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器皿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方舟表麵浮現出的鬼手開始撕扯虛空,裂縫中飄出的檀香讓溫暖的陰陽瞳自動聚焦——彼岸花正在鏡像世界的另一端盛放,而那些鬼魂的慘叫正沿著花蕊攀爬。


    渺風突然將青銅釘抵在溫暖鎖骨,釘尖處滲出的黑液正與他右肩的朱砂痣逐漸融合。


    溫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青銅方舟中逐漸透明,而那具正在消散的身體裏,陸雨升的魂魄正用血肉之手試圖抓住什麽。


    “小何的命格還殘存在方舟皮膚的紋路裏。”渺風突然將溫暖按在青銅器皿上,“當你成為陣眼的瞬間,所有被吞噬的魂魄都會再次醒來。”


    他扯開衣襟時,心髒處的咒文突然睜開成無數雙眼睛,“而那些眼睛...正是地府判官們在人間的分身。”


    溫暖突然想起十八歲那晚的噩夢:血月當空,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詭異的紅色。自己跪在刻滿人臉的祭壇上,那些麵孔扭曲、猙獰,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七根透骨釘穿透四肢,每一根釘子都帶著冰冷的寒意,深入骨髓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過去。


    此刻祭壇的紋路正與方舟身上的咒文完美重合,而渺風此時手中不知何時拿著一個青銅釘。


    那青銅釘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仿佛是死神的武器,隨時準備奪走溫暖的生命。


    青銅釘刺破凝滯的空氣時,祭壇底部突然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


    溫暖後頸汗毛根根豎起,他分明看見渺風瞳孔裏浮動著青銅色咒文——那正是三天前在停屍房冰櫃上見過的屍斑紋路。


    “原來你才是最大的陣眼。”渺風指尖劃過釘身,那些暗紅色鏽跡竟如活物般遊動,“三百年前孟婆莊的引魂釘,沒想到會在這具身體裏蘇醒。”他蒼青的指甲掐住溫暖下頜,青銅釘尖抵住溫暖喉間跳動的朱砂痣,“感受到血脈共鳴了嗎?這具身體本該屬於小何。”


    祭壇中央的青銅方舟突然裂開瞳孔,無數鬼手從縫隙中湧出。


    溫暖踉蹌後退時踩到黏膩之物,低頭發現地麵正滲出黑血——那些機械人皮臣民的眼眶裏,不知何時爬出了白色蛆蟲。


    溫暖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用力咬了舌尖一下,隨後閉上眼睛,提醒自己,一切皆是幻境,觀空即空……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溫暖舌尖鮮血滴落,在祭壇青磚上燙出白煙。當最後一個\"靜\"字落下時,青銅釘表麵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渺風驚覺不對,卻見他的陰陽眼已經進化,照出他體內重疊的七道虛影。“你也是傀儡罷了!”溫暖嘶聲揭穿,祭壇下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渺風持釘的手腕開始透明化,露出內部精密的青銅齒輪。那些機械人皮群臣突然集體轉向,將青銅釘對準他們共同的主人。


    方舟頂端的鬼手突然抓住渺風腳踝,將他拖向正在開裂的青銅棺槨。


    溫暖趁機扯斷頸間浸血的銅錢串甩向祭壇,銅錢落地瞬間爆出金光,照亮棺槨內密密麻麻的嬰孩骸骨。


    溫暖轉頭時,巷口不知何時多了個賣餛飩的攤子,蒸汽氤氳中掌櫃的正在剁肉餡,案板上跳動的指頭分明是殯儀館失蹤的右手。


    陰陽瞳自動覆上血膜,她看見整條巷子的地磚下湧動著熒光脈絡。


    那些本該躺在停屍床上的屍體,此刻都像提線木偶般從各個院落走出,瞳孔位置統一閃爍著青銅色暗光。


    最可怕的是隊伍末尾那個穿紅襖的小女孩,她缺失的左耳正與溫暖鎖骨處的胎記形狀完美契合。


    每具骸骨心口都釘著縮小版的青銅釘,隨著光芒照射,骸骨發出此起彼伏的啼哭。“小何的命格早被煉成九百顆鎖魂釘!”溫暖踢翻祭壇香爐,灰燼中浮現出古老碑文。


    當他看清“以陽壽者為爐鼎”六字時,腳下地板轟然塌陷。


    墜落前最後的畫麵,是渺風半張臉留在現實世界,另半張臉已在幻境化作白骨,而那根青銅釘正懸在嬰兒骸骨群上方微微發顫。


    黑暗旋渦中,有冰涼手指撫上他後頸。溫暖掙紮著抬頭,看見陸雨升的魂魄正在深淵上空漂浮,他胸口的致命傷處,赫然插著三根青銅釘。


    隨後,他猛的睜開雙眼,渺風原本就要釘下來的銅釘的動作戛然而止,停在空中的手連同整個身體全部化作一片塵埃,散落在虛空之中,似乎周圍的機械人皮臣民和建築物全部都在一瞬間崩塌


    雖然還是像溫暖剛剛被“方舟”拉入了多重幻境之初一樣,直接片片墜落到了無底洞一樣的深淵空間裏,溫暖又隨著漩渦在旋轉的空間裏不停的和所有的事物碰撞分開,碰撞又纏繞,直到昏迷,之後,在他眼前從暗黑到清晰的一瞬,他意識到自己已然蘇醒迴到了現實。


    他下意識的動了動腳趾,因為他現在躺在一張病床上,周圍都是白色的裝飾物,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隻有機器的聲音,滴滴答答,氧氣在源源不斷的輸入自己的口鼻,似乎說不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一個護士一樣的人走了進來,她拿著一個溫暖不認識的儀器,直接緊緊貼在了溫暖的脖子後側,溫暖意識到,這肯定還是幻境,自己一定寧心靜氣,“觀空既空……欲既不生,即是真靜……”剛剛凝神靜氣,幾秒,溫暖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世界。


    自己就站在街裏,周圍全是熟悉的人,不同的是,自己站在了馬路中央,周圍的人都是h國的人,而非華夏人,自己原本是在國內的,怎麽這麽快就出國了?


    潛意識裏,自己已然知道了,這究竟是幾層幻境,“方舟”這個小女孩,實在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天才,如果按照現在的能力,他大概知道渺風為啥要尋找“方舟”了,暫時不說她到底有沒有國民,就現在這個編織幻境的能力就足以摧毀任何特定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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