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知道,鄭許兩國之仇怨,由來已久。然,冤家宜解不宜結,寡人此番主持許田之盟,為的便是調停鄭許之戰,不知道鄭伯是否同意?”


    慶忌對姬勝說出這種話,言外之意,就是讓姬勝賣一個麵子。


    人情嗎?


    不!


    迫於吳國的強勢,以及慶忌所展現出來的態度,原本對許國大兵壓境,不日就能滅許的鄭軍,也在不久前撤退了。


    姬勝跟媯越一樣,原本都想趁著吳國適才確立霸權,無暇北顧的時候,吞並一個小國,以此來壯大自身的國力。


    奈何,慶忌根本不允許!


    “敬受命。”


    姬勝苦澀的一笑,隻好答應下來。


    他固然年輕,卻也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


    麵對強勢的慶忌和吳國,姬勝隻能引而不發,韜光養晦,等到時機成熟後,再一舉報仇雪恥了。


    別看姬勝是慶忌擁立的,但是姬勝永遠忘不了“新鄭之恥”!


    鄭國的都城曾一度被吳軍所攻破,而且鄭宮的奇珍異寶,所有值錢的物件,都被吳人搜刮一空……


    這對於姬勝與鄭國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恥辱了。


    慶忌這一次,為了維護頓、許、曹三國,是一口氣將宋國、衛國與鄭國都得罪了。


    但,慶忌並不介意。


    因為他深知,吳國稱霸天下後,這三個中原強國,勢必會在明裏暗裏的跟吳國對著幹。


    既然如此,慶忌又何須客套太多?


    此時,坐在不遠處的趙鞅,眼看著鄭伯、宋公、陳侯都遭到了慶忌的“製裁”,不由得心裏在打鼓,犯起了滴咕。


    他知道,慶忌接下來要“製裁”的人,將會是自己。


    然而,趙鞅左等右等,卻隻是等來了慶忌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是何道理?


    在座的諸侯們,也倍感詫異。


    按理說,在參與這一次弭兵之盟的諸侯當中,犯下罪過最大的人,莫過於趙鞅了。


    鄭伯姬勝吞許不成,陳侯媯越滅了頓國,宋公子欒進攻曹國。


    這三人最終都未能得逞,遭到了慶忌的訓戒,為何弑君篡位的趙鞅,沒有得到慶忌任何的懲罰?


    按理說,趙鞅是那個應該被投身於煮沸的青銅大鼎中的人。


    ……


    夜幕降臨。


    此時,在趙鞅的寢帳中,還是燈火通明的一番光景。


    趙鞅與自己的兩個上大夫竇犨、史暗對席而坐,憂心忡忡的商議著對策。


    因為在不久前,趙鞅就得到了慶忌派人送來的親筆信。


    慶忌邀請趙鞅會於許水之濱,垂釣為樂。


    這豈能不讓趙鞅擔憂?


    “會無好會。”


    趙鞅喟然長歎道:“竇犨、史暗,依你們看,這一次慶忌邀會,寡人是否要去一趟?”


    “不可。”


    竇犨連忙勸阻道:“國君,吳王慶忌,如鴆虎也,動輒殺人。想當年晉定公與慶忌會於洛邑,於釣魚台遇刺身亡,此事必是慶忌使刺客為之。”


    “慶忌身邊的伍子胥,善於用詭道,上不得台麵的暗殺之術,伍子胥專精也。”


    “專諸、要離等刺客,盡皆是伍子胥所發掘的,他未必不會替吳王找一名刺客,對國君你下殺手……”


    這恰恰是趙鞅最擔心的地方。


    “若寡人不去赴會,且不說引起慶忌的不快,慶忌未必不會趁機犯難,降罪於我趙國。”


    “這……”


    竇犨和史暗對視了一眼,都相顧無言。


    史暗想了一下,而後皺著眉頭問道:“國君,以臣之見,吳王未必敢對你下殺手。”


    “怎麽說?”


    “吳國而今雖已確立霸權,然,吳人的重心,自始至終都在於南方,而不在北地。國君你若薨,趙國必然生亂,以至於六晉大亂,中原諸侯再一次混戰。”


    史暗緩聲道:“這,應該不是吳國君臣願意看見的局麵。”


    “慶忌需要一個安定的吳國,同樣需要一個安定的中原,安定的北方諸國。”


    “善。”


    對於史暗的這種說法,趙鞅頗為認同。


    有識之士都看得出來,慶忌是不願意再讓吳國動輒大戰的。


    但,為了維持吳國的霸業,慶忌也不得不出麵,主導這一次的許田之盟。


    ……


    翌日。


    在許水之濱,釣魚台上,慶忌跟趙鞅坐在一起。


    不遠處,盡是披堅執銳的士卒。


    然而,慶忌似乎是根本就沒有對趙鞅下殺手的想法。


    將一條大鯉魚放到竹簍當中後,慶忌便瞥了一眼趙鞅,笑吟吟的道:“趙鞅,寡人沒有看錯你。”


    “你的膽魄,讓寡人欣賞。隻是,你便不擔心,這一次自己將有來無迴?”


    聞言,趙鞅訕訕的道:“吳侯說笑了。吳侯乃是方伯,名滿天下的人物,而今的吳國,更是霸主大國,如何能行卑劣之事?”


    “若寡君今日迴不去,吳侯你恐怕會招致天下人的非議。”


    “寡君死不足惜,卻不應當為吳侯招惹惡名。”


    “惡名?”


    慶忌輕笑一聲,說道:“趙君如此,豈非是在自欺欺人乎?”


    “世人皆知,趙稷是寡人擁立的國君,天子冊封的諸侯。”


    “而你趙鞅,不過是趙稷的臣子,卻敢以下犯上,弑君篡位,這樣的所作所為,豈不為亂臣賊子?”


    “古往今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寡人便是在昨日的會盟上,將你投身於鼎中烹殺,相信諸侯必定拍手稱快,而毫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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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忌這可不是在無的放失。


    春秋無義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


    這個時代,早就禮崩樂壞了。


    但,凡事都有一定的底線。


    作為一國之君,最不能容忍的,莫過於以下犯上的事情。


    昔日專諸刺王僚,闔閭繼位,屬於弑君篡位,非法所得的王位。


    所以,像是晉、衛、宋、魯等諸侯國,都紛紛資助逃難的慶忌,幫助慶忌成功殺迴吳國,趕走了闔閭,撥亂反正。


    還有一個州籲弑兄自立的事件。


    州籲聯合逃亡在外的衛國人,襲擊並殺害衛桓公,州籲於是自立為君,是為衛前廢公,成了春秋時期第一位弑君篡位成功的公子。


    不過州籲的下場,同樣是讓人不勝唏噓的。


    最終,衛國大臣石碏聯合陳國國君陳桓公殺死州籲……


    大義滅親的石碏,甚至還殺了自己的兒子石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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