趙穿生子趙旃,趙旃生子趙勝,趙勝生子趙午,趙午生子趙稷,世代為晉國邯鄲大夫,是晉國六卿之外,又一股強大的政治力量。


    當年,趙鞅欲將五百戶奴隸從邯鄲遷到晉陽,時邯鄲大夫趙午聽取眾人之言,不同意趙鞅此次移民。


    趙鞅怒殺趙午,趙午家臣涉賓奔迴邯鄲,擁立趙午之子趙稷為邯鄲繼承人,旋即以邯鄲發動叛亂……


    這本是趙氏與邯鄲氏,大宗與小宗間產生的一場家族內訌,卻以此為導火索引發了六卿之間為爭權奪利的一場晉國全國性內戰,甚至是中原混戰。


    可以說,晉國落到今時今日這種下場,跟趙鞅、趙稷不無關係。


    值得一提的是,六卿之中,也是相互傾軋的。


    趙稷的父親趙午是中行寅的外甥,中行寅又與士吉射是親家,他們都與趙鞅不睦。


    正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試問趙稷如何能原諒趙鞅?


    “大王……”


    伯噽皺著眉頭道:“大王可是要以邯鄲氏小宗,取代趙氏大宗?若是如此,將趙鞅置於何地?”


    “趙鞅?”


    慶忌搖搖頭道:“此人的文治武功,有雄主之風。寡人豈能留他?讓邯鄲稷取代趙鞅,成為趙國的立國之君,再合適不過。”


    “大王英明!”


    伯噽恭維了一句。


    誠然,慶忌這是在欺騙趙鞅,使邯鄲氏跟昔日晉國的“曲沃代翼”一樣,以小宗取代大宗。


    但,那又如何?


    趙鞅這個人,能力太強,不失為一代梟雄,慶忌豈能為自己樹敵?


    說不定慶忌是要找個機會,將趙鞅鏟除掉,以絕後患的。


    要不然在趙鞅的帶領下,新生的趙國能走到哪一步,真的不好說。


    “範蠡。”


    “臣在!”


    “你代寡人先一步前往洛邑,備足厚禮,奇珍異寶,說服周天子冊立六卿為諸侯,使六家分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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