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的,眼前的少年突然緊張了起來。


    隻見他把頭埋的更低,用壓抑緊繃的聲音說道:“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時安就從穆珩的手掌下掙脫,壓低腦袋,匆匆地向外走去。


    穆珩微微蹙眉,眼疾手快地伸手攥住少年的手腕:


    “怎麽了?”


    “沒,沒怎麽。”時安的聲音很僵,尾音帶著一點隱隱約約的啞意。


    從穆珩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壓的極低的半張臉頰,白皙的皮膚上泛起細而潤的粉,細白而薄的耳尖藏在發間,此刻已經燒的通紅。


    他掙動著自己的手腕,纖細的腕骨在微微的發著抖:


    “……我累了。”


    穆珩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湛藍雙眸仿佛深不可及的蒼穹。


    他沒有讓時安掙脫,反而略略收緊了手指。


    “發作了?”


    時安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猛地一蹦三尺高,聲音下意識地抬高:


    “沒有!”


    他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人類。


    少年的麵容已經被燒成了極綺麗的紅,唿吸微微急促,漆黑的眼眸中蒙著一層朦朦朧朧的水霧,極大地降低了他瞪視的殺傷力。


    雖然這一層的人不多,但是,已經有管理局成員從遠處向這邊偷偷投來探尋的目光。


    懾於穆珩的積威,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看,但是人的好奇心是壓製不住的。


    尤其是這件事還是關於穆珩的。


    據說穆長官不是厭惡和人隨意接觸嗎?


    但……眼前的這一幕看著好像不太像啊?


    穆珩神情未改,眼眸幽暗深邃,透不進一絲光亮,他淡淡道:


    “走,去我的辦公室。”


    時安:“!”


    他微微睜大雙眼,臉更紅了,結結巴巴道:“不,不要。”


    穆珩緩緩地挑眉:


    “還是說,你更傾向於在這裏?”


    時安這才發現,已經有人類開始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視線開始隱隱約約地聚集,或明或暗地向著這個方向投了過來:“……”


    他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雖然說時安的確不願意在發情期來的時候被眾人圍觀,但是他更不願意和穆珩進他的辦公室啊!!


    想起兩人上次的談話,時安感到自己整條龍都要燒起來了。


    不行,絕對不行!


    幾秒鍾之後,穆珩想了想,似乎不再堅持:


    “好吧。”


    時安一愣:“誒?”


    穆珩:“那就不去了。”


    但是,他拽著時安手腕的手指仍然沒有鬆開,神態平靜,仿佛自己這樣的動作再自然不過了。


    他用另外一隻手伸入自己的口袋中,掏出車鑰匙。


    金屬碰撞的叮當聲幹淨又清脆,讓時安開始漸漸迷糊起來的大腦變得清晰不少。


    穆珩問:“走嗎?”


    這兩個字對現在的時安來說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幾乎忘記了自己麵前的人類曾經幹過多麽惡劣的事情。


    穆珩微微一笑,送開時安的手腕,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越向前走,時安感到自己的狀態就越糟糕。


    好像是身體內有某種古怪的火焰在無聲燃燒,無法宣泄,無法忽視,隻能一層層地在脊髓深處堆積,燒的他頭腦發漲,眼前發昏。


    在即將離開管理局前,時安感到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軟,差點沒有栽倒在地。


    他緩慢地眨眨眼,這才發現自己被穆珩扶住了。


    在模糊的視野中,男人深邃的藍色雙眸注視著他,嘴唇開合:“還能走嗎?”


    時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點了頭,但是穆珩卻並沒有鬆開他。


    男人修長有力的胳膊拖著少年的腰,分擔了他的一部分體重,帶著他走到了車邊。


    時安被放進了車內。


    少年半闔著眼,長長的眼睫微垂,時不時地顫一下,繾綣地蓋在漆黑的眼眸上,眼底泛著淺淺的水色,隨著眨動流瀉出一縷浮光。


    他麵龐通紅,吐息滾燙,在被放下的瞬間就習慣性地將自己蜷起來。


    車輛啟動,引擎的聲音響起,帶動著車輛向前行駛。


    時安在後座上把自己蜷的更緊了。


    滾燙的額頭緊貼著膝蓋,顫抖的鼻息落下,眼前的一小片空間狹小而黑暗,引擎單調的聲響和車輛平緩微弱的顛簸讓他有點神誌不清。


    等到時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停了下來。


    穆珩似乎早已知道時安現在恐怕已經喪失了走路的能力。


    於是,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少年整個裹住,然後抱進了懷裏。


    男人的胸膛溫熱結實,向外輻射出灼人的熱度,時安下意識地向著熱量傳來的方向靠近,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對方的懷抱中,用臉頰磨蹭著,喉嚨裏發出細細的嗚咽。


    穆珩的步伐驟然一頓,然後又突然加快。


    很快,時安感到自己被放下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


    等等……


    是自己的錯覺嗎?


    為什麽他感覺眼前的天花板有點陌生?


    時安艱難地遲鈍地眨眨眼,扭頭環視一圈:“……”


    沒錯,家具也很陌生。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自己的心中升起。


    時安張了張嘴,聽到自己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這,這裏是哪裏?”


    穆珩銀白色的眼睫低垂著,掩住眼底幽暗的神色。


    他深處修長的手指勾住領口,慢條斯理地鬆了鬆,聲線沉而磁,顯得溫柔而平和:


    “我家。”


    時安:“………………”


    等等,等等??


    我說我不想去你的辦公室,不代表我想去你家!!


