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一天,薛霖在後堂和任飛瞎扯了一會兒,又到前堂幫忙。


    天氣尚早,還沒來客人,幾人一邊擦桌子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些聽來的江湖逸聞。


    正聊著進來一位客人,幾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詫異的盯著門口。


    一來東來客棧做的都是晚上的買賣,二來這進來的客人是個女人,一個絕色的女人,一身雪白的衣衫上有些許塵土,想來是著急趕路無空打理。


    那女客的麵孔仿佛有種攝魂的能力,幾人愣愣地看著,竟忘了招唿。


    雖然東來客棧也偶有達官貴人攜女眷來遊山玩水,但如這般精雕細琢的麵孔可從來沒遇到過。


    那白衣女子似是習慣了被人盯著看,並不在意,自顧自的找了張桌子坐下。


    薛霖見其他人沒有反應,趕忙跑過來問道:“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宿?”


    白衣女子也不答話,隻是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壺。


    薛霖討了個沒趣,便麻利地泡了壺茶提來。薛霖給她倒了杯茶水,想要再問,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退到了一旁。


    其他幾個夥計躲在遠處吃吃的笑,薛霖略顯尷尬。


    那白衣女子對幾人的舉動毫不在意,一邊輕輕地喝著茶,一邊盯著窗外的路口。


    薛霖偷偷地瞄著白衣女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他順著白衣女子的目光也望著外邊的路口,好奇她在看什麽。


    不多時,遠處走來一個身影。那身影看似很慢,但幾個唿吸的功夫就到了東來客棧門口。


    來人穿一身捕快衣服,衣服略微發白,身型看起來有些消瘦,但臉上棱角分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隻手緊緊握著刀鞘,手指的關節要比常人粗大些。


    薛霖一邊打量著來人,一邊迎了上去。


    捕快一抬腳就跨了進來,朝薛霖點了點頭,徑直坐到了白衣女子的對麵。


    那白衣女子冷哼了一聲,拿起右手邊的茶壺給捕快倒了一杯。捕快沒有喝,隻是握刀的手緊了緊。


    “很好。”從白衣女子身上發出嗡嗡的聲音,抬手撩了撩頭發。


    薛霖見了吃驚地張了張嘴。他雖然見多了南來北往奇奇怪怪的客人,也聽說了許多江湖上的奇聞異事,知道這是一門叫做“腹語”的絕技,但今日才是真正的親眼所見。


    “我很好。”捕快簡短有力地答道,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白衣女子。


    “你這樣看著我,叫我挺不好意思的。”白衣女子身上又發出嗡嗡的聲音。話音未落,突然從她左手衣袖裏閃出一片銀光,那銀光瞬間到了捕快眼前。


    “鏘”的一聲,捕快身影紋絲未動,用刀柄擋下了這片銀光。


    薛霖仔細一瞧,刺向捕快的原來是一個銀色的鉤子,鉤子的另一頭竟然連接在白衣女子的手腕上。


    白衣女子一擊未中,銀鉤向下一劃,又向前一推,將捕快身前的那杯茶潑向捕快。


    如此近的距離一般人絕難躲過,捕快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身子,接著一個側翻滾到一旁。茶水潑向捕快身後的地麵,發出“滋滋”的響聲。


    “啊!”幾個夥計驚叫一聲躲進了後堂,但仍好奇地探出頭張望。薛霖也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


    白衣女子出手快,收手更快。銀鉤沒入衣袖的同時,她的身影急速後退,一個閃身出了客棧。捕快從地上一躍而起,一個健步也追了出去。


    薛霖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跟了出來,看見二人一追一逃進入了客棧旁邊的樹林,心想:好快的身手。腳下不由自主的奔向樹林。


    林中深處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想來捕快已經追上了白衣女子。


    薛霖辨了辨方向,追了過去。


    林中空地,捕快與白衣女子正鬥得激烈。白衣女子左手銀鉤上下飛舞,招招狠毒。


    捕快的身法卻輕巧靈動,像一隻輕盈的飛鳥。每當銀鉤及身,他總能巧妙地躲開,然後抽刀還擊。


    白衣女子已漸漸不支,但被對方的刀粘著,根本脫不了身。


    “啊!”一聲慘叫,白衣女子一個疏忽左腿被捕快劃了一刀,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捕快乘勝追擊,一刀刺向對方倒地的方向。這一刀提前預判,白衣女子似乎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中刀。


    “哎,勝負已分。”就在薛霖以為捕快已經贏定了的時候,白衣女子竟用盡全身力氣,腳下一點撞向捕快刀身。


    捕快一驚,他本不想要對方性命,手腕一抖,把刀一橫,刀背朝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以命搏命,一計得逞,左手銀鉤在刀背上一點站穩身形,緊接著腳下一點,身子向前騰空而起,同時右手衣袖裏飛出一道白光,劃向捕快。


    說來很長,實際不過一瞬間的事。


    捕快一招剛完,還未變招,眼見對方右手白光一現,一柄短劍劃向自己脖頸。


    危急關頭,把刀一伸,刀尖輕輕點在銀鉤上,身子滑向側麵。緊接著耍了一個刀花,防止對方追擊。


    站穩身形低頭一看,胸口被劃了一個長長的口子,鮮血一下就浸了出來,好在傷的並不深。


    “哼!”白衣女子冷哼一聲,一擊得手,本想乘勝追擊,誰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原來左腿傷口崩裂,鮮血奔湧而出。


    “我一再饒你性命,你為何不知好歹?”捕快沉默片刻,悠悠地說道。


    “白錦,你追我七天七夜,苦苦相逼又是為何?你不過聊城一個小小捕頭,u看書 .ukashu 如此拚命值得嗎?”白衣女子腹中嗡嗡地說道,後退幾步,靠在一顆樹上。


    “職責所在。”白錦簡短有力地答道。


    “職責所在?什麽職責?”白衣女子不屑的問道。


    “你殺了盧員外一家大大小小五十三口,我可冤枉與你?我既食朝廷俸祿,緝拿你歸案便是我當仁不讓的職責。也還那五十三條人命一個公道。”白錦平靜地說道。


    “公道?哈哈哈哈......公道在哪裏?這天下有公道嗎?”白衣女子喉嚨裏發出一連串沙啞刺耳的笑聲,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頓了頓,接著說道:“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城西有個孫記錢莊?”


    “知道。”白錦想了想說道。


    “那你應該也聽說過,孫記錢莊滿門一百零五口一夜之間死於非命?”白衣女子繼續問道。


    “我那年剛到西北,本想去邊境投軍。途經聊城時正在招募自衛隊,我就留下來了。這自衛隊正是因為孫家失火傷亡慘重而建立的。”白錦說道。


    “好一個失火,孫家被燒後,那姓盧的就莫名其妙的福貴了。你不覺得太巧了嗎?”白衣女子說道。


    “盧員外確是那年秋天搬來的,”白錦摸了摸鼻子說道:“據說是在關外做了筆大買賣。”


    頓了頓,白錦接著說道:“事有巧合而已,兩者也未必就有必然的聯係。”


    “哈哈哈哈......”白衣女子氣極而笑,沒用腹語,而是用自己殘破沙啞的聲音問道:“那你猜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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