    他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但是卻被男人壓下來的陰影籠罩住了。


    穆珩用脫去手套的指尖捏住少年的下巴,輕輕地在對方的唇上落下一吻。


    極輕極柔,像是一片柔軟的羽毛飄落,幾乎留不下一絲痕跡。


    但是時安還是能夠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從被接觸到的那一小塊皮膚蔓延開來,像是燎原大火般燒遍全身。


    他無措地向後退,但是卻被對方不容抗拒地按在了原地。


    穆珩的眼眸蒼藍深邃,含著一點若隱若現的笑意。


    淡色的薄唇緩緩開合,露出潔白的齒列和濕潤的舌尖:“我答應過你的。”


    時安:“……”


    他聽到自己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把腦海中的思緒燒的什麽都不剩,隻剩下一片茫茫然的空白。


    ……穆珩說什麽?


    答應過……


    的什麽?


    少年的手指很美。


    纖細白皙,指骨修長,指尖泛著一點潤潤的粉,此刻,那漂亮的仿佛藝術品般的手指卻在強烈的刺激下緊繃,戰栗,收緊,抽搐。


    指骨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耳邊水聲淋漓,很輕,但是在寂靜的房間中卻顯得極響亮,猶如活物般地鑽入耳中,令人羞恥到想要把腦袋深深埋入黑暗中,再也不抬起頭來。


    時安瞪大雙眼,逃避地搖著頭,眼底的神色惶惑失焦,水霧飛快地聚集,從眼眶中滑落,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不。”他喘氣不勻,細細地嗚咽著。


    他用虛軟的手指捉住對方的長發。


    長長的銀發如同流瀉的月光般垂落,冰涼而柔軟地鋪散在少年的身上,床單上。


    時安渾身上下都在劇烈地打著哆嗦,腳趾不受控製地絞緊,整個人渾身上下都被染成了羞恥的紅色。


    他始終在推拒著,掙紮著,抵觸著,像是在進行一場和自己本能的博弈。


    腰肢酸軟戰栗,但是仍舊在不受控製地迎合。


    時安一次次的試圖將對方推開,好逃離這種不受控製的,過度強烈到讓他感到痛苦和恐慌的感覺。


    但是不知怎的,每次這樣做卻總會將對方拉的更近。


    有幾次他明明已經掙開了,但卻被拽著腳腕拖了迴來,再度陷入浮浮沉沉的混沌海洋,被狂暴的洋流裹挾著,身不由己地漂浮著。


    下方的男人似乎發出一聲低啞的輕笑。


    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


    時安咬緊下唇,阻止自己發出更多聲音,但是眼淚卻不能自控,更洶湧地落下。


    這,這比起上一次還要糟糕。


    感官的刺激在堆疊,最終在臨界點爆發。


    尖銳的白噪聲在耳邊嗡鳴,頭腦中一片空白,時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叫出聲,他隻知道自己再也不想經曆一次這樣的感覺了。


    太恐怖了。


    為什麽會這麽恐怖。


    等到最終對方將他鬆開之後,時安抽噎著,哆哆嗦嗦地將自己蜷了起來,眼淚流的更兇了。


    穆珩喉結微動,麵不改色地將口腔中的東西吞咽了下去,甚至還舔了下唇角。


    時安:“……”


    每次當他以為人類不會更無恥的時候,人類接下來的表現總會超出他的預料。


    他用顫抖的聲音,羞恥地慘叫道:“你快點吐出去!”


    穆珩垂下眼:“為什麽?”


    他俯下身,身上的衣服幾乎沒有亂,除了嘴角微紅之外,和先前冷靜禁欲的模樣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你不喜歡嗎?”


    時安用胳膊擋住眼睛,嗓音中帶著哭腔:“不喜歡!”


    嗚嗚嗚嗚人類好變態嗚嗚嗚嗚嗚。


    “想嚐嚐嗎?”


    時安:“……”


    嗯?


    他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有等時安迴答,男人就俯身壓下,堵住了他的唇舌,手指輕柔而有力的捏著少年的下顎,強迫對方張開嘴。


    穆珩的舌尖滾燙,強硬地撬開對方的齒列,抵入口腔,極煽情地吮著少年唇上的軟肉,讓一點隱約的猩味在兩人的唇舌間蔓延。


    時安羞恥到仿佛能燒起來。


    他試圖掙紮,但是卻被手腳發軟地控製在原地,隻能被迫地仰起頭,接受著這個狂風暴雨般的親吻。


    許久之後,穆珩鬆開了他。


    他垂下眼,用舌尖舔了舔對方濕潤柔軟的下唇,神色平靜而淡漠,客觀地評價道:


    “很甜。”


    也聽不出來評價的對象究竟是什麽。


    時安一被放開,就噌噌地退到床角,立刻把自己蜷的更緊了。


    他的眼淚仍在啪嗒啪嗒地掉著,眼角緋紅,整張臉都濕漉漉的。


    嗚嗚嗚嗚人類真的好變態啊嗚嗚嗚嗚嗚。


    不知不覺中,時安已經被逼到了牆角。


    穆珩略略傾身。


    他探出手,滾燙的掌心落在時安的手腕上,燙的對方微微一抖。


    兩人間的距離已經靠的極近。


    時安眨了下眼,黑亮的睫毛已經被淚水潤濕,眼底掠過一絲茫然的神色。


    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灼熱的吐息落在自己的頸窩出,濕潤,溫熱,麻癢。


    穆珩拉過時安的手,不緊不慢地引著對方向著自己靠近。


    男人的眼眸極深,猶如看不到盡頭的海洋,隻有無窮無盡的霧靄和波濤。


    長長的銀發在剛才已經散落下來,像是朦朧的霧氣般將眼前的少年籠罩,隔絕出一小片獨立的空間。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溫柔的誘哄意味,貼近對方的耳邊,用蠱惑的語氣低低地說道:


    “現在該你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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